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把头，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你了！求你了！”


    马玉良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膝盖在沙地上摩擦，快速地爬到把头面前，双手紧紧抱住把头的腿，苦苦哀求着，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把头……”


    他不断重复着，声音已经变得沙哑。


    可把头却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肌肉紧绷着，牙关紧咬，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这让我更加纠结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给马玉良求情，可每当话到嘴边，又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其实我内心很清楚，把头决定的事情，谁求情都没用。


    我不知道马玉良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或许他以前就是这样，只是我们没发现而已。


    这次的举动，算是让把头彻彻底底看清了马玉良的为人。以前的小打小闹或者偶尔的扯淡，他可能不会太过在意，权当是我们之间的玩闹。


    可这次阿茜的事儿，让他看到了马玉良那隐藏在深处的无情。


    一个团队，有太多时候需要把后背交给对方，这是信任、是情义。


    你可以对外人无情，因为这是我们这行的生存需要。但对于团队里的人都这样无情，那谁还敢把后背交给你？


    阿子长叹一口气，走上前扶起马玉良，说道：


    “玉良，这次确实是你做得太过了，把头的脾气你也知道，先冷静冷静吧。”


    马玉良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道：


    “我完了，我真的完了……”


    此时，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过了几分钟，我见把头的身子在微微颤抖，我觉得他肯定也是在纠结，于是赶忙开口道：


    “师父，玉良这次确实不对，要不……”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把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闭嘴，这样的人你还敢把后背交给他？我李牧之在道上混了大半辈子，土都埋到脖子根了，你们是想让我晚年不保？”


    把头猛地转过头，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可是把头……”


    阿子也着急地说道，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想要拉住把头的胳膊。


    “别说了，你俩再求情……那就让小三提前做把头吧，正好我也累了，是时候该休息了。”


    把头用力甩开阿子的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决。


    我说把头之前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呢，原来是已经打算退了，这小老头也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但其实我知道他还不想退，可如果我们再激他，可能就真的下定决心了。


    “师父，你当我放屁！”我连忙摆手，然后对地上的马玉良说道：“你好自为之再见！”


    我跑到一边，动作利落地背起了阿茜，然后大步走向骆驼，将阿茜小心地安置在驼峰之间。


    “师父，该出发了！”我跨上骆驼，扭头喊道。


    把头瞪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也上了骆驼。紧接着是阿子，他回头看了一眼马玉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也骑上了骆驼。


    最后，只留下了马玉良瞪着大眼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我们没给他留骆驼，这点距离他走也能走到左旗。


    马玉良望着我们远去的背影，嘴唇颤抖着，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夜晚八点钟，我们终于到了扎哈嘎查。


    然后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小院，这座小院把头租了整整一年，算是我们在这一带的落脚点之一。


    刚下来骆驼，把头就赶忙对我说：“小三，你带着阿茜先去医院，我们来收拾东西就行。”


    我心里也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便背着阿茜急匆匆地来到了街道上。


    可夜晚的扎哈嘎查格外冷清，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更别说有出租车的影子了。


    我背着阿茜拼命跑了起来，想着可能要走上个几公里才能看到车了。不过真是碰巧，就在我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前面竟然开过来一辆出租车。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朝它挥手，赶忙给他拦了下来。


    “糙，大晚上你找死是吧？”


    司机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大骂道，他眉头紧皱，一脸的不耐烦。


    “师傅，真对不住！我朋友突然昏倒了，我要赶紧送她去医院，您帮帮忙！”


    我喘着粗气，哀求道。


    “不行，你瞎是吧？没看到我车上还有人？再说了大晚上的我要下班了，找别人去。”司机撇了撇嘴，挥挥手示意我赶紧走开，他操着一口绍兴口音接着说道：“侬个后生，勿要挡牢吾咯路，吾今朝真当吃力煞咯，要回起困觉咯。”


    我一听他居然是绍兴人，老乡见老乡，我当时真恨不得给他插上一刀，可我不能这么做呀！


    随即，我赶忙用绍兴话跟他套起了近乎，


    “阿叔，侬也是绍兴宁啊？真当是巧咯！今朝真要靠侬帮帮忙哉，我个朋友危关时刻，侬发发善心咯。”


    司机师傅听了，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回道：


    “小后生，吾也有吾咯难处，吾今朝真当吃力死了，本来想早点回起咯。”


    “阿叔，侬看看我朋友咯个样子，真咯等弗及哉，侬就当做好事，积积德，阿拉绍兴宁都是热心肠咯呀。”


    司机师傅犹豫了片刻，叹了口气说：“算哉算哉，侬个小后生嘴倒蛮会讲，吾就送侬一趟。”


    我连连道谢：“谢谢侬，阿叔，侬咯恩情阿拉记牢咯。”


    可他车里还坐着乘客呢，这个麻烦他让我自己搞定。


    我二话不说，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那人，说道：


    “朋友，帮帮忙，我这朋友情况紧急，行个方便。”


    可他不干，一脸的不情愿，摆了摆手说：


    “不行不行，我也有急事呢。”


    那就继续砸，我咬了咬牙，加到了五百，说道：


    “大哥，拜托拜托，就当帮个忙，这点钱您拿着打车去。”


    他这才笑呵呵的接着钱，喜笑颜开地说道：


    “行嘞行嘞，那你赶紧的。”


    不敢耽搁，我小心翼翼地将阿茜抱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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