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荒服06

作品:《死欲横流

    玄松干笑两声:“多谢师父美意,徒儿自然希望常伴您身边服侍,但我留在洞中,谁给您老人家送活物呢?呵呵。”


    洞中师徒二人虚与委蛇,洞外的奴隶们不愿任由宰割,已准备逃亡。


    涂灵朗声开口:“玄松道长进去那么久,不会出事了吧?”


    俞雅雅附和:“很有可能,我听说某些山神根本就是妖怪,把人骗进洞里吃掉。”


    大熊说:“可怜玄松道长,不知是死是活,他养大的两个孩子竟然也不着急。”


    蛮蛮闻言回头怒斥:“闭嘴!我爹法力高强,你胆敢诅咒他?!”


    涂灵说:“并非诅咒,道长进去这么久,你们不担心吗?里面若有什么危险,你们二人都不在身边,谁来保护他?”


    蛮蛮相互对看。


    俞雅雅拖长调子哦一声:“原来你们害怕危险,不敢进去。”


    蛮蛮怒道:“放屁!我们为爹死都不怕!”说着女蛮朝山洞走,嘱咐男蛮:“你看着他们。”


    “知道。”


    等人进去,涂灵当即凑到小宋哥跟前:“先走吧,来不及了。”


    蛮蛮手执拂尘:“你们在干什么?不准偷偷说话!”


    他急步而来,狠狠抽打奴隶:“散开!”


    涂灵肩膀挨了一下,疼痛钻心,她怕玄松很快就会出来,咬牙催促:“宋建国!”


    小宋哥倏地睁开眼,双手结印,口中默念咒语,接着猛地指向地面,众人脚腕束紧的蛇皮就此松开。


    “成了!”大熊惊喜大喊。


    涂灵道:“跑!”


    众人应声往山下狂奔。


    蛮蛮错愕不已,当即甩出拂尘,缠住一人颈脖将其拽回。他弹跳能力惊人,好像腿上装了弹簧,两步就蹦到涂灵身前,抬脚踢向她腹部。


    涂灵猛地往后飞了五六米,摔倒地面,小腹剧痛。


    小宋哥见状大步返回,想扶起她一块儿走。


    “别管我!快跑啊!”


    小宋哥皱紧眉头:“你还能动吗?”


    “我……”


    正当此时,地面微微颤动,山洞中传来洪亮的声音:“好徒儿,你带来的人怎么不老实?”


    十几条藤蔓如游蛇般飞出来,径直伸向逃跑的奴隶,缠住他们的驱干,轻而易举就把人全部抓了回来。


    涂灵见状攥紧拳头,牙齿将下唇咬白。


    竟然失败了!


    玄松跑到洞口一看,奴隶四下散落,倒在地上哀嚎,脚上的肥遗皮竟然通通被解开。


    “谁干的!”


    这时哪还有人搭理他。


    “蛮蛮,把这些奴隶给我捆起来!”


    话音刚落,诡异的藤蔓缠住一个奴隶的腰,眨眼间拖入洞中,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凄厉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


    玄松僵硬地愣住,接着不再管这些奴隶,朝蛮蛮挥手示意,拔腿就走。


    涂灵知道他们这些人留在这儿就是个死,何不拉个垫背的?随即高声大喊:“玄松要逃!”


    诡异的枝条和藤蔓得到人肉人血的滋养,蓬勃生长,一时间遮天蔽日。


    玄松的胳膊被缠住。


    “好徒儿,你要去哪儿?”


    玄松立刻掐诀,桃木剑飞到手中,他疯狂斩断藤蔓,手臂刚刚重获自由,双脚却又被缠住。


    “蛮蛮,来救我!”


    “爹!”两人挥舞匕首救父。


    涂灵想趁他们自相残杀之际带奴隶逃走,可那枝条生长太快,像个鸟笼把所有人围困在其中,只剩下悬崖的一侧可走。


    涂灵心想只能放手一搏了。但是没有安全绳保护,剩下这些奴隶怎么办,会攀岩吗?


    犹豫的当头,男蛮被藤条拎起,直接丢向万丈悬崖。


    玄松大惊失色,眼看女蛮变成痴呆状,他没了帮手,当即抛下桃木剑跪地求饶:“师父息怒!师父息怒!”


    山洞里有什么东西在挪动,脚步踏得地面颤抖,一个庞大扭曲的东西走了出来。


    这就是……山神?


    涂灵屏住呼吸盯住眼前的树人,绿植在他身上盘根错节,刚才被藤蔓抓走的奴隶就贴在他胸膛,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血肉好似被消融,植物交错的根系以活人做肥料,吃饱喝足,变得粗壮。


    昆崖打量四周,叹道:“好久没见过这么美的风景了。”


    玄松眼珠子飞快转动:“师父,这些奴隶献给您慢慢享用,徒儿马上再去抓三十个奴隶!”


    涂灵拆穿:“他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玄松狰狞地瞪过去:“我同师父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涂灵寸步不退:“玄松修炼数十年,身怀内丹,他一人抵得过上百个奴隶!”


    “孽障!”玄松目露凶光,抄起桃木剑刺向涂灵。


    小宋哥当即掐诀,他刚刚收起来的肥遗皮从袖子里射出,拴住玄松的脖子,另一端投向昆崖身上的枝条。


    “啊——”玄松终于明白过来有人偷学了他的法术,但为时已晚,肥遗皮巨大的力量将他拽到昆崖跟前。


    “哞唵吽嘛……”玄松正想掐诀解咒,昆崖略抬手指,藤蔓钻进他的嘴巴,同时缠住四肢,没有给他施法的机会。


    “一,二,三……”昆崖慢条斯理清点数目:“够吃一阵子了。”


    众人脸色惨白,慌忙跪地求饶,不住地磕头。


    涂灵硬着头皮问:“吃完以后呢?”


    昆崖浑浊的眼睛望向她:“嗯?”


    涂灵捂住小腹站起身:“你有召唤自然的能力,想来正是此地的山神,可是为什么需要活物的血肉来滋养?无人献祭,你连山洞都走不出来。”


    昆崖一动不动看着她,似怒非怒,笑说:“猜猜看。”


    涂灵瞥了眼地上的香烛:“你失去人间的香火供奉,没有人信仰你了。”


    昆崖神色浮现一丝恨意,用力深呼吸,他胸前的人皮被根系吞没殆尽。


    “当年我掌管束悠城的风雨,家家户户都供奉着我的神位,后来反教内斗,俶真道的无执真女通过占卜确定我在皮母地丘的洞府,城主遣人请我出山,谁知二十七劫炼化尸毒,投放在峡谷,形成毒瘴,使者一行人吸入瘴气变作毒尸,回到束悠城……”


    昆崖语气透出愤慨:“全城近半数人口死于那场劫难。自此之后他们将我视做邪祟,真女被处死,人们烧光我的神位,砸烂我的神像,每年节庆还会举行驱逐仪式……”


    涂灵算听明白他怎么从尊贵的神明堕落成怪物。


    “玄松是你徒弟?”


    “他啊?”昆崖轻笑:“若非神力微弱,只能找到这么个瞎子,我岂会收他做徒弟?”


    涂灵说:“你就算把我们都吃光也于事无补,不如做个交易。”


    昆崖听完大笑:“哈哈哈,你有什么筹码与我做交易?”


    “放我们一条活路,我想办法助你拿回山神的尊荣。”


    昆崖瞬间沉下脸:“凭你?”


    涂灵点头:“只要束悠城的百姓重拾对你的信仰,香火源源不绝,我们几个奴隶又算得了什么?”


    昆崖扫视着,枝条探过去,像卷毛线似的把她卷起来,送到自己跟前。


    “玄松跑了不可能回来,更何况你?”


    涂灵面色沉静:“不妨赌一赌,或者你可以在我身上下咒,如果我没有遵守诺言,早晚也是死。”


    等回到现实世界,诅咒都会失效吧?涂灵这么想。


    昆崖却嗤笑一声:“不如留下你的朋友做人质,如何?”


    听见这句话,俞雅雅和大熊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涂灵蹙眉,她自个儿受诅咒倒好说,但如果留下这些人,那就必须完成对昆崖的承诺,否则他们都会因她而死,这个包袱她并不想背。


    “我需要帮手,他们得跟我一起走。”


    昆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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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表情,松开对她的束缚:“挑三人留下,其余的你可以带走。”


    奴隶们一动不动全看着她。


    涂灵眉头拧得更深了。


    俞雅雅走近,扯她衣裳,焦急道:“你还犹豫什么?其实那些奴隶都是游戏npc啊……不用纠结的!”


    涂灵正要开口,这时小宋哥忽然站出来,说:“我留下。”


    大熊赶忙拉他:“哥,你疯啦?!”


    涂灵亦是错愕地回身,宋建国神色坚定,朝她略点了点头。


    昆崖端详一番,忽而笑道:“既如此,留你一个便可,抵得过这儿所有人了。”


    宋建国刚学会法术,是很好的帮手,他选择留下做人质,涂灵也很意外,但眼下不是犹豫的时候。


    “请问山神,我怎么与你取得联系?”


    昆崖道:“你们先看看玄松的包袱,都有些什么宝贝。”


    大熊和俞雅雅走向黑毛驴,将挂在他身上的行囊取下,把里面的物件全部倒出来。


    兽皮地图,符纸,香烛,法器,都是一些道门的物件,还有一尊神位,上书:通天感应掌风大道昆崖灵君。


    涂灵想起一件事,提醒说:“玄松身上还有。”


    闻言小宋哥走向玄松,从他的道袍里搜出了哭鹊卵。


    这时黑毛驴再次失控,嘶叫着冲上来,抬起蹄子朝玄松的腿脚狠狠踩踏。


    骨折声清晰可闻,他的小腿折成扭曲的角度,惨叫声似要将喉咙刮烂,可嘴里堵着蠕动的藤蔓,喊也喊得不痛快,双眼惊恐睁大,充血的眼珠子都快爆裂一般。


    女蛮呆呆傻傻地从旁边晃了过去。


    “你这畜生,脾气倒很烈。”昆崖推开了这只癫狂的毛驴。


    “它怎么了?”


    “它原住在乐游山,负责照看哭鹊的巢穴。”昆崖道:“玄松偷了人家的蛋,它能不恨吗。”


    不仅偷,还当着它的面吃了。


    “你们两个过来,拿上符纸,匕首,毛笔和碗碟。”昆崖发话。


    涂灵和小宋哥互看一眼,照着他的话做。


    “我现在教给你们感应咒,即便相隔千里也能在意念之海沟通。”


    这么神奇?


    “先取眉心血混合在一起。”


    涂灵稍作犹豫,拿起匕首割破眉心,垂下头,用碗接着,她看见自己殷红的血液滴滴答答落下。


    随后小宋哥接过匕首也划开自己的眉心。


    两人血液相融。


    涂灵胡乱擦了擦脸,大熊和俞雅雅见他们二人气定神闲地与山神做交易,还弄得满脸血,实在恐怖。


    昆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道符:“照着誊在黄纸上,每一笔都不能出错。”


    两人并没有立刻动笔,而是观察了一阵,然后坐下来,用毛笔蘸血临摹。


    宋建国一次就画好了,涂灵画了两次。


    昆崖感到有些新奇:“好苗子。你们从哪里来,怎么会做了奴隶,被玄松买下?”


    涂灵微怔,不语。宋建国也不吭声。


    昆崖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现在把符纸烧掉,灰烬置于碗中,你们二人将血符水喝干净,感应咒就算种下了。”


    涂灵和宋建国乖乖照做。


    昆崖十分满意:“我再教你们清心诀。打坐时用此诀可进入意念之海,但要确保心无杂念,足够专注。”


    一旁的玄松万万没想到会落得如此光景,眼看着他买来的奴隶没有成为祭品,反倒跟昆崖做起买卖,自己却沦落至此,怎么都想不明白。


    “你,你们……”玄松艰难地发出声音,目光怨毒:“究竟,是,谁……”


    他不相信有人这么短时间就能掌握法术,当年他受昆崖点拨,足足摸索了三个月才入门。


    涂灵对他视若无睹,不予理睬。


    宋建国迎上他扭曲的眼睛,面无波澜地回答:“奴隶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