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迟到了。


    来到左寺丞公房，便看到大理寺少卿坐在属于他的案几上，皱着眉头查看卷宗。


    秦羽躬身就拜。


    “下官拜见霍大人，今日下官家中有事耽误了……”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霍振东打断。


    “哎呀，你可总算来了，都是自己人，还行什么礼啊？起身，快起身！”


    霍振东快速起身，连忙走上前来将秦羽扶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秦羽有些懵。


    这货以前对自己可基本上没有给过好脸，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对于礼仪要求极为严苛，哪个下官不恭恭敬敬的行礼，必然招致一顿责骂。


    今儿这是怎么了？


    “大人，你今儿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别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肃亲王的案子还得靠你来查啊。”


    昨天都察院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这种离谱的事情可以使说开天辟地头一遭，大乾百官算是彻底见识了肃亲王两口子的能量。


    霍振东心想，现在整个大乾敢给你摆脸色摆架子的怕是没有几个，至少自己这个正四品的官员是不敢。


    而且这个案子还得靠你查。


    还敢摆什么架子？


    秦羽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他没有告诉霍振东肃亲王只给了自己一个月时间，到时候查不出个结果，怕是会干掉自己。


    而且乾武帝也有可能秋后算账。


    懒得跟霍振东虚与委蛇说些废话，秦羽直奔主题：“肃亲王的那八个侍女都送来了吗？”


    “昨儿个就送来了，在大牢里关着呢，就等你提审了。”


    “好，参事被肃亲王砍了，大人你得给我重新安排一位。”


    “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就让老林负责，另外从现在开始大理寺所有力量任由你调动，你想要抓捕审问任何嫌疑人都可以，不用向我禀报。”


    “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这是我对你的信任！”


    “好，那就多谢大人了。”


    秦羽表面上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暗地里却狠狠呸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把自己摘出去，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有具体插手此案，让秦羽冲在前面得罪幕后之人。


    倘若破案，他负责督办此案，乃是首功。


    若是没破案，秦羽背锅。


    他最多被不痛不痒的训斥几句，毕竟他身为大理寺少卿，负责的事情多了，哪能将全部时间精力用在一个案子上？


    横竖他都没损失。


    告别霍振东，秦羽带着新参事林敬，以及录事和捕快一众十余人，来到大理寺监狱。


    今日值守的司狱薛向明也是秦羽的老熟人了，见他带着众人前来，连忙迎上来点头哈腰。


    “哎呦喂，左寺丞大人您可总算是来了，小的把酒菜都给你备好了，眼看着要晌午了，您是边吃边审还是吃饱喝足了再审？”


    司狱从九品。


    秦羽正五品。


    薛向明自然得把秦羽给巴结好了，想换掉他，也就是秦羽一句话的事情。


    “先审案。”


    秦羽没心思在这阴暗潮湿的大理寺吃喝，在林敬的带领下来到关押王妃身边八位贴身侍女所在牢房。


    然后他有些意外的发现，牢房门口长着四位身穿皮甲腰挎长刀手持长枪，身材魁梧满脸煞气的士兵。


    大理寺狱卒就不是这模样。


    不等秦羽开口询问，薛向明连忙解释道：“秦大人，这是肃亲王派来的亲卫，说是不信任大理寺狱的人，要让自己人亲自守着。”


    秦羽愕然。


    肃亲王还真是不得了。


    这种坏规矩的事情，整个大乾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出来了。


    不过也可以理解。


    万一八位侍女中的奸细，被人暗中买通狱卒干掉，那线索可就彻底要断掉了，这种事情太多了。


    薛向明立刻向肃亲王的四位侍卫介绍了秦羽身份，他们恭恭敬敬的参拜了秦羽，尔后侧身让开牢房门。


    秦羽上前，朝里面看了一眼，就没了进去的想法，捂住口鼻扭头就走。


    “带一个上来，本官在审讯房问话。”


    臭！


    太臭了！


    八位侍女显然经受了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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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折磨，每个人都浑身是伤，屎尿无人清理，牢房内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个世界的嫌疑人真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审讯房就不一样了。


    干净整洁，宽敞明亮。


    薛向明贴心的将大牢中所有的火盆都端了过来，很快里面就变得暖和起来，秦羽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很快，第一个侍女便被带了上来。


    秦羽上次见她时，她还跟在王妃身后浑身上下散发着彪悍的气息，眼中满是凌厉逼人的精光。


    此时她双目呆滞有气无力，木讷的跪在地上，丁点儿精气神都没有，甚至都没有朝秦羽行礼。


    薛向明见状大喝一声道：“混账东西，见到大人……”


    秦羽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对参事林敬说道


    ：“你来审问，本官旁听分析。”


    要说审问的本事，林敬比起前身是差了一些，但比起现在的秦羽，那可就高明多了。


    毕竟术业有专攻嘛。


    秦羽打算在一旁旁听学习，顺便用时光回溯查看这侍女过去的二十四小时，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实际上他没有抱任何希望。


    这八人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都在大牢，接触不到任何人，能发现什么？


    但没办法。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事实如他所料，什么都没能发现。


    时光回溯每天只能使用三次，今早用了两次剩余两次，参事薛向明只审问了两人便天黑了。


    秦羽让林敬结束审讯。


    思索片刻后道：“传本官的命令，将今日提审的两人放了，告诉他们不得离开京城，本官随时还会传讯她们。”


    林敬愣了一下：“大人，这样不好吧？万一她们发生什么意外，最后的线索岂不是都断了？”


    “派人暗中盯着她们，任何与之接触的人都记录在案，有形迹可疑之人直接将其抓捕。”


    “大人，您是想钓鱼？”


    “没错。”


    “万一凶手将其灭口呢？”薛向明一脸担忧说道。


    “那正好，咱们的人就能将凶手抓住。”秦羽目光深沉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