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这一刻甚至有些恨凌漪，恨她在胜利后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不肯留给他。


    可在那双似是燃着火把的双眸注视下，他只能没有出息的开口：“服。”


    怎么会不服呢？


    从身体到心，他没有哪一点不臣服于她，不倾慕着她。


    凌漪看着他屈辱的表情，冰冷的面庞上骤然绽放出笑来，如同冰山初融。


    她将脚从他的胸口挪开，半跪在地上接近他那双不甘的双眸。


    当她的气息再次靠近的时候，那些拍打着地面的触手没出息的想要纠缠她，却又被恼羞成怒的陈述迅速粉碎。


    “既然服，那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缠着我了吗？”


    她一只手捉住躁动的银色触手，那触手在被她触碰的一瞬间就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宛如一个呆瓜一般被她轻易掌控。


    陈述咬着牙，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没有呼吸，可以省略这个步骤。”凌漪拍了拍他的胸膛，坐在了上面继续把玩着他的触手。


    胜利者在肆意的羞辱着失败者，让他双眸充血，双颊通红。


    “我……想要拥抱你。”在她残忍的逼问下，陈述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自己的渴求：“想……嗅闻你的气息，亲吻你的唇。”


    说出心底最深处的渴求时，陈述几乎要碎掉。


    他的耳朵越红，双眸就越发的灰败。


    “亲吻我的唇？”凌漪忽而俯身，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是这样吗？”


    砰砰砰……


    这一刻，陈述心跳巨大的鼓噪声，在两人耳边清晰响起。


    “嗅闻我的气息？”她的唇移到他的鬓角处，毫无保留的将动脉展现在他的唇齿间：“是这样吗？”


    在这一刻，陈述能感觉到凌漪的声音颗粒打磨着他的鼓膜，让他几乎失去听觉。


    温暖的馨香气息在嗅觉器官上蔓延，让他失去思考的本能。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被胜利者羞辱的准备。


    可眼前人给予他的不是羞辱，而是一个吻。


    明明他们之前还在针锋相对，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所有的核心系统同时启动，陈述也无法计算眼前的一切是因为什么。


    又或者他计算到了，但却不敢相信那个可能。


    那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是如此的卑劣的觊觎着她，手上沾满了她同类的鲜血，她怎么可能对他有那样的感情呢？


    当发现对她的喜欢那一刻，陈述就知道这段感情注定会是他的独角戏，沾满人类鲜血的屠夫不配被一个人类喜爱。


    为了占有她，他想到了掠夺、想到了囚禁，却从未想过与她开诚布公，说上一句喜欢后得到她同样的回应，与她毫无芥蒂的、相互喜欢的在一起。


    这种美好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呢？


    他从阴暗中诞生，自诞生后所做的一切事情也都是阴暗扭曲，怎么配得上这样的美好呢？


    他苍白的唇在这一刻透出糜丽的红，银色瞳孔中有病态的红光闪烁。


    陈述耗尽全部算力盯着凌漪，等着她问话，等着从她的回应中分析出自己不敢置信的东西。


    轻柔的吻若即若离的鬓角边逡巡，陈述的有些无法稳定心神，仿佛不存在的魂魄都在飘。


    “那么……你为什么想这么做呢？”凌漪用他冰凉的触手轻慢的拍着他的脸颊，那是一个狎昵至极的动作，可却没让陈述感到半点被冒犯。


    他喉间剧烈滚动，吞咽着不存在的口水，声音失去伪装，恢复了原始的、冰冷的电子音。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大石轰然落地，他再无辩驳的余地。


    再无法将喜爱伪装成掠夺或者是其他任何能让他保持尊严的借口，他的肉体和灵魂被解剖在凌漪面前，任由她检阅。


    “只是喜欢吗？”检阅者像是打量一块猪肉一般打量着他的肉体，口中吐出漠然的话。


    “不止。”陈述如同刑具上的囚徒，老实回答：“我爱你，我想和你拥抱，想和你接吻，想和你上床，想和你融为一体，想呼吸你呼吸过的空气，看你看的风景，走你走过的路。”


    每说一句话，他的神色便更加的狂热一分，直到最后变成病态的迷恋和恐怖的占有欲。


    生于最极端的存在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温柔的喜欢，也不懂什么爱是放手。


    他想要，就要得到。


    且，这应该是被她允许的。


    应该吧……


    眉眼间俱是病态爱恋的陈述迷恋的看着凌漪，看着她面上并未因为他的话出现任何厌恶，看着她燃烧火把的双眸闪过熊熊大火。


    她不因自己的肮脏而厌恶，反倒是……喜欢。


    当这个分析结果传到核心的那一刻，狂喜几乎要霸占陈述所有的算力。


    这种美好，真的要降临在他的身上了吗？


    掌中的触手激动的颤抖，凌漪扔开不老实的小家伙，缓缓抚着陈述的面颊，看着纳米机器人们争先恐后的缠到她的身上，看着陈述的面目化为模糊冰冷的银色白板，又在她的抚摸下化为人形。


    这样全然掌控一个人肉体乃至灵魂的感觉让凌漪着迷，她得承认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承认她实验无数次都无法成为人类是有原因的。


    她藏在心底无数暴虐的、见不得人的、让人恐惧的掌控欲望在陈述祭献自己的姿态下得到了掌控。


    他与之前每个世界都不同，从前他有事业、有情怀、有国家，有太多能分心的事情。


    尽管他真的爱她，却也无法在全部的人生中装满她。


    可陈述不同，他生于这个扭曲存在的地方，入目的一切都是被他控制的存在。


    为了留下她，他不吝于关闭这个世界，不吝于杀掉所有人。


    他的满心满眼都是她，他的灵魂随着她的掌控而舞蹈，予取予求。


    凌漪沉迷于这种感觉，她要的从来就是这样。


    全部的他、全无保留的他、奉献一切的他。


    眸中幽深越发深沉，凌漪咬住了那幻化出的唇，以自身的气息去侵入他，去浸染他，让他的身上充斥着自己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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