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阳跳入了神秘的黑洞里，感受着黑洞的压缩，最终还是没有撑住黑洞内的威压，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猛地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不在所谓的“陈列室”，也不再刚刚的空间，而是躺在一张床上，周围的景色有些眼熟。窗外是昏暗的天空。


    手腕上的锁链传递的痛感依旧存在，但被自己抓破的伤口好像被人涂过药。李朝阳已经顾不得那么多，马上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往外走去，一边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或许是因为温柔提供插件的关系，这个吵闹的系统没有顺利回归主系统，依旧停留在手环内，不管它怎么挣脱都被困在里面，不情不愿地为她解说：“这里就是待销毁位面，等主系统抽取其中需要的部分，等完全抽取结束后，将剩下的直接销毁……”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李朝阳没有耐心听完系统的话，她推开房门，却没想到看到意想不到的背影。那个人感觉到了脚步声，也转过身来向她看来，声音一如往昔：“……朝阳？好些了吗？”


    当李朝阳看清对方面容的那一刻，她忍不住飞扑上去抱住那个人，眼泪如开闸的洪水止不住：“对不起……”


    石如珏被她撞得往后靠去，后腰撞上了厨房的大理石桌面，有些疼。但是她还是抬手摸着李朝阳的头安慰道：“我没事啊，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倒是你，怎么才几年不见就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要不是我正好路过，说不定下次再见到你就是在医院了……”


    那天石如珏正好外出运动回来，在路边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人，等她走进些才发现是李朝阳。


    要不是看李朝阳状态还不错，石如珏就先把李朝阳背回了家，简单处理李朝阳的伤口之后，想着要是还不醒就赶紧带去医院——没想到李朝阳比她想象中清醒的时间还要早。


    想到“陈列室”看到的画像，李朝阳忍不住拉远了距离，仔细检查石如珏的脸上、身上有什么伤口。好在，石如珏除了瘦了些，并没有其他的不同。


    石如珏耐心地让李朝阳检查自己，脸上的笑容未减，依旧包容着这个古怪的妹妹：“放心吧，我真没事。”


    因为曾经错误的选择，李朝阳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石如珏了，她再一次扑上去搂着对方的脖子哭得更大声了，断断续续地想要把内心的愧疚一一详尽：“……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当年你也不会结婚……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石如珏轻拍着李朝阳的后背，听到她的话语倒是愣了一下，片刻后轻松地笑了出来，低低地笑声却让李朝阳不知所以。


    石如珏微微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笑意，完全没把李朝阳的话语放在心上：“原来是这件事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不是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存在的世界是一个被控制的位面——”李朝阳只以为石如珏在安慰她，松开了怀抱擦了擦眼泪，一本正经地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知道的。”刚开口就被石如珏打断，她摸了摸面前少女的头发，重复了一遍：“我知道的。”


    意料之外的话轮到李朝阳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摸不清现在的状况。石如珏拉着李朝阳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扯了纸巾擦了擦李朝阳脸上未干的眼泪，温柔地低声问：“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李朝阳下意识室外的看了看天色，犹豫着开口道：“……晚上十点？”


    石如珏摇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亮了屏幕，手机上显示是中午十二点刚过。也就是按正常的时刻，如今应该是烈日当空——而不是现在如深夜般暗沉。


    “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朝阳不可置信地开口，这样的画面李朝阳有些想起张明月被系统带走的时候，也是现在这样被完全的昏暗所笼罩。


    “可能就跟你知道的事情有关吧。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是被控制的，那这就是我摆脱了控制之后所产生的局面吧。”石如珏轻松地开口，丝毫不提自己的经历：“毕竟违抗命运的指令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不是吗？”


    “不对，这不对！”李朝阳不想石如珏将一切又揽在自己身上，连忙把世界的真相告诉对方。


    面对天书奇谭般的故事，石如珏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若有所思。


    看到石如珏现在的样子，李朝阳忍不住又心疼起来：“……如果当时我没有听从系统的话，而是劝你不要结婚的话，说不定你现在也不需要遭这些罪……”


    “怎么又哭起来了，我说了呀，和你无关啊。”石如珏看到李朝阳又哭泣起来，哭笑不得地擦掉李朝阳的眼泪：“这个选择是我做下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当时的你不也是处于被控制还年轻，也并不知道这个选择到底意味着什么，不是吗？如果真的要怪的话，为什么不怪当时的我呢？我比你年长，所经历的也比你还要多，真要说的话，应该说当年我们都太过天真，轻信了那些罗曼蒂克包装的谎言。”


    李朝阳知道石如珏的意思，想到张明月当时被控制的状态，和石如珏结婚时无声求救的姿态，她又有一些不忍心：“那你是不是也经历了很多……才彻底从被控制的状态醒过来？”


    “当时啊……”面对李朝阳的问话，石如珏的思绪也进入了当年的那段回忆。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末，石如珏来赴一个许久未见的好友的约，只不过临出门前还有一些琐事没做完，最后还是迟到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来晚了……”石如珏喘着气拉开好友对面的椅子，嘴上不停地为自己的失约而解释：“临出门前突然发现洗衣机的衣服没有晾，如果不马上晾干的话，这么热的天很可能就要臭掉了，所以就花了点时间……”


    好友沉默着听石如珏的解释，视线如有实质地上下扫视着面前的人。石如珏被看得不知所措，上下打量自己的衣服，确认没有穿反，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是我哪里弄脏了吗？”


    “……没有。”好友摇摇头，话语里有些感慨：“我只是在想，结婚这件事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吗？你甚至都没有发现，今天你连衣服都没有熨好。”


    以往石如珏是她们中最讲究的人，出门前不熨烫衣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现在的她，好像已经把自己的这条习惯给抛弃了。


    好友随意的感叹就像是一枚石子砸进了深不见底的池塘，听不见回声，却在池面上留下了久久不散的涟漪。


    石如珏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正被日复一日的家庭琐事抹去了情绪，当她又一次在伴侣询问衣服的位置时，她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突然又想起了这句话。


    她站在洗碗机的面前，开始回想婚姻给她带来的改变，她变得更“勤快”了，每天都想着做家务；变得更“热心”了，四处去收拾残局；变得更“无私”了，脑海里出现的永远是以伴侣及伴侣一家为开头的事情，她甚至曾经在脑海中冒出辞职当全职主妇的想法……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的——是的。


    脑海里的想法被突然出现神秘的声音彻底扭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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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痛欲裂。石如珏不知道这些声音到底从何而来，她只知道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种所谓的“幸福”的情绪，但她清楚地明白并非如此。


    疼痛感让石如珏无暇兼顾其他想法，当她稍微放弃思考时，脑海的控制也随之松懈，而她也得以喘口气。


    石如珏跪在地面，艰难地扶着手边的墙壁，喘着气。她并不就此认输，当她又冒出反抗想法的时候，脑海里的疼痛愈加强烈，只有放弃才会减缓。在疼痛的间隙她甚至在想，过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有依旧爱着她的丈夫，有还算和睦的婆媳关系——她已经比起很多人要好了。


    这不好！


    石如珏狠狠地敲向自己的头顶，敲击带来的疼痛让她夺回了思想的主导权。石如珏咬咬牙站起来，如果这就是她的人生，她绝不同意。


    每一寸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清醒，她完全可以推测，继续这样的生活就是她命运剧本写定的故事。即使最后的结局是粉身碎骨，她也不想屈服于所谓的“命运的剧本”。


    她要走她的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贤内助，甚至是附属品。


    她要拥有她自己的“名字”，就像她曾经在职场上一步一步踩着所有看不起她的人的眼光往上走。


    当然这些事情石如珏并不会完整地告诉李朝阳，包括后面她又费劲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挣脱出来，让整个位面陷入无尽的黑夜……


    这些她都没有说，她只是简单地概述了整件事情：“当我只是意识到婚姻让我变得不像我，后面就离婚了。虽然受到了‘系统’的阻拦吧，但我还是完全挣脱出来，然后应该是系统的惩罚，让整个世界陷入了永远的黑夜……哎等等，你怎么又哭了……”


    “……那一定很辛苦吧……”


    和张明月、邱远泽那时反控制不一样，石如珏已经到达了系统曾经的平衡，就像“陈列室”那些挂画一样，即使打碎了玻璃，依旧会被黑洞直接吞噬，形成当前的待销毁位面。


    “……确实。”石如珏自己都不敢细想那段时间的痛苦，她全凭着一股不肯被操纵的“气”挺过来的。比疼痛更难熬的是过着蜜糖的砒霜，如果不是那些坚定自我的时刻，恐怕她早就重新陷落到虚假的梦境里面了。


    想到现在的自己，石如珏只觉得自己比起以前更轻松：“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我是自由的——只是有些连累这个世界上的人，要跟我一起承受没有白昼的每一日。朝阳啊，你说那个所谓的系统，究竟有什么权利去安排好每个人的未来呢？”


    石如珏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当时的痛苦是真实存在的，她更不会原谅那个试图操纵自己的存在。


    “它没有权利。”李朝阳看了看自己依然被铁链束缚着的手腕，随着铁链的绞紧，她还未愈合的伤疤再一次流血，但她已经对那些疼痛麻木。


    李朝阳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阳台，抬头看向昏暗的天色，坚定地说道：“没有人的未来是被写定的，除了她们自己，没有人可以决定她们的未来。”


    “听起来你有办法？”石如珏起身，站在李朝阳的身边，她相信李朝阳所知道的信息远比自己多，那也一定拥有别的办法：“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


    李朝阳想起，系统曾经提到，“待销毁位面”还在为主系统提供着能量，那也就是她可以借助这里的力量，反向链接主系统。


    她要赌一把。


    李朝阳侧身看着对方的眼睛，坚定地开口：“我要借用这里的能量，去到系统的更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