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好像被棉花塞满，全身肿痛无力，尤其是肚子，每一次进气出气都是折磨。还有心脏，不跳了，又好像有点动静……


    慕雨睁开胶水黏着的眼睛，就看见了病床边憔悴的苏桃。


    “醒了？”


    苏桃收起慕雨的报告单，露出一抹微笑。


    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嘶……”


    慕雨想说话，但肚子的疼痛让她闭上了嘴。心脏开始急速跳动，彰显之前近乎没有的存在感。


    “别说话了，喝点水吧。”


    苏桃递给慕雨一杯热水。


    慕雨尝了尝，是甜的。


    糖水让她恢复了些力气，于是慕雨一饮而尽。


    紧接着，她问道：“慕家人看监控了吗？”


    苏桃没想到慕雨首先关心的是这个问题，怔愣一瞬，摇摇头：“我不知道。把你送进医院后，他们都没来。”


    都没来？


    慕雨苦笑一声，肚子越发疼痛。


    正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病房门被敲响了。


    苏桃去开门，紧接着，离开。临走时，她还关上了门，而来的，是慕笙。


    他把仆人准备的水果放在慕雨桌边，然后坐到她面前。


    “慕诗梦不是我推的，你们可以看监控。”


    慕雨开门见山，并不想多解释。她也没力气再解释，反正，监控比她可信。


    然而慕笙却摇头：“我们没说诗梦是你推的。”


    他说完，见慕雨没有表情，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你不是会游泳吗？”


    看见慕诗梦落水的那一刻，慕笙就失去了理智。他承认，那一脚确实带点私人恩怨，但事后他也没多担心。


    因为慕雨会游泳，而且技术不差。


    最多呛几口水，就当是她看护慕诗梦不力的惩罚了。


    世家子弟都要学点自保的技能，游泳就是必修课。慕雨当初被接回慕家，是亲口承认会游泳的。


    可是，慕雨却大喊着“救命”，好像溺水了。


    陆寒阳想去救人，被慕笙拉住，他以为慕雨是装的，谁知女人真的开始慢慢沉下去。


    好在最后，慕雨的朋友苏桃来了，把她救起送到了医院。


    闹剧就此结束，但慕笙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不相信慕雨是真的溺水了，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解释。陆寒阳当时看他的眼神很陌生，慕笙现在还心有余悸。


    听到慕笙的疑问，慕雨摇摇头，懒得回答。


    就算她没有心脏病，在没做任何措施和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被踢下水，哪怕身强体壮的正常人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吧？


    更遑论，慕笙那一脚毫不留情。


    “说吧，你来是想干什么？”


    她不相信慕笙会来看自己，但光是一个问题，也不需要亲自来问。


    “我们想让你给诗梦道歉。”


    慕笙说完，赶紧解释：“我们知道，诗梦不是你推下去的，她也亲口给我们解释了！她没有冤枉你的意思！”


    “哦，所以呢？”


    既然不是她，她为什么还要道歉？


    “诗梦是自己跳下去的，她给我们说了。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之后能顺理成章地和祁彦在一起，她是太爱祁彦了才出此下策！”


    “本来她想着自己跳下去后，祁彦会觉得你推了诗梦，你们姐妹不和，就会让她和自己待在一起，没想到……”


    “没想到你把我踢了下去。”


    慕雨接话。


    “我承认，之前是我不对，但是诗梦是无辜的。只有你当众道歉，大家才会相信诗梦是被你推下去的，诗梦才能成功。”


    “否则，她就白牺牲了，你也……白落水了，不是么？”慕笙说完，难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他也知道，这么做对慕雨并不公平，可这都是为了婚约。


    “对了，你不是不喜欢祁彦吗？正好，这次以后，爸妈都会看到你撮合祁彦和诗梦的决心，你也不怕被误会了！”


    这话说的，好像道歉对她有什么好处一样。


    慕雨嗤笑一声，只觉得肚子也没那么痛了。


    更痛的是胸口，那片空荡荡的地方。


    她以为那里已经百毒不侵，却还是情不自禁，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酸胀、钝痛，都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叮铃铃……”


    是慕笙的电话。


    “爸打过来的。”


    慕笙说着，开了免提。


    “喂，爸，我在小雨那里，有什么事您说。”


    慕笙特意强调慕雨的存在，是希望慕父说话遮拦一点，毕竟是他们理亏。谁知慕父误会了意思，只是问道：“她醒了？”


    “嗯，醒了。”


    “那看来也没什么大事嘛，诗梦的事你跟她说了吗？”


    很明显，慕诗梦的事情才是大事。


    慕笙看了眼慕雨，应答。


    “说了。”


    “那她怎么说？”慕父问完，想起什么，道，“慕雨，慕雨你在吗？”


    “在。”


    “我和你哥说话，你是哑巴吗？招呼都不知道打？还有，回答的声音怎么这么小？都叫你不要畏畏缩缩！”


    慕父说完，慕笙把手机朝慕雨推了推。


    慕雨挑眉：慕笙难得没和慕父一起责怪她。


    “好的，您说。”


    “我能说什么？该说的小笙应该都跟你说过了，你记得道歉的时间地点，还有人齐了再开口就行。”


    “所以，你也要我道歉？”


    慕父甚至没问她是否同意，直接下命令？


    “不然呢？小笙没给你说这是我的意思？”


    “爸，我还没来得及说。”


    慕笙说完，慕父立刻道：“没说也没事，谁的意思都一样，她还能反抗不成？”


    “慕雨，你听着，给诗梦道歉也是为了慕家，诗梦和祁彦的婚约你也知道，她是在尽你的义务！你就是为家族考虑，也该懂点事。”


    慕父说完，慕雨好像看到了当初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说着“家族”、“集体”、“奉献”还有“生育之恩”，把慕雨捆绑得喘不过气。


    “听到了吗？”


    “知道了。”


    慕父下一秒挂断电话，慕雨仿佛能看见他得意的神情。


    这种掌控一切，让他人只能听从命令的感觉，一定很爽吧。


    “既然爸跟你说好了，那我……”


    “等等。”慕雨喊住慕笙，看着他的手机，冷道，“我可以道歉，但是，你们必须给我两百万。”


    她的声音就和手机程序一样冰冷。


    慕笙心中一慌，随后是不解：“你们，不是只缺一百万吗？”


    原来他调查过啊……


    慕雨嗤笑：“难道，慕少连这多余的一百万都给不起？”


    如果是一千万和两千万的区别，那还挺大，但一百万和两百万，对慕笙来说都只是小数目。


    他不需要和慕家商讨，自己就能拿出来，谁也不知道这笔交易——这也是为什么慕雨在慕父挂断电话后才要钱。


    因为慕父不会给。


    哪怕这一百万对她来说更是小数目，但他不会给。


    “一百万是给慕诗梦道歉，还有一百万，是医药费。”


    “好……”


    慕笙的答应在慕雨意料之中，毕竟，只有他心怀愧疚。


    “慕少转到我的卡里就行，卡号待会儿发给你。”


    她现在连“哥”都不愿意叫了吗……


    慕笙心中慌乱，只能打开病房门，匆匆离开。


    下一秒，苏桃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