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程最近整日掰着指头过日子，终于挨到了周二——明天就是拆石膏的日子。


    Python：姐姐，明天我要去医院了


    ginger：时间到了？要我陪你吗？


    Python：可以吗？


    Python：顺便可以一起吃饭。


    ginger：随你，你如果明天就想要吃饭，那就明天。


    边程还没有理解姜满的言下之意，此刻一种名叫兴奋的情绪入侵整个大脑，他迫不及待应下。


    ginger：要是想改期随时和我说。


    Python：不用不用。


    直到此刻，边程都不理解姜满的用意。


    -


    “好吧，那就今天，”最后还是闻祈安后退一步，至少他可以再当一次“半个参与者”，“可我听说拆完石膏，脚会很臭，肌肉还会萎缩，你确定要以这样的状态见她吗？”


    “真的吗？”边程如遭雷击。


    “不知道啊，我也没骨折过，只是听说。”


    边程突然醒悟，明白了昨日姜满再三劝诫的用意。想到此，他立刻掏出手机，应该还来得及。


    Python：姐姐，我们改天再约？


    ginger：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Python：室友和我说拆完石膏小腿肌肉会萎缩……我想以最好的状态见姐姐。


    姜满不可能不答应，古有“女为悦己者容”，自然界雄性动物为了求偶都会长得花枝招展，更遑论是尚在追求阶段的男人。


    姜满收到边程的消息时已经结束了交接班，原是计划在休息室小憩等待边程，行程突然更改，没了安排的她一时没了主意，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刷着手机。


    昨夜值班比较平静，前半夜出了一趟车，拉了个酒鬼回来，后半夜一觉睡到了天亮。120上班有很大的随机性，运气好与不好天壤之别。


    手机内容也不再吸引，她伸了个懒腰，纯白的短上衣上移露出一截纤细有力的腰肢，马甲线在瓷白的肌肤上若隐若现，套上粉色棉服，离开了休息室。


    错过上班时间，地下室的车辆少了许多，穿过一个停车区，找到自己的大奔，一辆库里南从她的视线正前方飘过，姜满停下脚步露出了钦慕的目光。


    “唉唉，祈安，刚才那个是不是漂亮姐姐？”


    闻祈安面不改色，松开了油门，不承认自己刚才看到粉色身影时有一瞬间的慌神，“不是吧，她没有这么胖吧？”


    “也是。”边程点了点头，转身又新奇地看着车内的布景，库里南诶，他的梦中情车。


    “之前那辆a7呢？”


    “限号。”


    “哦哦。”


    闻祈安余光在后视镜看到姜满钻进了车内，他在地下室又绕了一会儿，路过几个空位也不停，反而是又驶回原地，确认姜满的黑色奔驰已经不再原地，才倒车停进了姜满刚才的车位。


    边程全身心都被闻祈安的库里南吸引，倒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直到汽车停稳，闻祈安熄火，他才回过神来。


    医生解开圈圈层层的纱布，边程即期待，又有些退却，长期封闭的肌肤终于裸露，有些冰凉的指腹略过肌肤，细小的鸡皮疙瘩泛起一阵涟漪。


    与此同时，一缕不太好闻的异味窜入鼻息，他蹙着眉头，左脚踩在地面上，长期不使用的左腿肌肉似乎不听使唤，酸胀感随之传来，边程嘴角下撇，悲从中来。


    “祈安，我宣布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说罢还作势抹去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呜呜呜……”


    “还好没有今天约姐姐，不然我肯定会当场社死。”


    不完全是他本意，误打误撞的闻祈安有些愧疚，“你可以叫我爸爸，但不用真把我当成爸爸。”


    “……”边程见势阿谀奉承，“爸爸，等会儿载我回去吧，我要复健！拼命复健！”


    “适度，适度。”医生插话。


    “好好好。”


    -


    Python：姐姐，你看


    Python：【图片】


    Python：恢复如初了


    姜满点开照片，男生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修长对称的小腿紧绷，刻意露出了腓肠肌的轮廓，线条优美有力，她嘴角衔着笑意，身为医生的她对于这些肌肉线条完全无法抗拒。


    ginger：恭喜


    Python：那姐姐什么时候履行承诺？


    ginger：明天吧，刚好我休息。


    Python：好耶！那我来接你？


    ginger：好的，但，路上注意安全。


    边程用力挥动手臂，小腿肌肉紧绷又释放，一蹦三尺高，笑容绽放，明晃晃的虎牙将喜悦毫不遮掩地表示，他挪到闻祈安身边，“爸爸。”


    闻祈安睨了一眼，继续热身，“嗯？”


    “明天车可以借我开开吗？”边程竖起四个手指，手臂高举，“我保证不会发生磕碰。”


    看着不为所动的闻祈安，边程又继续说，“明天我第一次和漂亮姐姐约会，就这一次，可以吗？”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再三阻扰也只能推延于此。这一周，边程的笑容越来越荡漾，对手机越发依赖与痴迷，手机睁眼手机，睡觉前手机，上课手机，下课手机。


    他的焦虑和烦闷却随着时间反而消弭了，大概是情绪到达顶峰之后便不再满溢，也有可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在做下决定的那一刻后，他原先纠结的内心顷刻间就如同找到线头的线团，渐渐清晰明了，根根分明。


    其实说来也只是他跨越了内心给自己设定的无形的门槛，于是原先收敛的感情一瞬间倾泻而出，他不再有所顾及。


    “要什么？a7还是库里南还是其他？”


    “你还有其他的？”


    “我哥的，我妈的，我爸的，我的，你想要什么？我看我们家有没有。”


    边程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哥，就……”


    “就库里南吧。”闻祈安替他决定。


    “谢谢哥！”


    “不是爸爸吗？”


    “谢谢爸爸！”边程为金钱弯腰，没有一丝犹豫。


    -


    春夏秋冬，生长收藏。世界按规律运转，冬去春又来。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路边的树叶冒出嫩绿的枝芽，微风不再冷冽，混着泥土的气息，和春草一起席卷大地。


    姜满没有刻意浓妆打扮，却也精心画了一个伪素颜妆容，从衣柜里拿出上周和贺穗逛街时新购入的CHANEL粉色针织套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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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袖短裙，一条金色链条充当腰带修饰比例，纯白色的MIKIMOTO珍珠项链在白皙的脖颈上占据了一席之地，成熟又带点俏皮。


    旋转，玫瑰混合着辛辣的粉红胡椒的香水在空中弥漫，跌落在发丝上，在一呼一吸间渗透。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姜满抬起手腕，表盘显示已经九点五十，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ginger：等会直接进来就行，车牌已经登记了。


    Python：我已经到了。


    ginger：我来了。


    边程半个小时前就到了。


    紧张、激动、兴奋，各种情绪一股脑拥入全身细胞，所有的行为都变得反常。天还没亮就起床，对着镜子换了一套又一套衣服，踩着油门的脚不断发抖，若不是伤在左脚，边程甚至以为自己还没痊愈。


    清晨的道路上不算热闹，边程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心脏没出息地快速跳跃，不停地彰显着存在感。


    和高中每次出成绩之前一样，雀跃中带着恐惧。他无心欣赏悄然到来的春景，绿叶和繁花都不能让他分神，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两件事——


    第一，安全驾驶，把闻祈安的车原封不动归还；


    第二，成功表白，成为漂亮姐姐的男朋友。


    排名不分先后，重要性同等。


    道路开始变得幽静，繁茂的树叶完成一道拱桥悬在空中，清新的空气中散发着樱花的香味，只有鸟儿的啼叫声在余绕。


    “前方五十米左转，到达目的地附近。”导航播报结束，目的地终于抵达，栏杆一上一下，汽车畅通无阻。


    时间还早，边程不敢发消息，更不敢催促。将汽车停在指定车位内，他走下车，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


    也没有走远，绕着姜满的别墅转了一圈又一圈。樱花香变得浓郁，边程终于停下了脚步。院子里几株樱花正开得茂盛，粉色和白色的花瓣交织，微风拂过，花瓣在空中轻盈飞舞，落在了已经冒出嫩芽的草地上。


    姜满的小院打理地别有一番意境，一边是池塘假山，亭苑竹林，一边是樱花飞舞，秋千幽晃。


    别墅之间距离颇远，整个小区占地面积极广。边程的第一反应除了冷清，只剩下富裕。


    他深呼吸，坐在路边的石阶上，随手拔了一根探出围栏的野草，缠绕在指间，突然产生了一丝退却。他的家境也算得上富裕，不然也不会学习艺术。他也有富裕的朋友，闻祈安对他向来大方。


    “走吧。”清脆明亮的嗓音越过春意，带着和煦，和漫天飞舞的花瓣，混着花香直达边程的心脏。


    单单心脏就孕育出一曲气势磅礴的交响乐，这一首美妙的音乐并非来自听觉，而是来自感觉。


    不同于相片和像素带来的迟钝感受，近距离地直面让边程的大脑再次宕机，他呆站在原地，姜满如同神女一般优雅，阳光照在她的身后，她像是踏着金光走到他的身边，恰到好处的玫瑰味和木质味萦绕在他的周边，他终于回神。


    “姐姐。”清亮中混杂着一些沙哑，边程吞咽了一下，试图缓解自己干哑的喉咙，他像是刚学会操控四肢的机器人，一举一动带着木讷。


    “我叫姜满。”


    “姐姐。”


    “嗯。”


    “我可以成为你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