22. 樱花树下

作品:《属于我们的夏天

    “轰隆隆——”


    雷声混着暴雨沉入黑夜,平安小卖部关了门,张荣生下午请了假,开始处理张保平的身后事。黎砚和乔建平怕他一个人想不开,也跟着一起帮助,把张平安交给了他们。


    他们在幸福面馆吃完饭后去了夏黎家,待着客厅里。夏黎把遥控器递给张平安:“小平安,想看什么就看,今晚就先待着姐姐这里,好吗?”


    张平安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乖巧地点点头:“好,谢谢夏夏姐姐。”


    徐方好揉揉他的脑袋,把桌上的蛋糕都打开:“小平安,这些是我们去曹哥那里买的小蛋糕,你不是最爱吃了嘛,今晚吃个够。”


    张平安看着那些小蛋糕眼睛都在发光,想起什么又暗下去,捂着自己的脸:“这么多都吃完会不会牙疼啊。”


    乔平乐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没关系的,我吃一个就够了,哥哥姐姐们谢谢你们,你们也吃。”张平安拿起一个草莓蛋糕捧给徐方好,“给,方好姐姐,这是你最爱的草莓蛋糕。”


    徐方好接了过去,看着张平安的小脸,忍不住捏了捏:“你还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啊,真聪明。”


    张平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揉揉眼睛,两滴血突然落在桌面上。


    徐方好一惊,笑都僵在了脸,手上一下子脱了力蛋糕掉在地上。


    林成旭连忙说:“小平安,低头。”


    张平安听话地低下头,鼻血还在流,林成旭起身跑到张平安身边,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的鼻翼两侧,压迫鼻中隔前下部。


    夏黎一看赶忙跑去卫生间,取下两条干毛巾用冷水打湿拧干,返回去,敷在张平安的前额和后颈处。


    乔平乐看着地上的蛋糕,拿着纸起身擦地,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徐方好:“别太担心。”


    十分钟后,林成旭慢慢松开手,张平安的鼻血终于被止住,夏黎也拿下毛巾,看向张平安:“小平安,今晚的药吃了吗?”


    张平安点点头,看到徐方好担忧的眼神弯了弯眼,把自己那块蛋糕捧给她:“方好姐姐,不用担心,梁叔叔说了我的病控制的很好,这个给你吃。”


    徐方好鼻头一酸,也许是刚刚经历死亡,人的感知总是要敏感一些,她说不出心里的情绪,颤巍巍地接下那块蛋糕,想笑一下,可刚一咧开嘴,眼泪就砸了下来:“抱歉啊……”


    徐方好话没说完,放下蛋糕跑去卫生间,乔平乐一看也跟了过去。


    张平安愣愣地看着桌上的蛋糕:“方好姐姐是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林成旭坐在他身边,把人抱进怀里哄着:“没有,方好姐姐那是被你感动到了,我们小平安太懂事了。”他把那个蛋糕重新递给他,“呐,蛋糕还是你吃,方好姐姐要是喜欢就把我的给她。”


    “嗯,谢谢阿成哥。”


    “不谢。”


    林成旭揉揉他的头发问他:“阿成哥明天要去上海,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给你买。”


    “上海,”张平安吃着蛋糕思索着,“那要做船吗?”


    “当然要了,我坐海盗船去。”林成旭简直就是瞎话张口就来,草稿都不用打一个。


    “海盗船!那会很危险吧,”张平安看着林成旭,眼神有点祈求,“阿成哥,你可不可以不去啊?”


    “噗,”林成旭没忍住,开怀大笑,揉揉张平安的脸蛋,“小平安,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也没有吧。”他又不好意思了。


    夏黎看着他俩拿起遥控器摇了摇:“好了,你别逗他了。小平安,想看什么我给你调。”


    张平安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我想看海绵宝宝,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熟悉音乐在客厅响起,曾几何时,她小时候也带着这个家里看着海绵宝宝,听着外面那几个老头贫嘴下棋,时不时吵两句,又动不动笑两声。


    那时候的天好像总是很短,不知不觉一天就结束了,不像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如此漫长。


    也就这个小孩可以这样无忧无虑,天真自在。


    晚上的时候,张荣生他们办完事回来,想接张平安离开,可他来得太晚,张平安已经玩累睡着了,他不忍心叫醒就把他放在了夏黎家。


    张荣生转身离开,走向外面,昏黑一片,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伞也不打一个。


    夏黎忽然觉得,张荣生的白发似乎比姥爷还要多,小时候那样高大的身躯,如今也被雨水压弯了腰,像是巷子转角处的那棵歪脖子树,再也没了直立复苏的可能。


    这个雨夜注定无法平静,就像这个夏天对张荣生来说注定无法善终。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就永久地失去了父亲。


    普通人普通的一天,普通人普通的离去,一身病骨化成一捧黄土,也算草草路过人间一趟。


    清晨,窗外的雨声还是没停。


    夏黎每天都规定好了起床和学习时间,她早早起来写完两套历史和英语卷,看了眼时间,刚好八点整。


    她放下笔,起身往外走。


    地上湿漉漉的,空气里散着潮湿的泥土味,引得林成旭眉心一皱,他背上包看着屋里空荡荡的一楼,只有条金色小狗在脚边依依不舍他的离去。


    林成旭蹲下来,抱着金毛,狠狠揉了把他的脑袋:“好了,我就去几天,比完赛我就回来了。”


    “汪汪汪——”金毛对着他身后叫。


    “叫什……”林成旭边说边转身,看见后面的夏黎,人一怔,“夏夏,你怎么过来了?”


    夏黎晃晃手里的三明治和AD钙:“来送你啊。”


    “走吧,带着黎黎送你一程,”把东西递给他,“呐,早饭。”


    林成旭感觉这雨好像下到自己心里,淅淅沥沥的,像个受委屈的乌云。


    他闷声说:“不是都说了,不用送了吗?”


    “嗯,是我不听话。”夏黎拍拍手,把狗引过去,“黎黎,来。”


    金毛听话地扑进夏黎怀里,高兴地直摇尾巴。


    林成旭打了车在巷子口,本身一个人的离去,现在竟然多了个人和一条狗。


    他靠在车门上,看着旁边坐着的夏黎。


    女孩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神色很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金毛乖巧地爬在她的腿上,车箱里安逸得有些过分,司机突然调了电台,一首老歌从音响里传出。


    这歌林成旭很熟,他下意识就跟着唱了出来:“树荫有一只蝉,跌落你身边,惊慌到失足向前,然后扑入我一双肩。”


    夏黎耳朵一颤,像被一只蝉偷吻。


    前面的司机听见乐呵一声:“小同学,你唱歌很好听啊,粤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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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也不错。”


    “还行,听多了就会一点。”


    “就是你这唱得感觉比他这还要难过一点。”


    林成旭笑了下:“叔叔,我是早上刚睡醒,声音有点哑,我身边坐着我最好的朋友,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难过啊。”


    “那也是。”


    林成旭转过头来望向夏黎,俏皮一笑,眨了眨眼:“怎么样?夏夏,没听过我唱歌吧。好听吗?”


    夏黎有点没反应过来,心脏仿佛也被蝉钻进,在里面吱吱作响,一声又一声。


    他唱得真的很好听。


    声音清又低,带着浓浓少年气,念粤语的时候有点慵懒,像一缕清润的夏风,带着丝丝凉气。


    “夏夏,怎么了?”林成旭打了个响指,又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比作枪,对着夏黎心口开了一枪,“被我击中了?”


    如果他的枪里真的有子弹,那它一定可以穿透夏黎的心脏,扼杀那只不安分的蝉。


    夏黎抬手拂上心口,那只蝉还在,还在孜孜不倦地鸣叫。


    林成旭看着夏黎的动作有点发懵:“真、真心脏痛啊?”


    “不是痛,”夏黎摇摇头,眼神很茫然,“是……痒。”


    “那,抓抓?”


    夏黎被他逗笑,心里痒意虽然稍减,但那种感觉还在。


    那歌还在放,夏黎突然问:“这首歌叫什么?”


    林成旭:“樱花树下。”


    “樱花树下……”


    “对,”林成旭一瞬不瞬地盯着夏黎,“樱花,树下。”


    就是那年樱花树下,我才明白我对你的喜欢叫作.爱。


    初二那年春天,江城的樱花开了。


    学校组织去解放公园春游,那天林成旭和几个同班的男生租了辆船在湖里骑,十几岁的男生最是幼稚,游个船都要争输赢,比赛就那样一触即发。


    夏黎那时候和他不同班。


    他当时正蹬着脚踏,全神贯注地盯着约定好的终点,突然上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我天!段子瑞在给夏黎递情书!”


    林成旭脚一下子脱了力,腿从脚踏上滑下去,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到,小腿直接划破了一道口子。


    他抬头看到那片樱花树下站在的夏黎,她面前的段子瑞手里拿着情书,神色那样坦荡。


    旁边的同学看到他停下来,连忙喊着:“林成旭,你干嘛呢?快蹬啊!”


    有人看过来,他也看到了上面的两个人:“我去!段子瑞终于表白了!”


    “你别说,他俩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三,也还挺配。”


    八卦是人的天性,比赛一下就没人再管,大家都在起哄,林成旭感觉身体里的血液变得越来越冷。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当时内心所想。


    他讨厌段子瑞,讨厌所有起哄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今天就是世界末日,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夏黎两个人。


    那样阴暗的心思,让他后怕极了。


    可一看到段子瑞,这样的想法就总会跑出来。哪怕夏黎那样决然的拒绝,他也想夏黎只看得见他、只喜欢他。


    可这样的喜欢,肮脏、卑劣。


    配不上那棵樱花树下的女孩。


    那天的樱花很美。


    他抓到一朵花瓣,藏得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