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作品:《为病弱太子冲喜后

    天气愈发炎热了。


    景昭辰以甄棠的脚伤为由,仍旧不放她出府,一应所需都为她准备齐全,但是,只要甄棠提到想要出门,他便是长久的沉默,为她的脚伤小心翼翼地涂了药,沉声问她:


    “朝朝为何总是想要出府?”


    甄棠垂下眼睫:“没有为何,我是一个大活人,不能自己选择出府吗?”


    那人将冰镇后的葡萄端到她面前:“尝一尝,若是喜欢,明日再让人送一些过来。”


    甄棠不知第多少次与他沟通无效,索性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倚着贵妃榻上的凉枕开始午睡。


    窗外夏日炎炎,蝉鸣声一阵接一阵,卧房内放了冰盆,甄棠迷迷糊糊感觉到那人在为她扇风,睡意渐浓时,她依稀察觉到额上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此后,又是数日不曾见到那人的身影。


    甄棠出不去王府,外面又极其炎热,每日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烈日下盛放的一池莲花。


    更出乎她意料的,她扇了睿王妃一个耳光,睿王妃见了红,皇后娘娘和宫中竟然完全没有传她进宫受罚的迹象。


    难道真的是景昭辰料理了此事?


    可是此事牵涉皇嗣,他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能令孟皇后不会追究?


    时辰已近酉时,落日余晖铺满莲池,映着碧波宛如跃动的浮金。


    甄棠一如往常地坐在竹荫下乘凉,手边的小桌上放着她爱吃的葡萄,她看着手中的杂记,漫不经心地捏起一粒,突然想起什么,朝正在为她斟茶的宋婆婆问道:“城郊西江在何处?”


    宋婆婆笑起来:“离京城约二十里,当年只是一条支流,大安朝建国后为了扩充城内水源,又人工开凿得更宽,货运通航、楼台画舫应有尽有。”


    “那河灯会又是什么?”


    “每年的七月中是我朝开国祭礼,礼部从月初便开始举行各类大大小小的庆典仪式,恰巧七月有乞巧节,官方仪式加上民间自发,历经百年逐渐演变为河灯会,用以祈祷国泰民安。”


    甄棠是渝州人,渝州虽然水系发达,每年也会有大大小小放河灯的节日,但大多是民众自行玩乐,从未有官署组织。


    被关了这么久,甄棠隐隐有些期待。


    刚啃了一粒葡萄,她突然意识到方才宋嬷嬷的话,居然已经七月了吗?


    乞巧节快到了,景昭辰是因为这个,才带她一起去看河灯会?


    一晃便到了乞巧节,令甄棠没有料到的是,景昭辰先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马车出了北城门一路向北,先是一片茂密的山林,随后树木越来越少,沿着官道又爬了一个时辰的山坡,整片天地豁然开朗。


    车停在一处古朴威严的殿宇门前,景昭辰扶着甄棠下来,待甄棠站稳后才发现这里是一处山巅。


    与其他山峰的尖利不同,这里的山巅修成了一片巨大的平原,种着一望无际的草植和大片的野花,四周是茂密葱茏的林叶。


    再往远处望去,天色湛蓝,阳光澄澈,白云浮动聚散离合,仲夏的风从天际吹来,催动云卷云舒、野花草植迎风而动,山林簌簌回响。


    甄棠还是头一次站在这么高的位置,在她脚下,宏伟的京城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模具,一切喧嚣离她远去。


    “随我来。”


    景昭辰牵着她的手,推开殿宇外面一圈围墙的木门,刚走进去,便听到一声接一声的责骂——


    “那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哪里入不了你的眼了!”


    “你爹娘管不了你,这大半年已经往我这里跑了三四次,老夫人又是叹气又是抹泪。”


    “京城那么多世家贵女你一个都瞧不上,整日里吊儿郎当不着调,你若是有什么断袖之癖,你早日挑明,别让人家心心念念的姑娘错付真心!”


    噼里啪啦,语速极快。


    景昭辰慌忙拉着甄棠站在门边,不再往里。


    紧接着,一道满不在乎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才刚刚官复原职,刑部还有一大堆事物堆着呢,我哪有空闲去相看,再说了,我爹娘什么意思您还不清楚吗,他们就是想让我娶兵部李尚书那个二女儿。”


    “可师父您知晓,我们元家是清流纯臣,清流清流,绝不站队任何一方,我若是真……”


    “你放屁!”


    一声怒吼将他打断:“你祖父、你爹是清流我相信,元家到你这一代打着什么心思你当为师看不出来?你若仍坚持清流,便不会与你师弟走得太近!”


    里面挨骂的竟然是元洛?


    甄棠有些惊讶,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景昭辰。


    景昭辰在唇上竖起食指,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声。


    紧接着传来一声绷响,随后又是一声沉闷的声音,似是箭矢扎在木桩上面,元洛叹了一口气:“师父,无论是清流或是站队某一方,那都是徒弟权衡利弊后的决定,我并非一个需要姻亲助力的人,也绝不想利用哪家女儿的一腔真情。”


    顿了顿,元洛又道:“况且,徒弟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今日就是请她过来,让师父先见一见。”


    甄棠和景昭辰同时睁大双眼,不约而同地,看向立在一旁的兰芝。


    兰芝满眼懵懂,与甄棠对视着,眨了几下眼。


    甄棠的心思有些凌乱,回想起兰芝刚来王府那天,元洛钓鱼砸中了兰芝,当晚便打扮的像一只花孔雀带着礼物跑来赔罪。


    那时她稍稍猜中了元洛的心思,但是她不敢确认,加之这段时日他一直没有出现,甄棠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今日青玄不在府中,只有兰芝陪她一起过来,再者就算给元洛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对青玄起什么心思,打不过是一说,冯泽真的会给他下药。


    所以,只有可能是兰芝。


    正当甄棠和景昭辰二人均被这个消息震惊时,远远地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站在门口作甚!还不过来!”


    景昭辰立即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牵着甄棠,绕过木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武场里面没有草地,铺着碎石与细沙,整齐有序地排列着各种靶子、木桩、兵器架等等。


    东北角方位是一个靶场,元洛穿着一身利索的劲装,正在拉弓试箭,旁边立着一个身型魁梧的汉子,两手掐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甄棠同景昭辰一并走过去,景昭辰向他躬身行礼:“师父。”


    甄棠也跟着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随他一起唤了一声师父。


    傅师父转过身,看到两个花一般的女子,黝黑的脸庞顿时舒缓了许多,两个徒弟一个病秧子,一个吊儿郎当,看上的女子反倒极其有眼光。


    元洛松开手指,精钢铁箭呼啸而去,“咄”的一声正中远处的靶心。


    他握着弓,朝景昭辰使了个眼色,又对傅师父道:“我知晓师父刀子嘴豆腐心,借您两匹马和弓箭,回头给您带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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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昭辰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了一柄弓,提了箭筒,在甄棠还未反应过来时,拉着她向傅师父行了一礼,便往后院的马场走去。


    元洛同兰芝走在后面,甄棠听到他的声音喋喋不休,好似在征求晚间能否一起去看河灯会。


    甄棠有些担心,在她的计划中,她应当先为兰芝消了奴籍,然后给她买一座宅子,兰芝若是愿意成婚,便为她精挑细选一个好郎君,以翊王妃表妹的身份风风光光大嫁,兰芝若是不愿成婚,那便二人相依为命一辈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分开。


    她不放心元洛,或者说,她不愿兰芝变成世上另一个她。


    甄棠越想心思越重,刚准备转身问元洛怎么回事,便被景昭辰拦了下来:“或许,你应当问一下兰芝的想法。”


    “兰芝她还那么小,她能有什么想法,元家是京城世家,元洛父母想要的儿媳是那个什么李尚书的女儿,即便元洛对她真情实意,可是元家能看的上一个曾经出身奴籍的女子吗?”


    景昭辰揽着她进了马场里侧,站在元洛与兰芝听不到声音的方位,他静静听着甄棠不安的抱怨:


    “好,假设厉害的元大人真的能抗住各方压力,娶了兰芝,可是时光漫长,他能一直抗住压力吗?元家的族亲会不会给他压力,让他为了利益纳妾,有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有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元洛他当真考虑过这些吗?”


    “兰芝出身乡野,她只跟随妾身祖父读过一些书,会写一些字,她淳朴天真,没有制衡后宅的手段,倘若真的嫁入元家,此生都要在后宅之中受尽磋磨。”


    甄棠头脑转得极快,转眼间,便将元洛判了斩立决:“妾身从不质疑真心,但世间万物没有永恒,真心也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散,谁都不能把自己的命运,赌在另一人身上。”


    她说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换了神色。


    景昭辰眸光幽深,握着弓身的右手青筋凸起:“所以,你也是这种想法吗?”


    她一直想要逃离,想要离开他的身边,就是因为从不相信他的真心?


    山顶的夏风不同于地面的燥热,甚至还带着一丝凉意,吹过甄棠耳边时,将景昭辰的声音也吹得散开。


    “是。”


    甄棠回答的很干脆:“妾身早就告诉过殿下,我不适合做什么王妃、太子妃,妾身没见过殿下从前是什么样子,所以也不会去赌往后的命运。”


    景昭辰忽然笑了。


    原来她一直想要与他好聚好散,并不完全是因为那个顾淮清。


    无妨,只要有一丝丝与那个顾淮清无关就好,这一丝丝,便是因为他。


    甄棠见他笑起来,正诧异着,忽然感到身型一飘,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他抱上了马鞍,随后景昭辰翻身上马,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缰绳抽动,黑马迈开矫健的步伐迎风冲出了马场,路过正在挑选马匹的元洛时,景昭辰还提醒了他一句:“好好照顾兰芝姑娘,否则我把你五花大绑送回元府!”


    甄棠从未骑过马,她的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死死抓着景昭辰的手臂。


    山巅风起,万物化作浮动的光影,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和山林,阳光从云层的间隙中渗入人世,映照着每个人的宿命轮转。


    就在夏风吹过山巅之时,甄棠听到耳边响起景昭辰的声音——


    “那我便带你看看,从前的我,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