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的天依然亮得很早，清晨的光线并不刺目，徐徐吹来的微风还带着些凉意，阳光轻柔地淌在皮肤上，给人身上带来阵阵暖意。


    随着一阵脚步声出现在身后，雨宫源若有所觉地转身。


    “等很久了吗？雨宫君。”


    清爽地扎着丸子头的夏油杰笑着打招呼。


    时钟的指针刚刚指向7: 55点的位置。


    雨宫源闻言摇摇头，道：“没有，我也刚到不久，是我习惯每次提前10分钟。”


    “很有时间观念呢，雨宫君。”夏油杰笑起来称赞道。


    “悟每次都是卡点到，虽然倒是不会迟到，但你以后如果要和他出任务的话，不用提前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扯到了五条悟身上，但雨宫源还是乖乖点点头表示明白。


    “那我们走吧。”


    “好。”


    一小时后。


    从高专启程坐了半小时公交，然后又从偏远的山脚一路赶到车站，在终于坐上了电车后，雨宫源有些怀疑人生。


    “你们每次出门都这么折腾吗？”


    夏油杰抬手摸着下巴，思索道：“嗯，情况紧急的话会直接安排辅助监督接送，或直接坐咒灵去。”


    “但咒术界人员紧缺，一般情况下还是得自食其力呢。”


    若无其事地说出了令牛马恐惧的话啊夏油君。


    雨宫源佯装了然地扭头看着电车外的风景，实则内心已经开始唾骂咒术高层的不干人事。


    夏油杰……


    夏油杰听着雨宫源酣畅淋漓地痛骂，还觉得有点好笑。


    嗯，就算是他，面对这么高强度的任务量，也会有些怨言呢。夏油杰笑眯眯地将头脑中的心音当成了伴奏。


    在路上，夏油杰向雨宫源解释了这次的任务。


    地点是在一个不知名的中学，那里的人反映最近这段时间总是会有学生失踪，而警察找不到丝毫有用的线索。


    辅助监督根据现场的咒力残秽判断，很大概率是咒灵所为。


    而这，就是他们此次的目标。


    学校早已被提前清空，夏油杰和雨宫源一前一后走进学校。


    因为这本身是雨宫源的任务，夏油杰本身只是充当一个保险栓的角色，所以在这次任务中夏油杰不会多做干预。


    在搜查的过程中，雨宫源罕见地主动开口：


    “夏油君，你每次出任务都会降伏咒灵吗？”


    面对同学的疑问，夏油杰回答道：“不是，只有存在价值的咒灵我才会花功夫去调伏。”


    “如果本身弱小，也没什么出众的能力，这种咒灵直接消灭就好。”


    “毕竟每次打得它们剩一口气可比直接祓除累多了。”夏油杰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吞食咒灵玉实在是太痛苦了，天天这样可受不了。’


    回想起体术课上的操练，身体力行地明白身边同学的强大的雨宫源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那这次的咒灵，如果有用的话，我帮你抓过来吧。”


    没想到雨宫源的目的竟然是这个的夏油杰失笑道：“很有自信嘛，雨宫君。”


    雨宫源一边在心里复习着术式效果，一边道：“嗯，还好。”


    ‘这段时间拍了这么多照片，我也不是白干的。’


    追踪着咒力残秽，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一个废弃的仓库。


    夏油杰并没有跟进去。


    “那么就祝你一切顺利，雨宫君，如果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请直接叫我，自己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好的，”雨宫源转身向咒灵的巢窝走去。


    许久没有人打扫的仓库格外脏乱，随着雨宫源迈进去的步伐，一阵粉尘扬起来。


    “咳咳。”


    雨宫源一边用手掩住口鼻，一边拿起相机四处观察。


    咒力残秽几乎遍布仓库，无法像在外面追踪一样找到咒灵的所在地。


    浅浅看了一圈，雨宫源没有发现咒灵的痕迹。


    ‘躲起来了吗？’


    多亏这段时间夏油杰的魔鬼训练，在一片寂静中，雨宫源反射性地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雨宫源听从自己的第六感躲开，“砰——”，刚刚的位置出现了一张钢架。


    雨宫源猛地向袭来物的方向看去，视线中空无一物，他只捕捉到空气中咒力的波动。


    怎么回事？空间穿梭？


    不对，如果是空间系能力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直接偷袭即可。


    那么……雨宫源眼神一凛。


    是隐形吗？


    有点棘手啊？


    他的术式是通过相机拍摄捕捉目标，随后才有操作的空间。一切的前提都是能拍到，而这个咒灵的能力刚好让他难以下手。


    思索间又躲开了几次袭击的雨宫源冷静思考着。


    或许，他需要制造一个破绽。


    在又一次避开了咒灵恶意的袭击后，雨宫源刻意在腰腹处露出了一个明显的漏洞。


    智商不高的咒灵果然上当了。


    没有放过这个弱点，咒灵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向那里袭去。


    而对雨宫源来说，比起被动地寻找咒灵的踪迹，从结果反推过程就简单得多。


    如果要攻击固定的点，那么反向来说，攻击的路径也会被限制。


    抓住咒灵现身的一瞬间，没有顾忌向他射来的不明物，雨宫源手上拿稳相机，对着还来不及掩饰自身的咒灵按下拍摄键。


    “咔嚓——”


    【术式·虚镜藏灵】


    【效果一：「上帝之手」被捕捉进镜头的生物生命也随之掌握至你的手中，是破坏还是留存，均在你的一念之间。】


    （注：该术式效果取决于自身的咒力强弱）


    老式相机下方慢慢吐出一张相片，雨宫源拿起后甩了甩，影像就逐渐成形。


    所有的术式效果在相片中都消失无踪，显现出本体的是一只中等体格的咒灵，相貌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不起观众，咒灵静静地定格在相片中，还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态。


    “呼——”


    雨宫源捂着被重击的腹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察觉到咒灵气息消失的夏油杰推开仓库大门，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的雨宫源。


    来时还干干净净的少年，现在灰头土脸，头发软软地搭在脸颊上，听到他进来的声音，立刻抬起眼睛看向他。


    翠绿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像绿宝石一样璀璨夺目，一瞬间夏油杰仿佛看到了老家那只绿眼睛小黑猫。


    瘦瘦小小还怕人，喂熟了才敢上来蹭他两下。


    ‘这人怎么又愣住了，光看我干啥，真没眼色，赶紧上来扶我一下啊！’


    突然被打断回忆的夏油不禁失笑，也是，这可不是猫，他活泼得很。


    遗憾的是明明是第一次出任务，雨宫源却格外专注，没能从心音中找到线索的夏油杰上前撑住他，将雨宫源从地上搀起来。


    “是很棘手的咒灵吗？”夏油杰扫过他明显受伤的侧腹。


    “嗯……是一只会隐身的咒灵，力量也不算多强，但挺狡猾的，一直藏着自己的本体，我的术式不太好发挥。”


    雨宫源说明了一下情况。


    “对了，夏油君。”雨宫源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停下脚步面向夏油杰。


    夏油杰顺着雨宫源的力道停下，耐心地看向他：“怎么了？”


    “这只咒灵我还没有祓除，我觉得夏油君你可能会感兴趣。”


    雨宫源边说边将关着咒灵的那张相片拿出来，像献宝一样递到夏油杰面前。


    ‘嘿嘿，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雨宫源今天一定要拍到他调伏咒灵的画面。’


    又来了，这种古怪的要求。


    但看着灰扑扑的还一身狼狈的同学瞪着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自己，夏油杰心软了。


    ‘算了，反正这只咒灵的能力确实稀少。’


    默默妥协的夏油杰接过雨宫源手里的相片。


    可能是因为这只咒灵已经被收服，手中的相片处于一个可以直接调伏的状态。


    夏油杰运转术式，将手中的相片转换成咒灵玉。


    一旁的雨宫源看着夏油杰手中散发着不妙气息的黑色能量物，直接幻视了他小时候曾经吃过的来自遥远东方国家出品的药丸子。


    回想起那种又酸又苦又辣的奇妙滋味，雨宫源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


    想到CG中夏油杰要把这种东西咽下去，雨宫源没忍住问了一句：“夏油君，这个东西有味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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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被人问过这种问题的夏油杰一滞，然后挂上一种微妙的笑容回答：“嗯，有的哦。”


    从夏油杰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的雨宫源：……良心有点痛。


    但这都是为了回家！


    雨宫源冷酷地略过了这个话题，并移开了视线。


    对他人情绪十分敏锐的夏油杰感觉到了面前的同学心里的不自在后，反而有些想笑。


    其实对他来说这种事情早就是日常的一部分了，不管他多么讨厌，多么抗拒，但术式效果是无法改变的。


    这是他一早就知道要背负的代价，他不怪任何人。


    他并不对雨宫源的要求感到生气，因为他知道雨宫源也不是故意的。


    但考虑到眼前少年的自尊，夏油杰体贴地打住了话头——他将咒灵玉塞进了嘴里。


    随着相机“咔嚓”一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滴，系统判定中——名场景045：「咒灵操术」，场景完成度：100%，等级判定：B级】


    【奖励点x100】


    但雨宫源没空去在意系统的提示了——因为夏油杰明显地愣在了原地。


    雨宫源有些紧张：“怎么了，夏油君？”


    ‘不会给孩子难吃吐了吧。’


    ……


    …………


    祓除，吸收，不断重复。


    但一如既往的步骤似乎在今天有了些不同。


    夏油杰难得有些迟钝：“不，不难吃。”


    夏油杰没意识到他顺着雨宫源的心声做出了回应，而正担心的雨宫源也没注意到这个不合时宜的回答。


    不过下一秒夏油杰就反应过来他的失言，他抬眼看向雨宫源，回复道：


    “雨宫君，我没事。只是，咒灵的味道变了，我有些惊讶。”


    ‘变了？变难吃了还是变好吃了？我不会把原本还能吃的丸子变成□丸子了吧。’


    听着雨宫源越来越离谱的想法，夏油杰赶紧打断了他的脑补：“可能是受到雨宫君你的术式的影响，咒灵玉的味道变成了油墨味。”


    “比之前好接受许多。”


    夏油杰最后补充上结论。


    ‘呼，我还以为把孩子毒傻了，没事真是太好了，话说连油墨味都觉得不错，之前的味道是有多丧心病狂啊。’


    雨宫源在心里哔哔也不影响他说话。


    “既然这样，夏油君，以后如果可以带回来的咒灵，我都帮你处理一下吧。”雨宫源真诚地提议。


    ‘咱就是说，咱们都是有义气的，虽然夏油杰心眼小小，手段多多，但罪不至此，每天吃这么恶心的东西也太痛苦了。’


    听着雨宫源的依然不靠谱的心音，夏油杰温润如玉的脸上牵起一抹微笑，和总挂在他脸上的半永久表情不同，这一次他的表情明显带着暖人的温度。


    “谢谢，雨宫君。”


    夏油杰顿了一下，突然询问道：“我可以叫你源吗？”


    被吓了一跳的雨宫源：“……可以。”看着夏油杰八方不动的等待姿态，雨宫源的小雷达突然灵机一动。


    “杰？”他补充上。


    “之后请多指教，源。”夏油杰满意地重复了一次开学时就说过的话。


    “请多指教。”雨宫源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又说了一次。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


    回程的路上。


    夏油杰突然让雨宫源等他一下。


    “这里有一家甜点，悟很爱吃，我顺便去买一下。”


    不然回去之后悟又该念叨了，夏油杰头疼地向店铺快步走去。


    又一次被迫听到五条悟的情报，雨宫源不禁发出疑问：这就是挚友吗？明明根本不在身边，却仿佛时时刻刻都在。


    表面上对夏油杰乖乖点头的雨宫源心里不自觉地开始回想起那天看到的CG。


    看着夏油杰为五条悟买甜点的辛勤付出，雨宫源在心里故作老成地感叹：“算了，年少的情谊总是珍贵的。”


    “毕竟，谁能想到五条悟长大后会变成一个偷穿女学生裙子的不良老师呢？”


    刚好提着甜点回来听到最后一句的夏油杰脚下一滑。


    恨不得自己当场双耳失鸣的夏油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