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季觉得宋泽变了。


    自从他和纪书鱼换回来便日益叛逆，以前他顶多为了工作上的分歧顶撞老板，现在他连工作都不在乎了，被纪书鱼迷得神魂颠倒，如此生死攸关的危机时刻不想着努力自救而是搞纯爱。


    这怎么行！


    齐季不能眼睁睁看着宋泽叛逆，他当机立断，先斩后奏，越过宋泽让工作室po出姗姗来迟的立案回执。


    宋泽发觉为时已晚，工作室的新声明已越过他和纪书鱼的恋情跃升热搜榜榜一。


    “你这样会打草惊蛇。”宋泽难得头痛。


    他知道齐季是为他好，但他完全是关心则乱。


    “哼，打草惊蛇也比你毫无作为的好。”齐季十分不以为然，“你怎么不去看看评论区，你的粉丝可不这么想。”


    追泽满级学者：小室皮下旅游回国开始干活了？害你家老板被人连骂两天不出声差点以为你死在国外了


    小泽兰ai小泽：有这么硬核的证据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发出来啊啊啊生气！@宋泽小泽你能不能管管工作室，不行就裁人重新招


    努力摸鱼：小泽被黑成这样第一个出来发声的竟然是对家你们干脆全都改名废物点心吧


    圆香芹：什么对家，严谨点，是新鲜出炉的小情侣为爱发声［doge］


    双开门我的爱：楼上滚呐，这里是宋泽工作室，你们这些磕cp的能不能别造谣别来沾边求求了


    讨厌吃糖：什么时候告黑？能不能给点力？实在无能直接解散重组让干事的人上！


    宋泽无言，避开齐季充满控诉的幽怨眼神。


    齐季不依不饶地追在他后面：“啧，你看到了吧，再不发声明你的粉丝得把工作室生吞活剥了。”


    宋泽：“我不在乎粉丝怎么想。”


    齐季：“我在乎！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替艺人反黑是我的职责，你不能干预我的工作搞一言堂！”


    宋泽：“但你这么做真的会打草惊蛇。”


    齐季：“你有什么证据？”


    宋泽：“现在还没有，但如果我料想的没错，很快就会有了。”


    “那就等有了再说。”


    齐季一脸“你撒谎你是在为自己的恋爱脑挽尊”。


    宋泽：“你知道陈言一昨晚落地京市去了哪吗？”


    齐季满头雾水，不懂话题怎么从工作室反黑跳跃至陈言一的私人行程。


    齐季：“跟他老婆一起回家？”


    他又不是陈言一的经纪人，干嘛要关心他的行踪。


    宋泽摇头：“他去君豪酒店和史密斯吴导演见了一面。”


    齐季大惊：“！他想抢你的男主角？！”


    史密斯吴是外籍亚裔，今年刚刚三十而立，三年前他剑走偏锋拍了一部亚裔主角超级英雄题材，从上映前的不被看好缩减院线排片到最终凭借口碑逆袭全球总票房5.18亿而一战成名。


    两年前史密斯吴曾亲自去京市找过宋泽，希望宋泽能够出演超英系列第二部的男主演。


    宋泽本来没有出演意愿，毕竟超级英雄电影普遍是个人主义爆米花商业片，但在和史密斯吴深入沟通后他态度松动，从拒绝转为可以考虑，但必须看过完整剧本。


    史密斯吴信誓旦旦地向宋泽保证一定会严格把控剧本，让宋泽记得空出档期便赶回去筹备剧本。


    这次他便是时隔两年带着新鲜出炉的剧本和主创团队来京市招揽演员的。


    齐季：“这么大的事，史密斯吴居然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们？他有新的男主人选了？”


    两年前他看宋泽的眼神简直是在看他心目中的缪斯女神，两年后宋缪斯就从缪斯变成nobody了？


    呵，外籍男就是善变。


    宋泽：“他昨晚给我打电话了，催我回去试戏，不过被我拒绝了。”


    “什么？！”齐季被他云淡风轻地扔下核弹新闻炸的摇摇欲坠几近癫狂，“你怎么可以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拒绝！”


    啊啊啊气死他了，现在辞职跳槽到陈言一团队捧他上位还来得及吗？


    宋泽斜他一眼，“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一段时间没相处，你怎么毛毛躁躁的，大姨夫来了？别抖了，坐下说话。”


    齐季：你大爷的！我要是你爹，分分钟被你这个不孝子气死！


    宋泽：“我让他把试戏片段和完整剧本邮件给我，我看过剧本再决定是否线上面试。”


    “算你没彻底昏头。”齐季提起的心落下一半。


    宋泽：“不过导演也说了，陈言一亲自毛遂自荐，他对陈言一观感不错，即使不给他男主角，也会考虑给他一个戏份不少的配角，还问了我对陈言一的观感。”


    齐季的心又提了起来，谨慎道：“你怎么说的？”


    宋泽轻轻一笑，眼底闪过冷色，“我说他是渣男，人面禽兽，有他出演我绝不会出演。”


    齐季：啊啊啊这是什么惊天噩耗！他就不该对自家艺人那张死嘴心怀期待！


    齐季：“哪有你这样当着外籍导演的面抹黑圈内同事的，你不仅抹黑人家，你还大放厥词！”


    宋泽：“我说的都是事实。”


    齐季经历了血压飙升情绪大起大落后逐渐麻木，露出面如死灰的神情。


    宋泽：“我请了私家侦探，调查他和骆语长达半年，就在刚刚，对方给我发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齐季敏锐地捕捉到“私家侦探”和“半年”等重点字眼：“你、你半年前就调查他俩啦？你查他们干嘛？”


    齐季心神动摇。自家艺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涉足灰色产业长达半年之久，他这个经纪人当的太失职了！


    陈言一跟自家小叔的私人恩怨虽说至今未曾了结，但他跟宋泽可是从头到尾没有过明面上的冲突啊。


    两人年龄差摆在这儿，宋泽进圈签约同远时陈言一早就拉着骆语双双跳槽曜华文化了，电视圈和电影圈又壁垒分明，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资源竞争。


    宋泽垂下视线，指间捏起一颗糖随意翻转，对齐季的疑惑毫不意外：“我见不得背信弃义的小人逍遥快活，不行吗？”


    齐季脸色复杂。


    宋泽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他看似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实际上内心极其柔软。作为被宋泽真正放在心里的人之一，齐季早已体会到宋泽隐藏在冷硬躯壳下的温热内在。


    宋泽这么做，是因为他对同远，对小叔怀有感恩之心。


    齐季将心头感慨和涌上喉头的哽意压下去，换上一副“好吧你这么说我就勉勉强强信你一次”的表情接着指责他：


    “那你也没必要请什么私家侦探，万一这人不靠谱转手把你卖了你怎么办！这么大的事不跟我说一声，你要出了事我和工作室团队怎么办？还有，小叔不收拾陈言一是因为陈言一当初大出血付了一亿违约金才解的约，他跳槽曜华越混越差，这种跳梁小丑，小叔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宋泽：“我有那么蠢？你忘了我大学学什么的了？”


    齐季：“……”


    计算机专业怎么了，现如今计算机专业出来的牛马都快要被ai取代了，而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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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弃理从文当影帝了，大学学计算机有什么好自豪的！


    宋泽：“我用的匿名账号，设置了十层反追踪防火墙，除非这个私家侦探兼职顶尖黑客，否则他永远也发现不了我的身份。”


    齐季：有点叼啊bro！大家都是同专业出来的，他都快把专业课本还给大学老师了。


    “哦，这样啊，也就一般般吧。”


    齐季违心地恰了颗柠檬，终于想起来问：“查到什么了？”


    宋泽：“现在不能告诉你。”


    齐季刚降下去的血压又有往上飙升的趋势。


    不带这么卖关子的，你以为你在讲一千零一夜啊。


    齐季的控诉太过明显，宋泽完全无法忽视，想了想，决定换种更能让他接受的说法。


    “就像你说的，他们夫妻俩跟我其实没什么仇怨，顶多是三观不合，齐总也没想过再找他算旧账，对吧？”


    齐季：“嗯。”


    “所以在我不确定陈言一夫妻与这次的幕后推手是否有关联之前，这些东西我会暂时留在手里。”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


    《夜影》和《推我》都有陈言一夫妻参与，这是他和纪书鱼的共同心血，是他们之间产生交集的开始，他希望剧和综艺都能够顺利过审播出，如非必要，他不会动这些东西。


    “你是说……”齐季对他话里话外的暗示感到吃惊，“是陈言一为了拿下史密斯吴的新电影男主角一手策划了针对你的这场阴谋？”


    宋泽向他投去关爱智障的真切眼神，“他有这么大能量，当初还需要割肉一亿脱身？”


    那确实没有。


    齐季：“那你什么意思？难道！”


    他猛地猜到一个可能，失声道：“不会吧……”


    宋泽默认了他的猜想。


    “目前我只是怀疑，希望能从警方那里获得一些有用信息吧。”


    齐季听完怔怔失神，突然懊恼地拍在大腿上，“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声明都发了，那些人肯定看到立案回执了！这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宋泽：“呵呵。”


    齐季恨恨：“谁让你一天到晚心事全憋在心里，出了事只想着一个人解决，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想？害我担惊受怕，好心办坏事！我不管，这次主要责任都在你，我顶多算轻微过失。”


    听出他隐藏在埋怨之下的关心，宋泽脸色变柔和，“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对方动的越多，破绽就会越多，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齐季被他安慰到了，“行吧行吧，反正风波暂时平息了，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在剧组拍戏，还有新剧本别忘了看！”


    宋泽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心思从工作飞向睡前不经意刷到的那篇匿名笔记上。


    穿成纪书鱼的那段时间他被迫恶补了很多营业知识，回到自己身体后发现手机里多出来好几个社交app也没卸载。


    昨晚临睡前不经意点进小红薯，谁知会那么巧刷到那篇匿名贴。


    宋泽看到笔记时完全没有将发帖人与纪书鱼产生联系，他单纯是被标题吸引点进去的。


    甚至看完正文他也没怀疑过发帖人是纪书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直到他看到帖主提到“父母双亡”“同行”“八位数”等关键信息，再结合上下文语言风格、发帖ip一分析，宋泽终于意识到，这或许是纪书鱼的求助笔记。


    纪书鱼说他们“门当户对”，还对陌生网友承认“喜欢他”。


    天知道那个瞬间他的心跳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