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
作品:《她不卸甲》 “曲咏……”
宋玉昭怒气未消,咬牙道,“你又来做什么?”
“玉姐姐,我是怕当拖油瓶嘛,现在我投军从新兵做起,能否留在军中全靠本事,岂不正好,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
曲咏站直身子,周围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其中有不少将士在梁州军中已经见过他了,这会儿都已大致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宋玉昭对主簿伸手,将他手中的登记册接过来,见那上面写着:幽州曲咏,年三十,身长七尺,无疾。
下一刻,登记册被甩回主簿身上。
“未曾核对户帖,连眼睛也不要了?他就是你这册子上所说的,年逾三十的壮汉吗?”
那主簿这会儿也发觉被这少年给耍了,心中又羞又悔。
这少年来登记时根本没带户帖,害,早知道不收那锭银子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闹了这么一出,他日可该怎么在军中见人呐!
“罚去三月俸禄,如有再犯,决不轻饶!”
“是。”主簿灰溜溜收了登记册退到一侧。
宋玉昭对校场上众人道,“继续武测。”而后一手揪住曲咏的衣领,冰冷的指尖激得他打了个寒战,“你跟我过来。”
“哎哎哎,轻点轻点!”
曲咏一直被拽到校场外才被松开,他摸摸这一路梗的发僵的脖子,踉踉跄跄稳住身子,朝宋玉昭身后的楚英打了个招呼,“楚英姐姐,好久不见。”
楚英假装没听见,侧目等着宋玉昭开口。
“装什么傻,让你回幽州,你又跟来做什么?你也是在军中长大的,当知按大齐律例,身残有疾,家中独子,未及弱冠等可免兵役,你既已占了两条,还来凑什么热闹?”
曲咏摸摸鼻子,理直气壮道,“那又如何?我虽是家中独子,也确实未满二十,可律例上只说可免兵役,又未说不得投军。”
说完又抬眸望了望比他略高些的宋玉昭,“再说了,宋大哥也是家中独子,不也是十几岁便领兵作战吗?你和楚英姐姐都是女子,如今也尚未到男子弱冠的年岁,怎么你们都能在军中拼功名,偏我不行?”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宋玉昭心中的火气被他这话泼灭了大半,但仍是紧绷着脸,冷冰道,“可你也不想想,我从前在怀远军中与康伯共事多年,军中谁人不知他决不许你上战场,若我收你入营,战场上刀枪无眼,若你来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如何面对康伯?而康伯身为我父亲的下属,他又该如何自处?”
话说到这,曲咏满腹豪情壮志被堵了回去,半晌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气氛微滞,场面正僵持不下之时,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声响。
咕噜噜——
楚英和宋玉昭的目光都望向一处。
曲咏摸摸自己的肚子,咧嘴一笑。
“啊哈哈,我这为了上下打点,一路上省吃省喝也没省够银子,最后还是将从梁州军骑来的马也给卖了,白挨了这一路的饿。”
他说着伸头往四周望了望,“那个……将士们也该用饭了吧,玉姐姐可否赏口吃的?”
宋玉昭无声翻了个白眼。
**
一刻钟后,曲咏面前的桌子上摞了一摞被清空的瓷碗,周围几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
他三下五除二仰头把手中的饭碗也清空,终于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行了,吃完就赶紧走吧,军中事务繁多,我没空跟你耗。”宋玉昭说着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对他道,“而且,我方才已经写信传回幽州,将此事告知了你舅舅,你就别再想着耍什么幺蛾子了,即刻便启程吧。”
“什么?”曲咏闻言从桌子前跳起来,“玉姐姐,我真的不想回去,求你了,你就让我留下吧,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没得商量。”
宋玉昭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会儿将士们和负责登记的文书都在用饭,校场上松松散散站着不少人,宋玉昭一路走到验身棚后侧,在送饭的马车前找到茂平,嘱咐道,“一会儿你不用跟伙头兵一起回营了,下午就留在登记处这边留意着,绝不能再有上午的事发生。”
“是。”茂平点头应下。
距离下午的武测还有些时辰,宋玉昭抬头往看台上撇一眼,陈绍的位置仍是空荡荡的,便对楚英道,“跟我去个地方。”
二人一路驾马往城西去。
今日城西比昨日要热闹些,倒也不是百姓变多了,而是府衙、城守军以及梁州军的将士多了些,越往西走,耳边的兵甲声越重。
城西的小巷和拐角很多,街道上四通八达,她们走得并不快,但走到一处岔路口时还是险些与个人影装上。
“驭——”宋玉昭勒住马缰,马儿仰起头长嘶一声,马蹄在半空中虚踏两步后重重落回地面。
那人来不及回头,钻进巷子里便没了身影,而后一队衙役追来,在路口迅速拆成几队分别追去。
楚英见状心中一紧,焦声道,“不好,阿兰还在校场,若被他们抓到,恐怕会连累校尉。”
宋玉昭却想到了另一个人。
“无事,他们要抓的不是阿兰。”
“昨日在他们未能在揽月楼将阿兰抓回去,想必日后不会罢休。”
“他们确实不会轻易罢休,但这与阿兰无关,”宋玉昭摇头道,“他们要抓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阿兰。”
她望着方才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心道,昨夜在揽月楼瓮中捉鳖都没抓到,今日竟又让人在眼皮子底下溜了。高生好歹看着也是个精明的,怎么在府衙里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耳边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宋玉昭抬头往前看,瞧见陈绍迎面驾马而来。
宋玉昭往前迎了迎,“陈副将,好巧。”
陈绍今日未带亲兵,只有两个近卫跟在身侧,见到宋玉昭也是一惊,“宋校尉,你怎么会在这里?”
“方才有人在校场前行踪鬼祟,我一路跟到这里便不见了踪迹,不知陈副将可曾注意到?”
楚英闻言有些不解,但也只是在一侧静静听着她胡诌。
陈绍眉头一皱,面上不露声色摇了摇头,可宋玉昭却瞧见他身侧的亲卫回头望身后望了望,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西边遥遥望去,正是粮仓的方向。
果然。
宋玉昭心中有了猜测,却只是抿唇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开口告辞,“罢了,既然连陈副将都未能留意到,想必我们追下去也是无功而返。算着时辰,武测也该开始了,我们便先回去了。”
陈绍若有所思地颔首,身下的马在原地不动,目送宋玉昭二人先行折返。
宋玉昭和楚英二人返回校场时,伙头兵正在收拾碗筷,登记处和验身棚已经有条不紊地恢复运作,茂平腰间佩剑立在登记处一侧。
楚英下马后在人群中搜索片刻,终于在送餐的马车前看见阿兰的身影。
她的背影瘦瘦小小,腕上的袖子被挽起来,露出一截被冻得泛红的小臂,正帮忙把沾着油渍的碗筷往马车上搬,注意到楚英的目光后回头冲她抿唇一笑,十分腼腆。
宋玉昭见楚英长长松出一口气,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凑近打趣道,“怎么像是担心自己家小媳妇似的,我都说了他们要抓的不是阿兰,还能骗你不成?”
“我……”楚英还是一脸严肃,极为认真道,“我只是觉得她太倒霉了,而且……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出来。”
“嗯,也对,”宋玉昭拍拍她的肩膀,“那你也在这盯着吧,跟茂平一起,等她回去再上去找我也成。”
说罢便撇下楚英,一个人转身往看台上去了。
楚英没说话,目送宋玉昭离开,之后自己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倒也没往马车那边去,只是抬步到登记处,和茂平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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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一处,时不时回头望阿兰的方向望一眼。
征兵处一切如常,没人注意到距城门几百米处的一个巷角,有人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无声注视着城门处的人群。
沈佑手中握着一张文书,手指有些发抖,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这是今早江哲塞给他的,是一份伪造的户帖。
虽然是伪造的,但江哲早在沈家出事后不久就托人四处打点,所以这份户帖以假乱真,足以他糊弄过征兵需要的手续。
可他仍是觉得有些可笑。
一个无罪之人,在被扣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之后,竟还要投身军中,用这条险些丢在人心算计之中的性命去维护他们的安宁,不可笑吗?
他握着那张薄薄的文书看了半晌,垂在身侧的拳头也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又随着一声妥带不甘的妥协叹息骤然松开。
罢了,总得先活下去。
他抬起头,目光往城门处望了一眼,而后开始凝神留意神后边的动静。
这里靠近征兵处,府衙的人为了不影响征兵,来这边巡视的衙役并不多,只有用饭的时辰才会派几队人来搜查,这会儿征兵处已经开始登记,府衙的人少了,校场上佩刀而立的将士又多了起来。
沈佑在原地留意片刻,并未听见身后再有那些熟悉的巡视声,心中拿定主意,终于迈步从角落中走出来。
他压住突突直跳的心口,低着头大步走向城门处,短短数百米的距离,比他从前走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漫长。
终于走到登记处前,沈佑站到等待记名登记的队伍末端,心中微微松出一口气。
他微微抬起头,太阳不知何时从云层后钻了出来,斜斜照在他半张脸上。
府衙里的人没有发现他,且他先前从未与梁州军的人打过照面,前来应征的也有不少其他州郡的新兵,这里无人认识他。
只要他顺利登记入册,从此以新兵的身份前往梁州,高生就算是有千百个手段也奈何不了他了。
思及此,沈佑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验身棚外面被厚厚的毛毡隔开,还有一排将士守在外侧,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而这边登记处的状况倒是一览无余。
这边一共有四未主簿,两两成组,每组占有一个摊位,一个负责登记入册,另一位则负责查看户帖,核实年龄,询问家况等事。
沈佑一边继续转动目光观察,一边在心中练习着稍后登记时要答的那套说辞。
再往验身棚后面看去,上方的搭起的高台正对校场,应当是个看台,上面应该坐了人,只是这里看不清楚。
嗯……倒也无所谓,上面是谁又与他无关。
沈佑一边想着,一边准备收回目光,却在垂下头的那一刻瞥见通往看台的楼梯上有一个身影,只不过那身影不是往看台上去,而是迎面往下走的。
“楚英,别在那儿盯着了,”宋玉昭就站在楼梯上,并未接着往下走,她指了指阿兰的方向,“就让她在这帮忙吧,登记册以及武测的结果都要再誊写一遍,她既然识字,留下来说不定也能帮上忙,省得你一直不放心。”
“是。”楚英应了一声,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沈佑反应过来那人是谁,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这……这不就是那日在城中遇到的女将军吗?她不是在怀远军中?怎么会跟梁州军一同来征兵?
一定是看错了。
对,就是他看错了!
沈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鼓起勇气又悄悄往同她答话的方向看去。
他记得很清楚,上次跟在她身边的亲卫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可方才应声的分明是个女人,肯定是他看错了。
他往身侧的方向瞟了一眼,心底咯噔一声,最后一丝侥幸也原地破碎。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