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两位女士。她们的声音很小，普通人轻易察觉不到，可他不是普通人。


    他忽然觉得，文明社会也有文明社会的好，至少他体验到了语言的魅力——听她为自己辩解，听她的友人调侃他们关系亲密，他竟也觉得此时的氛围有种说不出的意乱情迷。


    他又想把她圈进怀里了。他的龙尾够长，鳞片也漂亮，可以一圈圈把她团起来，不让她走。他有点想用龙尾上浓密轻盈的须轻扫她的脸庞，想象她会有什么表情和反应。


    ……还是不够近，他无法满足，就算他们已经密不透风，依然还想更贴近她一点……要怎么做呢？他感到迷茫，但她会教他吧？


    他回想起了那些陷在久远回忆里的共舞，那极致的颤栗……龙渊深呼吸，微调坐姿，不舍地关闭了听觉。


    不能再让那些美好的思维继续发散，在‘逃亡’路上，他得克制好身体的本能反应。


    ……


    ……


    从本市出发到泰山，全程8小时。佟月白牢记七姨说过，他们只需要在2天内将兽牙手链带到泰山即可。


    听起来似乎时间很充裕，但800多公里的路程，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韵子虽也警惕，但她这几天疯狂加班搞完工作，又连夜从外地赶回来，刚上车就撑不住睡着了，睡醒后又吃起零食来。她感觉一路平静得甚至有些无聊。


    佟月白和陈韵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便对龙渊道：“换人开吧？”


    龙渊从后视镜看佟月白一眼，同意了跟陈韵换位置。


    他坐在佟月白身边，递给她一瓶水，低声问：“累吗？”


    佟月白摇头，忍不住笑道：“你开车，怎么反倒问我？赶紧休息一下吧。”


    “我不累。”龙渊耿直道，“我就是开车无聊，想到后面跟你说说话。”


    佟月白哑然，前边的陈韵噗嗤笑出声：“拜托，尊重一下前面还有个大活人好吗？”


    她窘迫地移开视线，却不忘给龙渊递面包。


    龙渊拿了面包却不吃，反倒给她开了袋瓜子，还细心地用广告纸折了个小垃圾盒，让她磕瓜子打发时间。然后他开始忙忙碌碌，不知怎么，居然倒腾出一碗热牛奶泡燕麦坚果，浓稠度刚好入口，又不会因狂野行车而撒出来，牛奶和燕麦混合坚果的香味弥漫在车里。


    佟月白暗暗感叹，龙先生真是个讲究人，都这时候了还能坚持吃热的，却不料‘讲究人’龙渊将这碗香喷喷的热食放在了她面前。


    陈韵闻到香味，抬眼看后视镜，顿时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她脱口道：“我靠佟小白，你现在也是个讲究人了~这一碗下去够你减几天了哇！”


    佟月白还没开口，龙渊抢先一步严肃道：“不要乱说，她还在长身体，不需要减肥。”


    陈韵神情大惊，久久无言。


    佟月白也大吃一惊，圆脸爆红。


    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中交汇，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她却清楚看到陈韵的眼神从震惊到迷茫，然后是对她刮目相看的敬佩。


    车里弥漫着一片令人尴尬的沉默。


    龙渊却不觉得，他很认真地找出一个陶瓷小狗勺，示意她可以吃了。


    佟月白脸颊涨红发烫，如坐针毡，又不忍拒绝他的好意，只好乖乖吃了起来。


    龙渊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吃着她随手给的袋装面包。


    佟月白刚吃两口，手机亮了，赫然是前方一本正经开车的陈韵发来的信息。


    韵子：她~正~在~长~身~体~


    还附了个阴阳怪气的表情包，佟月白瞬间就放下了勺子。


    龙渊瞥了手机一眼，对前面道：“开车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前方传来陈韵的噗嗤轻笑，佟月白脸上烧红，低头继续吃。


    龙渊低声对她道：“你生理期还一路奔波，一定要多吃点，不然体能撑不下去，现在不是考虑身材的时候。”


    佟月白一惊，他怎么知道她生理期……？


    正想问，龙渊又转身忙活别的去了。她迟疑片刻，最终也没有追问。


    吃过东西休息了一会，佟月白靠在窗边看风景，没一会忽然发觉不对，她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龙渊侧头看她。


    “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转圈。”她神情凝重，看着窗外某处，“刚刚那座山，我们已经路过4次了。”


    陈韵停车查看，无语：“山不都长得一样吗？”


    佟月白摇头：“从左边看的时候，它的右侧有一颗伸延出来的大树，很明显。”


    陈韵横看竖看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你细心，既然你这么说，那它一定有问题！”


    佟月白眉头紧拧：“而且这条高速路一向热闹，但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和车都很少。”


    她打开手机定位，不断刷新后，原本的定位信息忽然发生了转变。果然，自她们离开s市后，龙渊已经开了三个小时的车，陈韵又开了一个小时，可在手机定位里，她们几乎还在原地打转。


    “啊……那怎么办？”陈韵挠头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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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月白无言以对，在这方面，她的经验比韵子还少，否则那一夜她也不至于只能求助好友。而韵子也只是跟着七姨耳濡目染，并不专门干这一行。好在她们此时在一起，而且情况并不如上次危急，她们还能商量商量。


    佟月白低头盯着兽牙手链，慢慢思索对策。


    这时，龙渊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一块八卦镜贴在车头，四周刹那昏暗，无穷无尽的黑雾从公路尽头喷薄而来。


    “上车！”龙渊一把将佟月白塞回车里，砰一声关上车门。


    滞留在外的陈韵大惊失色：“……？”


    佟月白没坐稳就迅速推开车门，用力将她也扯了进去。


    陈韵一脸惊魂未定：“我艹！这哥眼里是真没别人啊！”


    “别下来。”龙渊将车门锁死，自己留在外面。


    “我靠！那些是什么？！他不要命了吗！”陈韵大叫。


    龙渊奔向那团黑雾。


    黑雾汹涌咆哮着化身成巨型影怪的模样，龙渊凭空抽出一柄炽白光剑，像古代侠客般一跃而起，在空中与怪物激战。


    影怪庞大的躯体前冲，将龙渊撞飞到汽车后方。


    “龙渊！”佟月白紧贴车窗，手按在把手上。


    “不要出来！”龙渊按住车门，阻止了她。


    佟月白和陈韵还没来得及担心害怕，龙渊已再次冲上前，将车子挡在身后。


    情形非常混乱，她们只能看到龙渊身前亮起光芒，最终光芒吞噬黑暗，影怪消失了，四周一片安静。


    龙渊踉跄着回到她们身边，佟月白跑上去查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它威胁不了我。”他咳了一声。


    陈韵怪叫：“这还叫威胁不了你？我靠哥们，虽然我理解在心上人面前装逼的必要性，但胸口开个大洞的人就不要逞强了好吧？我都看到你胸口后的那棵树了！”


    她一边叫，一边惊慌失措脱外套给他堵伤口。


    佟月白扶着龙渊的手在颤抖，她飞快拿出手机，要给七姨打电话。


    龙渊按住她，伸手在胸前血洞上抹了一把，伤口处的血肉疯狂蠕动生长，很快，血洞消失了。


    佟月白吃了一惊，和陈韵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里世界的神秘力量。


    “休息一会就能恢复。”龙渊转头看向陈韵：“你来开车。”


    “我？”陈韵不敢置信指着自己。


    佟月白按耐住狂跳的心脏，吸了口气，毅然道：“我来开。”虽然在她自我感觉十分镇定，但在他人听来，还是能听到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