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祈安顾及到姜满的身体没有接着闹腾，深吻结束后，他背着姜满走到了浴室，一同洗漱。


    镜子里两人动作同步，发丝微乱，两颧都泛着春意，闻祈安看着画面，笑容在一圈泡沫中绽放，他突然圈住了姜满的身体。


    姜满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他的怀抱，被他幼稚的行为瞪着错愕的大眼，“怎么了？”


    “开心。”


    从没见到过如此情绪外放且幼稚的姜满也笑了出来，两人就这么带着泡沫肆无忌惮地高声大笑。


    “你还是要多笑笑嘛，”姜满提起他的嘴角，“笑起来多好看，年纪轻轻装什么老成。”


    闻祈安抿着嘴角，脸颊旁的酒窝又凹了进去，“好。”


    “走吧，今天去外面吃早餐。”


    姜满拉着他的手走出房间，闻祈安却停下了脚步。姜满感受到阻力回过头去，看到他环顾着房间，疑惑地问：“怎么了？”


    “那个玩偶呢？”


    “什么玩偶？”


    “就是……”闻祈安咬着嘴角，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边程送你的。”


    姜满松开他的手，走到他的身前，伸手环住他精瘦的腰，抬起了头，“怎么突然想到了它？”


    “你很介意吗？”


    一语双关，介意玩偶，还有介意边程。


    “不是，只是……”闻祈安果断否认，可话语仍旧吞吞吐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你说嘛，这样搞得我心里不上不下的。”


    闻祈安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些与他年龄相仿的羞赧与尴尬，把姜满为他梳理的发型弄得有些许的凌乱，“那个玩偶上，有我偷偷送你的礼物。”


    姜满开始还不明白他尴尬情绪的由来，听了他的话就全都懂了，手指将他拨乱的发丝捋顺，她说：“我放起来了，等会儿我看看。”


    “好。”


    “走吧。”


    “好。”


    -


    早餐过后，闻祈安便驱车离开了姜满的家，他还需要回家收拾一些东西，然后带上闻赞赞和边程，没有太多得时间让他徘徊与逗留。


    姜满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重新走回变得空荡的别墅。屋内不再有人会搂着她，不再有油烟的味道，说话也不再有人回应，他的身影无处不在，可又不在任何地方。


    原本愉悦的内心好像突然就冷寂下来，变成人烟稀少的旷野。


    宁静但又辽阔。


    突然想到他留下的话语，姜满“噔噔噔”三步并两步踏进房间，打开衣柜，踮着脚勾着原本束之高阁的毛绒玩偶的脚，轻轻一扯，毛绒玩偶便掉进了她的怀里。她把它倚在墙角，仔细地检查玩偶的衣服口袋，没有多余的东西。于是她又把玩偶背过身去，她猜闻祈安会不会将礼物藏在了它的身体里，可里面只有一团洁白柔软的棉花，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姜满打着玩偶的脑袋，把它看作闻祈安，食指勾起它的下巴，“真亏你想得出来。”


    说着说着又笑了出声，无奈又蕴含喜悦，倏地眼尾一瞥，她突然发现玩偶的脖子上似乎划过一道光亮，她将毛绒玩偶脖子上的毛撇开，终于找到了他口中的礼物，是一条红宝石项链。因为玩偶的脖子过于粗冗，项链恰好卡在它的脖子上被黄色的绒毛全部遮盖，小指甲盖大小的鸽血红宝石被切割成梨形，红的璀璨夺目，明艳亮丽。


    她讶异地看着掌心闪着光的宝石，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不值一哂的玩偶中竟暗藏玄机，而这玄机的制造者，在那时于她而言甚至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走到镜前，为自己戴上项链，白皙的肤色映衬着明艳红宝石更加昂贵，手指把捏着项链，最后她还是摘下了它，将它单独放进首饰盒内，妥帖地放好。


    闻祈安没有再提起这个礼物，就像是早已将它遗忘了，而姜满也没有主动提及它，它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被搁置，它的美也被藏了起来。


    -


    日子变得按部就班，上班，教学，还有学习，空闲下来，她就给闻祈安发一些上班遇到的趣事和烦心事，闻祈安的回复也有不及时，但对于她好的坏的心情照单全收，一旦回复，就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有语音有图片，有片场的事，有劝慰和共情，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思念。


    她也和他一样，看到的时候，若是恰好空着，她便会回他家长里短，有的没的，在网上看到一些有趣的话题，也全都分享于他，若是忙着没空，就会等到空时再回他。


    相处模式又恢复成以往和边程交往时最普遍的样子，错时又单向。


    可也有不一样的，闻祈安记得她上班的时间，他会在周一晚上的时候找她，因为知道这是她的下班时间；不会在周三上午找她，因为这是她下夜班补眠时间。他不会抱怨她回消息不积极，也不会埋怨她没有正向反馈，这也是让她心情放松的原因，她不会因为自己错过他的消息而耿耿于怀，因为她知道，他就在哪里。


    傍晚一个人散步时，邻居会笑着调侃询问她的男朋友呢，好久不见了，那时她嘴角的笑容会浮现，大大方方地说是出差去了。然后那些大妈就会再接着寒暄几句，夸他年少有为，夸她眼光好，夸他们天生一对。这时，她的内心就会无端升起那丝丝缕缕的满足，就好像那时挽着他的手臂一样，于是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踏着步子，踩着石砖，在公园里晃到东又逛到西边，在大爷那边看半局棋，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回到自己的小院。


    她会走到独属于夏季的那个角落，数着绽放的凌霄花，一朵两朵，较前几天又开了一些，花骨朵也变得茂盛起来，挤在绿油油的树叶上，地上有几片橙色花瓣，还有绿叶躺着，大概是被风卷下来的。


    “应该能赶上最美的时候吧。”姜满自言自语。


    她已经不记得他离开几日了，重复又单调的事件会把生活变得麻痹，但她并没有因为闻祈安不在而觉得空虚，相反，她还有些忙碌。除了本职工作，这个月尾她要参加法语笔试，等笔试过了，还有口语考试，她还每周要抽空跑到学校去学习《热带病学》，线上的学习还是不能解决她的问题，所以她和导师要了一份课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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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趁着休息的时间再去体验一下大学生的滋味。


    要说规律且重复，因为这些事情反而打破了她以往的规律。


    只是因为业余活动也只剩下了学习，她原本的踏春，徒步这些趣味全都被枯燥的知识取代，日子自然也乏味起来。


    当然，闻祈安不在身边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姜满承认。


    又是漫长又普通的一夜。姜满今天是副夜班，相对来说较为空闲。桌面上的书本已经很久没有翻动，她望着窗外，手托着腮，指尖没有规律地点着颊，时快时慢，眼睛望着窗外。


    夜色很浓，碧绿的树叶全都笼罩在黑色中，只有路灯散发着单调和稀薄的光，完全不能驱散氤氲夜色。月亮藏在云层后面，若是遇上薄薄的云层，她就会露出浅浅的月色，稍透出一些光亮，若是厚云层，月光就被完全笼罩。夜色总是黯幽，天上的云层大概是厚厚的一片，看不见星星。


    路灯下的婆娑树影，在夜风吹动下，发出簌簌响声。稀朗的蝉鸣已经响起，不像盛夏那样连绵不断，倒是给寂静黑夜添了一些乐章。


    书旁的手机亮了，召回了姜满的目光，她打开手机，是闻祈安。


    界面上只有两个字——空吗


    看不出他的情绪与心情，再是温柔缱绻的话语，在冰冷的手机界面上都只剩下了冷漠，姜满也只回了一个“嗯。”


    信息才发出没有多久，手机又响了，不是冷漠的对话框，而是视频通话。


    她露出浅浅的微笑，接通了电话，原以为是闻祈安的脸庞，才发现手机界面被一片黑夜覆盖，说是黑夜也不准确，更像是深蓝色，明月皎洁，高高悬挂在空中，星星忽明忽暗，陪伴着月光，照亮了原本黝黑的夜晚，呈现出一片深蓝。


    “给你看星星。”


    闻祈安的声音在镜头外格外清晰，姜满不用看他就知道，他此刻一定是笑着的，嘴角的酒窝浅浅，眼神里大概是被星空填满，一闪又一闪。


    他们才刚在一起，可却又好像已经在一起很久。


    哪怕已分开了一周，还是十天，只要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的脑海就能轻松地浮现他的样貌，还有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好漂亮。”姜满喃喃。


    同是一片天空，她的眼前只有一汪黑色，可闻祈安那边却是银河。


    现在也是她的眼前了。


    “你看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闻祈安将手机向左移了一些，把那刻最亮的星星框到画面中心，“你那边可以看到吗？”


    “不行，”姜满的语气有些失落，调转画面让闻祈安看这边的天空，然后声音又多了些羡慕，“在手机里看你那边都这么漂亮，难以想象若是肉眼看到会有多壮观。”


    “我有些想你了。”闻祈安突然说。


    手机界面也突然转回他的脸庞，正如姜满所想，他的瞳孔中泛着点点星光，犹如银河一样闪亮，望着姜满的眼神中满是柔情与想念。


    姜满在银河中看见了自己。


    “我也是。”她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