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作品:《一桩风流韵事[先婚后爱]

    空气重又进入凝滞。


    姜绮玉其实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分刻薄了。


    她有时是这样一个人。心里想什么,越尖锐,越刺耳,就越是想把它说出来不可,仿佛这是一种快感。


    面对这样的情境,其实她有很多个办法来解决。先前范铭礼已经给了台阶,她只要顺其自然下去便好了。


    但她偏不。就要用这样一种方式,让场面变得焦灼,变得令无论是说话的人,还是听话的人,都有几分伤心。


    范铭礼没有回答。


    姜绮玉低下头,看着眼前的桌面。水晶吊灯映下倒影,柔和的一团团白光,在她瞳孔里飘荡。


    过了好一会儿,范铭礼平静地说:“抱歉,我知道了——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段时间,可以吗?”


    姜绮玉很想问,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但她看着范铭礼的眼睛,却没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那双眼眸是很温和的,平视着她,让她所有带刺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嗯。”


    她应了一声,随后道了今晚上的第三次歉。话说到一半,却被范铭礼以食指轻轻抵住了唇。


    “问题要心平气和解决。”姜绮玉抬起头,和范铭礼对视,“而不应该把局面弄得更糟。”


    范铭礼也看着她,笑了笑。他并未接续这个话题,只是调转目光,侧头看窗外浓重如墨的夜色。雨还在下,势头不减。秋日很少下这样大的雨。


    “还喝吗?”范铭礼指了指姜绮玉面前的银耳汤,“喝的话,让人拿去加热一下。”


    “当然喝。”


    姜绮玉后知后觉,熬到这么晚,肚子当然饿了。“不用叫醒菲奥娜了,这么麻烦。”


    她端起碗,走到厨房,将碗放入微波炉加热。


    只是,夜晚的饥饿感实在太强。她喝完银耳汤,仍然觉得还想再吃点什么。


    她打开冰箱,上看下看,最后拿出番茄和鸡蛋。拿鸡蛋的时候,她问范铭礼:“你吃吗?”


    晃了晃手里的食材,“我打算煮番茄鸡蛋面。”


    若要说真话,范铭礼其实不饿。从小时候起,范夫人就教他,要在规定的时间吃三餐。那是一张精细的时间表,一切都要按照表格进行。他不被允许吃夜宵,而长大后,也失去了这类兴致。


    但他未犹豫一秒,还是答应了。


    姜绮玉便拿了两颗鸡蛋出来。


    她切了番茄,煎了荷包蛋——可惜不大漂亮,还糊了锅。


    做汤面的方便之处或许在于简单快捷。五分钟后,锅内已冒着热气。她盛了两小碗面出来,却发现面条放得实在太多。


    尝了一口——忍不住眯起眼睛。太酸。


    煎蛋没什么味道,由于糊锅,甚至有些发苦。


    范铭礼倒是吃得泰然自若,不紧不慢。姜绮玉忍不住问他,怎么样,汤是不是太酸?早知道番茄酱不放那么多了。


    她做菜水平一般,尽管按照网上步骤,做出来的滋味也是平平无奇。


    范铭礼却说:“挺好吃的。”


    姜绮玉忍不住问:“……你确定?”


    对面的人语气十分自然,“嗯。番茄口味的面,不就是要酸一点才好。”


    姜绮玉笑了:“我谢谢你啊。”


    吃完,范铭礼去洗碗。姜绮玉倚在厨房门边,一边看他洗碗,一边同他聊天。两个碗,洗起来很快。说是聊天,其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聊不出什么。只是深夜,自给人带来某种宁静的心境。


    他们的话语声夹在涓涓的流水声里。


    听着水声,姜绮玉不禁有些恍惚。


    很奇妙的,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家庭”的某一部分。


    某一个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常常会出现的部分。


    她侧望着墙壁出神。这时碗已经洗完了,范铭礼转过身,就看见她这副神情。


    “看什么呢。”他问。


    听见他的声音,姜绮玉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内心里冒出的这些嫩芽一样的东西。她直觉那是绿色的,可要付诸文字,却说不清楚。


    她张了张嘴,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跑到厅里的窗户边。


    范铭礼有些不明所以,跟了过去。


    “你听见了吗。”姜绮玉说,“雨已经停了。”


    她听见厨房里的流水声。可在关闭水龙头时,窗外的某种水声也静止了。


    他抬眼。


    的确,雨已经停了。这场下了一个多小时的雨,来的时候猛烈,在中途也保持着强劲的势头,可结束得也很突然。


    似乎某一秒经过,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


    这场战争似的大雨,就止住了它征伐的脚步。


    只留下窗户上道道交错的水痕,传递着窗外的冷意,叫任何景物都模糊不清。


    “是啊。”


    范铭礼说:“雨终于停了。”


    不知道为什么,姜绮玉总从那句话里,听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


    月末,她找了周末的时间,请阿姚到市中心的餐厅吃饭。一家米其林。


    阿姚很担心,这么贵的餐厅,让姜绮玉破费。她一直拒绝,而姜绮玉让她放心吃。一顿饭的钱,她当然是有的。


    在公司里的工作颇为顺利,阿姚拿了好几个单,绩效和奖金都不少。谈及年假,她准备往北边走走,争取能看到雪。


    “这很好啊。”姜绮玉说。


    她告诉阿姚,自己在酒吧工作,下个月就可以成为专业的调酒师了。阿姚连连追问,哪一个酒吧。姜绮玉告知了名字,阿姚笑着说,可惜自己酒精过敏,不然一定要去捧一捧场。


    姜绮玉轻轻摇摇头。


    她不在意阿姚是否真的会来,只要对方心里还记挂着她这个已经离职的朋友,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件幸事。


    而十二月,姜绮玉也如愿以偿,当上了调酒师。


    店里为她办了一个庆祝会。聚会简单,来的人也都是店内的工作人员。


    姜绮玉喜欢这样的聚会气氛。人不多,但都很开心。


    周琳琳为她准备了一个小蛋糕。找全城有名的西点师傅制作,样子别致,点缀草莓,裱花精美。


    “庆祝你当上了不起的调酒师!”周琳琳笑着递一杯啤酒给她,“干一杯吧!”


    “好。”姜绮玉接过酒杯。这杯子不大,一口气便喝完了。


    瑞安在一旁,放了个轻巧的礼炮,溅起满天彩金纸片。


    庆祝会结束,姜绮玉便回归到晚上的正常工作里。


    她忙着清理吧台和调酒器具。实木柜上高高低低,令人眼花缭乱的杯子,她看着,心情就觉得很好。


    今晚客人不多,酒吧里清闲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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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台上是大提琴手,身前的提琴琴面亮得很,薄薄松香气息。他拉一首节奏舒缓的意大利情歌。


    客人不多的时候,姜绮玉做完调酒工作,会欣赏一阵舞台上的歌手或琴手。


    就这样忙碌到了深夜,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姜绮玉没有抬头——这时她在复习酒单,以便于更好地掌握各个饮品的风味和配方。


    她察觉到,在门被打的时候,不远处正聊天的几个女孩儿忽然静了一下。


    有人在吧台前坐了下来。


    “晚上好。”他说。


    熟悉的衣着,熟悉的声音。


    姜绮玉终于抬起头来——范铭礼今天穿的是西装,钻石袖扣闪闪发亮,头发也精心搭理过,一丝不苟。暗色调的灯光在他优越眉骨上跳跃,随后滑落在地。


    “晚上好。”姜绮玉笑了笑,用上面对一般客人的口吻,“要喝点什么?”


    范铭礼并没有看酒单。他看一眼姜绮玉,挑眉道:“你调什么,我就喝什么。”


    姜绮玉定睛看他一会,随后转身拿了几瓶酒出来。


    她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不多时,一杯酒便被推到范铭礼面前。湛蓝的酒液,上浮一层薄薄的泡沫,令人联想到冰川,亦或者是大山深处的湖泊。


    这是一杯独特的鸡尾酒。


    “请慢用。”她说。


    范铭礼问:“这酒叫什么名字?”


    姜绮玉其实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她思考几秒,随后道:“叫它‘珊瑚礁’吧。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合适。”


    范铭礼笑着点了点头。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又放回台面。


    不需要姜绮玉询问,他已经给出了回答:“新奇的味道。很好喝。”


    低度,口感清爽,令人有微醺感。而在果味里,藏着独属于调酒师的特殊风味。


    “真的吗?”


    “真的。”


    姜绮玉弯了弯眼睛:“从你嘴里撬一句货真价实的肯定,不容易啊。”


    她又道:“今天似乎比平时早——不加班了?”


    范铭礼又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不加了。这么久,项目还是没谈成。对方选择另一家企业合作。”


    即使谈及这类话题,范铭礼的口吻依旧是平稳的。成功了,他并不多欢喜。无法合作,他情绪也无过大的波动。


    姜绮玉忽然觉得,此刻的范铭礼,和那些在吧台前,同她叙说生活各种琐碎问题的人,没什么不同。


    她笑说:“是他们没眼光。”


    “……或许吧。”范铭礼也笑了,“只是我也考察和反思了内部出现的各种问题……或许对于他们而言,我们并不是最优解。在这方面,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好好好,给你颁个‘认真员工奖’。”


    范铭礼摆手:“还是留给别人吧,我这儿用不着。”


    大提琴的声音再度响起。柔和的低音。


    话音落下,他们之间静了一会儿。


    其他人的细碎话语似乎都消失不见。姜绮玉只能听见提琴声,和范铭礼的声音。她无端想,其实这两种声音是可以融合的。


    或许还格外好听。


    范铭礼的目光,触及到那杯特调时,还是忍不住顿了顿。


    那真是很美丽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