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宴请

作品:《蝶烬

    木窗框因风沙侵蚀而显得松动,透进来的光线与灰尘共舞,上面贴着孩子们画的水彩画。


    天花板正中央挂着一把摇摇欲坠的风扇,课桌椅也参次不齐,缺胳膊少腿,显然不是配套过来的。


    云枝婳一行人将剩下的物资全都分发了下去,确保每个人手里都能拿到。这间教室只坐了二十个学生,这还算是多的,一般来说,平均每个班只有一二十个学生,少的话有八九个。


    一双双感激又略带闪烁的眼睛齐刷刷望向窗外的她,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但已显旧的校服,带着红领巾,坐得非常板正。


    里面新来的支教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拍着手心试图拉回同学们的注意力,她还从第一排第一个人那里传了张白色的草稿纸下去,说:“老师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现在请从第一位同学开始,把你们的名字按顺序写在这张纸上吧,一会课代表收齐给我。”


    一说到课代表这个词,她们看上去好像很陌生,期中一个胆大的男孩子问:“老师,什么是课代表啊?”


    站在窗外的云枝婳听见这话后愣了下,心想这边的老师都不安排课代表的吗?


    支教老师耐心解释道:“课代表就是协助老师进行学科管理的学生干部。”她想了想孩子们还小,可能听不太懂,又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说:“就是老师的小助手。”


    “有谁愿意来当语文课代表吗?”


    “老师,我来。”


    “我来我来。”


    大家争先恐后地举手。


    ……


    接电话回来的陆师傅打断云枝婳的思绪,他说:“我老婆的预产期到了,我得先回春城,现在物资运输完毕,你们也是今日折返吗?”


    她不太想这么快就回去,神情有些踌躇。


    “你带着卸物资的另外两个人先回去,我们再待个几天。”柯诀考虑到昨天才颠簸刚到,他这趟来本就是有意让云枝婳换个环境散散心,她有些太过于精神紧绷和情绪低落,即使表面很难看出波澜。


    “也行,你们就当来了次长途旅行。”


    “路上注意安全。”


    等人走后,只留下大货车屁股喷出的尾气。


    正午日头正烈,最后一节课下了,一个叫麦吉丽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来李姨家找云枝婳,说她家杀了羊,她爸妈想晚上请她和柯诀哥哥到家里吃晚饭。


    她不扫兴地回应:“好的,那告诉你阿爸阿妈,我们晚上收拾完便过去。”


    “好咧!”麦吉丽很开心地又蹦跶走了。


    云枝婳回到房间,盯着自己的大行李箱犯难。考虑到他们家刚杀了羊,肉食自然丰盛,她心里盘算着要给麦吉丽家带点什么礼物过去。


    柯诀去了帮梁泽生修木质楼梯,天气热的缘故,他上楼的时候身上被汗淋湿透了,拧开门发现云枝婳坐在发出嘎吱声的电风扇面前发呆。


    他转身关上门,问:“在想什么?”


    云枝婳拍拍床沿,往旁边挪了挪,示意满头大汗的他坐下吹吹风扇,“你还记得那个送石头给我的小女孩嘛,她叫麦吉丽,刚刚来找我说她阿爸阿妈想请我们晚上吃个饭,还在纠结应该给她们家带什么礼物。”


    “行李箱最下面还有几本适合小朋友阅读的书籍。”这几本书是柯诀在悠悠房间的书柜里顺手拿的,他先前听余书徽讲过这边的情况,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她灵机一动,“再带几瓶护肤品,也差不多了,带多了我怕人家也有心理负担。”


    “可以的。”


    傍晚时分,云枝婳和柯诀到达麦吉丽家时,她的父母正在厨房做饭,不知是不是为了省电,客厅里的白炽灯是瓦数最低的那种,光线很暗。


    麦吉丽趴在板凳上认真地写课后作业,写完一页后抬头,见人进来,稚嫩地喊道:“云姐姐,诀哥哥,欢迎来我家做客!”


    厨房里的两人听见声响后接连跑了出来,两人左一句恩人右一句恩人地热情招呼人坐下,让麦吉丽倒来一杯热水。


    “恩人,来喝点水,我们自己家烧的,很干净。”


    云枝婳还是不太会与人客套,便说:“这是我带的两瓶自用的护肤品,给婶儿擦擦脸,保湿的,还有这几本书籍,是给孩子阅读的。”


    麦吉丽的妈妈脸颊通红,是长年待在海拔这么高的地方造成的,她摆手拒绝道:“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再说了这护肤品我糙皮糙肉的用不着,还是恩人带回去用吧。”


    带来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云枝婳没吭声,直接眼神示意柯诀将袋子默默放进旁边一个装东西的篓子里。


    “哎呦我菜要糊了,恩人你们坐会啊菜马上就好了。”她兴冲冲又跑回厨房忙活去了。


    坐着等了大约十五分钟,桌上铺展的羊肉佳肴色泽诱人,烤羊腿外皮金黄酥脆,透着淡淡的烟熏色,让人看上去很有食欲。


    麦吉丽的妈妈不停地给云枝婳夹菜,她劝阻不过,便随她去了。


    没吃几口,麦吉丽的爸爸从放菜的柜子上面拿出一瓶酒,嘴里问着:“你们能喝酒吗?”嘴里问是这么问,可手不受控制地斟满了一碗又一碗。


    他们很热情,云枝婳也不好拒绝,接过碗里的酒小口珉了起来。


    她皱着眉头说:“这酒可真辣喉咙。”比起她常年喝的红酒,自家酿的酒烈性还挺有挑战性。


    “我们这边自己做的土酒,自然烈了些,来来来继续。”麦吉丽的爸爸猛灌一口,见坐对面的柯诀一动不动,放下碗,抬了抬下巴说:“别拘束,来一起喝啊。”


    “柯诀他酒精过敏,还是我陪叔和婶喝吧。”


    “酒精过敏?”麦吉丽的爸爸困惑地叹口气,好似什么很小众的词语。


    “唉,那还真是可惜了。”


    麦吉丽一听柯诀酒精过敏,动作很快地将他面前那碗装着酒水的碗移除了。沾满酱汁的羊腿很重,她费劲地将羊腿夹进他的餐盘中说:“诀哥哥,吃羊腿。”


    一桌子人都被她懂事的可爱行为逗笑了,麦吉丽的妈妈笑着笑着眼里突然泛起泪花,举起碗里的酒说:“多亏了你们的捐助,还有余书徽老先生当初对希望小学的建筑,孩子们才有书可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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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单手抹起了没隐忍住的眼泪,“真的非常感谢。”


    麦吉丽一看妈妈哭了,忙不迭跳下高凳子,安慰说:“阿妈不哭,我肯定好好学习,不惹你和阿爸生气。”


    看着麦吉丽和妈妈依偎在一起的场景,云枝婳霎时想到了孟女士,她并非矫情和遇事不通透的性子,可在孟女士去世这件事上,她就觉得头顶笼罩着一层乌云,钳制住她的情绪,短时间的挣脱并非易事。


    一顿饭下来,动容的真情偏多。


    柯诀坐在一张很矮小的木凳上,一双修长的腿无处安放,委屈巴巴地耷拉着。他正在教麦吉丽写数学题,最后一道大题有点超纲,麦吉丽自身无法解决这道难题。


    “哇,算出来了,诀哥哥好厉害。”麦吉丽欢快地拍手称绝,两颗小虎牙因绽放的笑容而显得十分灵动。


    云枝婳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边和麦吉丽的妈妈聊天边转头看向柯诀这边的动静。新加的台灯很亮,能够清晰地看清他的脸,他正耐心地给麦吉丽讲解题目,眼神专注而温柔,这样的他,让她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低头教小朋友的温馨场景不得不让她也会浮想联翩到一些从未想过的画面。


    麦吉丽的妈妈随口一问:“你们年轻气盛,不打算要个孩子?”


    云枝婳的睫毛轻颤,她拿不准地轻启红唇:“还没打算好,我们目前想把事业再上一层楼。”


    麦吉丽的妈妈听后,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回答颇为满意,毕竟眼前的云枝婳气质出众,一看便知是个有主意且能干的女子。


    “也是,事业为重,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不过,等时候到了,孩子还是要的,有个孩子,家里才热闹嘛,而且我看小诀还是非常喜欢小朋友的。”麦吉丽的妈妈语重心长地说道。


    云枝婳微笑应和,心中却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斑驳的墙面上挂着个缺角的钟表,时针指向晚上九点。云枝婳起身说:“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婶儿你们早点休息。”


    柯诀一听说要走了,连忙起身,把她放在柜子上的包和手机拿好,提前在门口等待。他的个子很高,进进出出的时候需要弯腰低着脑袋,才不会撞到门框。


    麦吉丽的妈妈从厨房里提着个大红色塑料袋出来,里面装着腌制的羊肉和牛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特产,装了满满整个袋子,“这些你们拿上,我今天听村长说陆师傅他们几个小哥先回去了,也不确定你们具体什么时候离开。”


    “别嫌弃啊,虽然比不上城里人吃的那些山珍海味值钱,但也是我们这算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她故意这么说,生怕云枝婳不接受。


    麦吉丽很舍不得他们离开,声音哽咽道:“这是我阿妈腌制的,很好吃。”她只能直观地表达出好吃,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不过一般只有逢年过节她才能在餐桌上看见袋子里装着的那些东西。


    云枝婳执拗不过对方的好意,只好接受。


    夜深人静,月色稳稳不动。这个淳朴厚重的夜晚,她想她会记得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