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潭东(五)

作品:《众爱卿天黑请闭眼

    “啸聚山真是与我八字不合。”


    穆晴昏昏沉沉地想。


    上次被叛军追杀是在这里。


    这次遇刺又是在这里,不仅被牛群撞翻了马车,还被毒蛇咬了肩膀。


    “叫什么啸聚山,我看此处克我,干脆叫落凤坡吧。”


    穆晴本来只是想在心里吐槽,许是蛇毒的影响,她竟开口说了出来。


    顾维朗闻言心头突地一跳,沉声道:“陛下慎言!有臣在,陛下定安然无恙。”


    穆晴感觉头越来越重,仿佛脑袋上罩了一个大玻璃缸,看什么都有点模糊变形,听什么也是嗡嗡直响。


    对他的话,也不置可否。


    顾维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地检查了一下环境,便扶着女帝靠坐在树下。


    他一张口,发现自己声线发硬:“陛下恕罪,臣要为您清理伤口。”


    此时女帝脸色绯红,已不大清醒了,只愣愣地,也没回答。


    性命攸关,也顾不上男女大妨了,他告一声罪,便伸手轻轻揭开了女帝的衣领,露出一侧的肩膀来。


    此时林中只余落霞昏暗的光线,更趁得那莹白皮肤上的两个血洞红得惊人。


    他屏住呼吸,凑近看了两眼,又以手按了一按,方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悬着的一颗心也放回了胸腔。


    “陛下莫怕,从蛇咬痕迹看,两个血洞上侧还有两个小伤口,这是江北特有的四齿泽丽蛇,虽有毒,但不致命,臣马上为您处理。”


    如此看来,女帝昏昏沉沉的模样,定是四齿泽丽蛇毒发作,此毒往往让人有醉酒之感。


    他从贴身布袋中取出军中常备的伤药,将药粉洒在匕首刀刃上,准备割开伤口排出毒血。


    那半清醒的女帝,歪头见了明晃晃的匕首,嘟囔起来。


    “你果然是要杀朕。”


    顾维朗啼笑皆非:“陛下,臣这是要为您处理蛇毒,不疼的。”


    泽丽蛇毒有麻痹作用,确实不疼。


    顾维朗嘴上说着,手下也没耽误,银光一闪,干净利落地划开伤口。


    “你就是要杀朕。你总觉得朕……荒淫无度、祸国殃民。叛军追杀我的时候,你就盘算着要杀了我,拿个长剑走过来,活像个罗刹。”


    顾维朗闻言一僵,偷眼看去,只见女帝脸颊和鼻尖都通红,眼里还含了一泡眼泪,那模样似是委屈极了。


    他半是无奈半是愧疚,温言道:“是臣无礼,臣错了。”


    说罢,放下匕首,双手沾了药粉,在女帝肩膀伤口两侧缓缓按压,两道暗红的血便从肩上蜿蜒而下。


    穆晴见了血,似是越发笃定了,无力地推他,把嘴一扁道:“你果然要杀了我,亏我还敬你是个忠臣,我那么信你……”


    顾维朗一边排蛇毒,一边温言道:“陛下不是昏君,臣不会杀了陛下。”


    穆晴闻言又嘟囔:“就算是,也不能杀。”


    顾维朗此时正凑近女帝的肩颈查看伤口,这几个字如同在他耳边低语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如同糯米丸子,软软的、又沉沉的,全从他耳朵滚入心里去了。


    他只觉手上发烫,心跳如鼓:“好,不杀。”


    顾维朗将歪歪斜斜的女帝依旧扶靠大树坐好,狠下心,继续用力往那伤口上摁下去,直到那暗红的血液慢慢变成鲜红方停了手。


    紧接着,他又从树旁的草丛中,选了一种叶片细细如绿豆的,拔了几根,双指一并,沿着草茎根部一抹,撸下一长串叶子来,放在嘴里细细嚼碎了,敷在伤口上。


    说来也奇,那草叶的汁液顺着肩膀往下滴,淌到暗红的毒血上时,毒血竟瞬间便得鲜红。


    顾维朗见状,方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幸好,果然是四齿泽丽蛇,绿星草能解之。


    “陛下,你可有好些?”顾维朗轻声问。


    女帝没有回答,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应是昏睡过去了,但两颊依旧是不正常的绯红。


    穆晴再次醒转时,感觉浑身一轻,甚是舒坦。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赫然看见一个男人的喉结就在自己鼻尖前方。


    她瞪大眼睛,只看到一个冒着胡茬的下巴和棱角分明的嘴唇,好像是顾维朗的。


    她震惊地抬起头,正对上顾维朗的双眼,被树影一挡,黑沉沉的,仿佛天光照不进去。


    发生了什么?


    “陛下醒了?”顾维朗声音有些嘶哑。


    穆晴这才发现自己只着单衣,身上披的是顾维朗的外衣和披风,整个人睡在了顾维朗身上。


    她忙起身,手臂一撑,肩膀传来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嘶~”


    顾维朗忙伸手扶住,道:“陛下昨日被毒蛇咬伤,夜里还发起了高烧,所以臣……”


    穆晴强作镇定,扶着旁边的大树站直了,嘴里道:“哦,原来如此,朕只记得黄昏时见到顾卿家匆匆赶来救驾,后面的事竟都忘了。”


    “顾卿家救驾有功,回去朕必重赏。”


    其实她方才肩膀一痛,就什么都记起来了。


    记得自己肩膀上那两大两小四个毒蛇牙洞。


    记得顾维朗用匕首给自己排毒血、上药。


    更可怕的是,记得自己竟提起了顾维朗要杀自己的旧事,还撒娇一般让他不许杀。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


    反正这蛇毒感觉跟醉酒差不多,还是装作喝醉酒断片吧。


    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也迷迷糊糊有印象。


    她半夜里觉得很冷,浑身都打起了冷颤,顾维朗将外衣和披风都给她裹紧了仍不够,她一把扯过给他挡风的将军,整个人钻他怀里不肯出来。


    嘴里还喊着:“护驾!”


    明晃晃的以权势压人了。


    话又说回来,顾维朗看着硬朗不拘言笑,这胸膛枕起来,还挺暖和舒服的。


    怪不得这原身女帝喜欢面首暖床呢。


    打住!


    要是顾维朗知道了自己把他和面首放一块儿联想,自己这小命就悬了。


    穆晴耳朵发烫,心虚地撇了一眼顾维朗,发现他正背对着自己整理衣服上的皱褶,没有细问“失忆”之事,方暗暗放下心来。


    顾维朗将树上已晾干的女帝外衣递给她,自己仍背过身站好,道:“臣已发信号,云骑营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寻来,陛下放心。”


    穆晴忙接过穿上。


    大山清晨,除了林中雀鸟的鸣叫,分外静谧。


    两人以背相对,各自心怀鬼胎,便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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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理衣物的窸窣声。


    穆晴系好衣带,吁一口气,转过身去,张嘴欲问。


    碰巧顾维朗也正转过身来,两人异口同声。


    “你怎会在此?”


    “陛下怎会在此?”


    顾维朗见问,便将自己中途分兵改道,又恰好听见张涛信号弹之事回禀女帝。


    穆晴也将自己因何要去雀湖相告,又将途中遇到牛群,翻下山崖,落入河中之事一一详说。


    顾维朗听得眉头紧皱,拱手低头道:“是臣安排护卫不力。”


    穆晴摆摆手:“是朕临时起意要去雀湖,怎能怪你。不过正因是临时起意,而牛群刺杀定是蓄谋已久,看来不是李秤北这老头有问题,便是朕身边有内应。”


    顾维朗点头:“臣这次去珞益镇之事,也觉得略有古怪,潭西军突然西侵,仿佛有人刻意安排。”


    穆晴疑道:“你是说虞归岚假意西侵,实际上是调虎离山,在这边安插一手刺杀?”


    顾维朗点点头,又摇头:“也许是虞归岚,但这一举动对他损耗极大。臣猜测,或许背后另有人为之。”


    穆晴悚然道:“那人能量如此大,连虞归岚也被算计了?”


    顾维朗突然神色一肃:“嘘。”上前一步将女帝护在身后。


    穆晴会意,马上噤声。


    此处密林,枝叶阻挡视线看不分明,她打开预言家卡牌,查看到不远处正有两人快速靠近。


    此时,林中突然传来两声奇异的鸟叫。


    顾维朗听到,以双手合于嘴前,也仿着鸟叫,吹了两声。


    对方也立马回应了。


    原来正是云骑营的人,见了顾维朗留下的信号,匆忙寻来。


    不多时,其余云骑营的人陆续也寻来了。


    穆晴心中大定。


    顾维朗提议先护送她回柴矶镇,她却大手一挥:“来都来了,干脆趁对方不防,直接去湖口镇。”


    ……


    七日之后,雀湖、冷郡两个州郡,皆一一入了江南军之手。


    穆晴满意了。


    这一趟,虽然吃了点苦头,还因中毒迷糊了丢了点脸,但总体来说,也不亏。


    主要是那李秤北,听闻女帝在来湖口镇的中途遇袭,唬得魂飞魄散,星夜开门投降,又千求万求地央了张览,允他到湖口镇南边的官路上,赶了十几里地,跪迎女帝。


    只因雀湖郡虽北面有金翅关可守,南面可不好守。他真怕女帝将遇袭之事迁怒于他,挥军北上,他一家老小小命难保。


    如今他为了表忠心,赌咒发誓一定将临近的冷郡也劝降下来。


    女帝自然应允,放他过去试试看。


    没想到这李秤北还真有两下子,舌灿莲花,竟令冷郡也降了。


    不废一卒,便收回两座城池,穆晴龙颜大悦。


    这一趟,不白来。


    封禅积分也从剩余500分,一下跃升到4500分。


    穆晴打算多查验几个人,看看内鬼到底是谁。


    因湖口镇之行是他提议的,最大嫌疑还是这个李秤北,穆晴便先查验了他。


    一验之下,令人咂舌。


    这贪生怕死,先降叛军后降朝廷的李秤北,竟然在系统眼里,是个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