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沈儇重复道：“我说你可以去找别人。”


    寂静片刻，谢凌双手撑在桌上靠近他，这个姿势极具压迫力，“你想让我跟别人睡？”


    沈儇微微一愣：“可以这么说。”


    “你愿意？”谢凌拧眉，似乎是在辨认话的真假。


    “当然啦。”


    “为什么。”


    沈儇面无表情地陈述：“你是大秦的太师，位高权重，自然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那如果我不是太师呢？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你也同意我跟别人睡觉？”


    “。”


    沈儇噎了一会儿，道：“那你肯定是家中做主的那个人……”


    “你是不是从被我抓回来一直对我不满意。”谢凌掐住他的两腮：“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在哄骗我？你爱我吗？不，应该问——你爱过我吗？你喜欢过我吗？”


    沈儇脸色僵硬一瞬，露出两人都熟悉的假笑：“我自然是爱你的，也不会骗你。”


    “那为什么要赶我走。”谢凌眼神昏暗，像是赌气。


    沈儇听明白了，谢凌这是非要做的意思……换做以前他是不会答应的，但他今晚就出发去三城了……


    “那你来吧。”沈儇闭上眼妥协。


    大不了逃跑的时候打着哆嗦跑。


    谢凌又是一惊——沈儇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往日里第一天做了第二天绝对不行，这是彼此都熟知的。


    李停妻子的症状再次回想起来：“后来说话开始小心翼翼，顺着我了。”


    “不想要？”


    谢凌回过神，眼神复杂着盯着他，抚在他胸前的手却一点都不含糊，揉的沈儇还有点疼。


    谢凌阴沉着脸：“我去处理公务了。”说完决然松开手，就这么出门了。


    沈儇呆呆地坐在椅子，半晌，对着人去楼空的大门口，小声说：“神经病。”


    书房，突然被召进宫来的李停端坐在谢凌对面，汗颜道：“太师，您一向都说一不二的啊，老臣可是十分相信您。”


    “自然。”谢凌一边看奏折，一边说：“我只是想问，你中午和您夫人沟通的怎么样。”


    “挺好的，谢太师关心。”


    “哦，本王是想问，你是怎么哄好的呢？”


    “呃？”谢停抬头看他一眼，谢凌仍在翻看奏折，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语调上扬的嗯了一声。


    “哦哦，那个，当然是辞官了，她一向不喜欢和我分开，今日我回去把话说清楚了，我们准备一起回老家安享晚年，她还挺粘我的。”李停说的语无伦次，但话语里透露着喜悦。


    等了一会儿，谢凌喃喃道：“辞官……”


    “什么？”


    “没什么，你走吧。”


    两人一直挨到傍晚都没见面，沈儇觉得以谢凌的尿性铁定是会找事儿的，怕他走之前发神经于是主动上门哄人。


    春日的白天不长也不短，倒是冷的紧，就像他们的关系一样。沈儇去之前拿上了他爱吃的点心，春风徐徐，到了地方点心正好是温热口感。


    “殿下，是沈公子。”


    书房内，谢元和三四个心腹大臣坐在一处，正在讨论景过的巫术——关于景国公主死亡的事引起了他们的重视，潜伏在景国的探子收到信号就传回了消息。


    景国名存实亡，皇室已经被那几个女巫男巫控制的死死的。


    如今他们只能推测出景国公主的死是因为诅咒，原因不明，但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栽赃秦国，也不值当。说到底是景国的内政问题，但从谢凌的如此重视的态度他们嗅到了一些别的味道。


    “好了，本王要交代也都说完了，还需要诸位将事落到实处。”


    “谨遵太师钧令。”


    大臣陆陆续续带上官帽告退，谢元也起身离开，屋内只剩下他一人时，谢凌忙道：“请人进来。”


    祁承跟在沈儇身后，把人带进屋就离开了。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沈儇规矩地行礼：“参见太师。”


    谢凌没说话，沈儇等了一会儿自己起来了。


    “谁允许你起来的？”


    沈儇歪歪头，平日狭长的眼眸此时变得圆圆的，似是不可思议自己的态度谢凌问：“手上是什么？”


    沈儇走到身边坐下来，东西放到一堆奏折上，“云片糕。”


    谢凌意外的挑挑眉，接着想到什么又拉着脸，说：“你胆子不小，这是御赐的椅子，你也敢坐？”


    沈儇凑近他，弱声弱气的问：“你生我的气了吗？”


    ……


    沈儇湿哒哒的眼睛看着你，大概一路上寒风吹的，眼尾和鼻子都泛起红晕——从前他也是这样，小小软软的手纂在一起，在谢凌长时间没回应后又一点点后退，垂下脑袋。


    “没有。”谢凌重复道：“一路上风吹着了吗，头发都乱了。”


    沈儇有些诧异，居然真的不生气了。任由他把自己搂在怀中，道：“你今晚就会走吗？”


    谢凌静默一阵，心道：果然是舍不得我。


    “是的。”


    “您会想我吗？”沈儇饱含期待地问，又先说道：“我会想起您的。”


    谢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好看的人惯会说谎。


    “呵，你真的会想我？”谢凌伸手掐住他的两腮：“你是想我死吧。”


    “您怎么会这么想……”沈儇伸出软舌舔了舔他的手指。


    “还不是你总让本王失望。”谢凌抽出手，埋怨地说：“我才不会相信你。”


    沈儇轻声哄：“那你说怎么办？”


    “我要你每天给我写信。”


    “可以。”


    “不许写几字敷衍了事。”


    “好的。”


    “还有，期间不允许再逃跑。”


    “当然。”


    “还有吗？”沈儇含笑看着他。


    “暂未想到，我要吃东西，饿了。”谢凌看着桌面的糕点，不要脸地说：“你喂我。”


    沈儇只一顿，迅速调整好，拿起一片香甜的糕点伸到谢凌嘴边，谢凌故意似的咬了一大口，连同沈儇的手指都咬了进去，湿润滑溜的舌头触碰指节，刺激的他抖了一下。


    两人温存了许久，期间沈儇一直无比体贴，完美的展现了身为人夫应尽的责任，他觉得自己半辈子的耐心都耗在了这天下午。


    戌时的钟声响了，玄武门一行侍卫并排站，宫外迎接的守备军也都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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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口，黑压压的队伍严肃的矗立，每个人的脸上看不见表情，仿佛生来就是杀人的凶器，这是独属于大秦的威严。


    谢凌站在风中，对着不远处柔声道：“来。”


    众人都清楚这是在喊哪个妖精，只见一道单薄的身影的缓缓挪动，没走一步都让人觉得如风中落叶般摇摇欲坠，周围的目光仿佛都盯在他身上，在一众鄙夷、轻视、杀人的注视下，沈儇走到了谢凌身边。


    只有两人时，谢凌身上的寒戾一哄而散，柔情的吻着心上人。


    亲够了，谢凌便说：“你跟本王一起走吧。”


    “好……”沈儇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谢凌笑的温柔：“知你舍不得我，虽然我不愿让你跟我一起陷入危险，但我还是想把选择权给你。”


    沈儇：……我能说不吗。


    “你是不是怕我逃跑！”沈儇佯怒。


    谢凌抓着他的手捞回来，说：“是是是，我是怕你跑，好了别闹了，该出发了。”


    “我不走！”沈儇眉目抽搐，气的五官都扭曲了，却因为过分漂亮的容貌又是一道风景。


    “不行，本王已经安排好了。”


    “你……”沈儇想了半天，说：“你这样会干扰军心，他们不服我的。”


    “谁敢。”


    谢凌目光一凝，扫过目之所排列有序的将士。


    恍惚中，他们倒成了风中摇摇欲坠的人。


    最终，两人还是出了宫门，号角吹响，身后结实厚重的大石门轰地坠下，沉重的巨物落下，扬起一片灰尘。


    等到了门口沈儇转喜，上辈子去三城时他是跟随队伍骑的马，他想来不喜奢华铺张，尤其看不起娇滴滴的命短的男人。


    谢凌回眸，看着袖子上白皙手指，犹豫一下牵住，问：“怎么了？”


    “我，我的身体不好，”沈儇委屈地说着跟真的一样：“从前在璃国日夜兼程出门，回去后就发高热，从此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大好。”


    “我会拖累你的。”


    自责的随着风飘过来，谢凌怔愣几瞬，一时间都忘记了说话。


    沈儇仍然滔滔不绝：“其实，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去，每次你远离朝堂和我独处的时候，就好像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一样。”


    就好像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一样。


    谢凌沉思一会儿，忽然抱紧了他。


    沈儇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回荡着谢凌的喃喃声：“抱歉，我……暂时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沈儇疑惑，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逃跑。他同样抱回去，轻轻安抚，愧疚地说：“那……你一路走好。”


    谢凌从悲伤中回过神，退开些距离，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有些露怯地说：“别担心，我怎么会让你为难，本王其实，一早就让人备好了马车。”


    ……


    话落，在沈儇迷路似的目光中，一辆天子规格般的豪华马车缓缓驶来，外头的样式平常，只是沈儇一眼看出底座的紫檀花纹和装饰的琉璃珠翠。


    “怎么，又高兴的说不出话了？”谢凌调侃道：“你一向这样，一高兴就傻了。”


    谢凌牵着他进马车，直到出发了，沈儇都是做梦般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