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

作品:《泡沫[前传]

    时针划过5,天还没亮,还是混黑一片。护士半阖着眼,不情不愿地站起,走到过道最里的病房708,从口袋里抽出钥匙,拧开门锁,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而后关门离开。


    过道的脚步声渐远。


    病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眼球溜溜地转动,扫视病房内的一切,拉不开的窗户,被剪断的网线,没有信号的电视机,无端消失的床头柜,鬼魅似的护士,越来越频繁的巡房,以及每晚都锁死的房门。


    她越发觉得这家医院不对劲儿。


    她不知道其他病人是不是这样,她没机会打听,因为这层楼只有她一个还没搬走。


    护士长说,前阵子这栋楼发生连环盗窃案。钱财没有大量失窃,但是医院给病人提供的电脑,都被神不知鬼不觉盗走,至今都没抓到贼,也没找到安防漏洞。


    这家医院前身是君.区附属医院,后来改私人承包,为了打造成南城最负盛名的私立医院,院长耗资建新住院大楼。她猜测,旧楼里的病人因为盗窃案,都搬到设施更先进的新住院大楼。


    而她所在的旧楼,早就计划推倒重建,只是院方碍于某领导人的家属还在住,一直没动工,但又有说法,旧楼建在坡上,一路之隔是护城河,怕影响风.水,批文始终下不来。


    她翻身坐起,脱掉套在便服外的病人服,抽出被窝里干瘪的背囊,正要起身,忽见门底出现一道黑影,挡住了过道的光线。


    她急忙躺回去,闭上眼。


    黑影开门,脚步轻微,几不可闻,完全不像医护人员,他们没那么客气。


    她暗暗拿出背囊里偷来的针筒,下眼皮拉出一条细缝,借助微弱的过道灯光,打量来人。来人长身长腿,骨架开阔,显然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宽大的帽檐将他大半张脸藏起,看不见表情。


    这个时间点跑进来,非奸即盗。


    她烦躁地按压针筒,心里咒骂这贼,别的时候不来,偏偏挑她逃药费时添乱。


    她看男人绕着病床走,手部闪烁着银锐,裤袋鼓胀,好像藏了一把刀。


    哪怕大半年丧失意识,美其名为植物人,实则活死尸,但是刀刃入肤的感觉,她还记得很清楚。


    趁男人走到衣柜前,背对病床的时候,她两脚一蹬,从床上跳起来,扑到他的后背上,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用针筒指着他的喉咙,然而她没攀住,被他背后背着的硬邦邦的东西弹落在地。


    与此同时,男人触到开关,啪嗒一声,房内灯火通明。


    光线刺得眼睛发痛,她忙捂住眼,等适应下来,才渐渐张开指缝。


    男人穿着黑衫黑裤,帽檐下露出一张戴着口罩的脸,微微上翘的双眼,震惊地看着她,紧张地问:“你没事吧?”愣怔数秒,伸出长臂。


    她盯着他伸出来的手,手指白皙,纤细,修长,漂亮得就像女人手,中指闪烁的银光,不是武器,而是一枚骷颅戒指,而背后背着的不是赃物,而是一个吉他包。


    她沉了沉眸,放下针筒,抓住男人的手,一个反勾,将他撂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我不管你为什么跑进来,如果你知道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你肯定撒腿就跑了。不想吃拳头,就赶紧离开,别妨碍我。”


    男人扶墙站起,帽子和口罩掉在地上,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这人骨相极好,剑眉凤眼,鼻高唇红,玉面如冠,是那种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类型。


    他薄唇一弯,露出两颗流星似的酒窝,“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其实我应该敲门进来的,但是我想你还在睡觉。我我我没有坏心思。可能你不认识我,我叫叫叫李枫,我认识你,真的,我认识你。”


    她倒是想问,“真的”有多真?看着一表人才,目光诚恳,讲话却结结巴巴。她瞥了眼男人腕上的手表,瞬间没了戏弄他的兴致。


    快六点了,下一次查房是七点,护士长六点半之前就回来,她逃跑的时间所剩无几。


    李枫也发现了,“你的病人服呢?怎么穿私服?大清早的,天还没亮,你是要出去吗?”


    她捡起地上的针筒,眼神狠厉地瞪着他,命令:“脱衣服。”


    李枫愣住。


    三分钟后,李枫从厕所出来,她已换上他的衣服,宽大的上衣束进腰里,皮带被她破了个新洞,紧紧束住盈盈一握的腰身,裤脚大概卷了好几层,乍眼看去还挺贴身的。


    她将背囊塞进吉他包里,再把吉他包背到肩上,戴上帽子和口罩,一个转身,看到后面穿着白色打底背心、下身女士五点七分吊脚紧身运动裤的李枫,差点笑出来。


    她咳嗽了声,严肃地说:“我先出去,5分钟后你再出来,走到后门,我在那里等你,把衣服和吉他还给你,再给你1000卢布作为报酬,明白了吗?”


    李枫蹙了蹙眉,想了想,“不如我跟医生商量,让你出……”


    她打断,“傻子,我这是不打算付钱,才逃后门。你别给我通风报信,我这个人很记仇,就算掀翻整个南城,都会把你挖出来,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说完,她加快步伐,来到门后,握着门把手,拉开一条小缝,视察过道两边的情况。三个保安,电梯一个,两边楼梯各一个,均是昏睡状态。


    李枫跟过来,“医药费,我来解决,明天带你出院,好吗?”


    她乜他一眼,“你是天使吗?你知道多少钱吗?一年多的住院,加上深切治疗,再加上餐费药费诊疗费……我自己都不敢算,闭上你的嘴,少、管、闲、事。”


    她将门打开,他一手撑在门框上,还不死心,“你痊愈了吗?不差这一两天,治好再走吧。”


    她已经彻底没有耐性了,寒气凛然地说了两个字:“松手。”也没等李枫松不松手,蛮力推开,快步走出去。


    刚拐过楼梯口昏睡的保安,就听到后面传来追跑的声音,李枫像抓贼似的跑来,那声音地震似的,在空寥寥的大楼里回荡,休息室里的护士纷纷跑出来,一阵尖叫,不知是被李枫的女装吓到,还是认出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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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逃单。


    她烦躁不已,还没走到6楼,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计划了大半年的逃跑被他搞成这样,要是被护士和保安抓到,她往后还能逃出去吗?早知道,就把他打晕过去。


    迫于无奈,她闪身躲进6楼男厕避避风头,李枫尾随其后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先把吉他还我,我还要靠它赚钱。”


    这话倒提醒她了,她身无分文,自醒来一直困在医院,对南城不熟,也不知躲哪里。这男人傻里傻气,正正直直的,倒是可以利用。


    她抓住他的手臂,从走火通道下楼,到达二楼时,走连廊拐到一楼快递柜,再穿过草药园,直通这家医院附属的医科大学的学生宿舍,经过七拐八弯,绕过饭堂,终于来到学校后门。


    走出后门,就是外面的世界。


    她吸了口新鲜空气,紧绷的脸露出一丝罕见的笑容,那笑容淡淡的,却让李枫看得呆呆的,他大概在想,原来她除了凶还会笑。


    她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把李枫拉上车,一把关上门,对司机说:“锦翠香山幸福路289号。”


    司机咦了一声,说:“小姐,你确定有这个地址?这锦翠香山是风景区,怎么会有门牌号?而且,幸福路是什么玩意,我做司机这么多年,听都没听过。”


    “有。”她斩钉截铁。


    司机一脸无奈,拿出手机搜了搜,眼睛一眯,惊讶道:“我天,还真有。这该不是新闻最近说下个月要拍卖的民国古宅吧?”


    “听说那古宅是一个在新加坡做实业的华侨回来建的西式庭院,占了满满一个山头,还围了一个牧场牧羊骑马,哇塞,这要卖掉,能有多少钱呢?”司机挑眼看女人。


    女人不语,李枫尴尬地朝司机笑了笑,司机敛了敛神,开始开车。


    医院距离锦翠香山一个多小时车程。这锦翠香山是南城市区的绿肺,山体不高连绵起伏,早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便开发成休闲风景区,如今是城市人踏青的好去处,只是很多人不知,有一处山体没有进行开发。


    出租车沿着盘旋公路往上开,这处山体坡度有些陡斜,并不容易开,而山路边缘没有栏杆,车道狭窄,又看不清下来的车,说来有点危险,司机全神贯注,并没有留意到渐渐增大的施工噪音。


    坡度太陡,噪音越来越大,李枫叫司机停车,司机想也没想就停了,他自己也怕开上去难调头。


    在李枫付钱的时候,她已经冲出去。


    周遭青葱绿野,哪里有房子的踪影,仅凭噪音辨别方向,她往坡上跑了好一阵,转身爬上半人高的矮墙,拔开草丛钻了进去,刚抬眼,就看到诺大的古宅轮廓。


    前方两台挖土机正在铲起古宅右侧的草坪,为数不多的施工服当中,一个西装挺挺的中年男人鹤立鸡群。


    男人戴着金边眼镜,嘴边有颗发红的痣,拿着大喇叭,激动地骂:“搞什么,还没除掉草啊?来不及拍卖了!今天给我把房子都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