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森织没有说话。


    对方温和地问：“请问是有什么顾虑吗？童森织小姐。”


    童森织踢着草，慢吞吞回答：“一共还有几轮面试呀。”


    “我是终面考察官，这是最后一轮面试，通过后，你就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了。”


    “嗯……你不会也想骗我，把我叫去公司刁难我吧？我告诉你哦，我很不好惹的。”


    边裕一顿了下，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眼角落瑟瑟发抖的男人。


    “不、”“算了，”童森织忽然看到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人，眼见着他走进一间屋子，连忙打断电话里的声音，“我要挂电话了，你不要联系我了，我对你们公司的印象不好，不会再去面试了。”


    她果断道：“再见。”


    挂了电话，童森织悄悄跟着男人来到房子前，屋门虚掩着，里面飘来香甜的布丁气味，童森织吸了吸鼻子，轻轻推开门。


    出乎意料的是，打开门后，童森织面前居然是一段通向地下的楼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进屋后，似乎听到了什么生物的嚎叫。


    而且，正是从地下发出的。


    童森织想起路人的话，理智在离开和下去看看间徘徊，最终在布丁的勾引下，轻手轻脚下了楼梯。


    通过狭长的楼梯，童森织来到地下室。屋里空无一人，布置得很温馨，暖色灯下摆着一张方桌，厚实的花砖桌布几乎与地毯相触。


    童森织一眼看到桌上的两个布丁，似乎是刚刚做好，还冒着热气。


    左手边布丁面前的椅子已经被拉开，童森织毫无负担坐了上去，开动之前，她的脑子从治愈的香气中短暂清醒了一会，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比她先进来的那个人，他去哪了？


    童森织看向窗外，外面是一个庞大到让人震惊的地下世界，两侧摆放着数不胜数的铁笼，狂躁的野兽一刻也不停地撕咬笼子，到处是可疑的暗红色痕迹，还好屋子隔绝了外面的腥臭，不然她现在估计没了胃口。


    童森织很快找到了那个人，他拿着匕首，衣服撕裂得破破烂烂的，正被三匹狼围攻。


    童森织感觉自己闯入了不得了的现场，她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出去帮忙，捏捏无力的肌肉，叹了口气。


    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


    仿佛已经预想到男人被撕碎的场景，童森织有些不忍，决定不再看窗外，吃完布丁立马离开。


    勺子进嘴的瞬间，童森织确定了这就是她在医院吃到的布丁，广告没有说谎，这里的布丁味道是独一无二的，童森织慢悠悠享受完第一份布丁，伸长手就要拿桌子对面的布丁。


    手指触碰到餐盘的时候，童森织抿了下唇。


    屋外的人大概已经死了，她还是不要吃了，把这份留给亡者享用吧。


    这样想着，她看向窗外。


    野兽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男人从血泊里爬起来，他居然没死，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大口喘气。


    好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白炽灯下，他摘下眼镜，伸出手，静静端详着自己沾满血的肮脏模样。


    ……


    男人转身往屋子方向看来的瞬间，童森织眼疾手快，掀开桌布钻进桌子底下。


    四周重归黑暗，童森织蜷缩身体，一动不动盯着桌布底一线光亮的缝隙，感官在这种时候无限放大。


    忽然，那一线光亮摇晃了下。


    门开了。


    童森织屏住呼吸，皮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如同前来索命的死神。


    好在，对方并没有停住脚步，略过餐桌，径直走向里侧的房间。


    咔嚓——


    门把手扭动。


    童森织正想趁他进屋后溜走，桌布外忽然没了声音。


    嗒——嗒——


    男人忽然朝桌子走来，皮鞋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哪来的老鼠……居然敢偷吃她的东西。”男人语气阴森。


    话音落下，四周重回寂静。


    下一刻，刺眼的光线涌进童森织眼里。一只血红的手掀开桌布，男人沾血的脑袋出现在童森织视线里。


    童森织难得有些结巴，小声说：“我、我可以赔……”


    她不该潜进别人家里偷吃，这件事是她错了。


    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男人仿佛连呼吸都是颤抖的，阴沉的表情凝结，就那样愣愣地看着她。


    毫无预兆的，他俯下身，抓住少女的肩膀，无限靠近——然后轻轻舔去她唇边残留的布丁。


    “你来了。”


    男人一眨不眨注视着她，眼中既是惊喜，又是哀求。


    “这次晚点再走，好吗？”


    童森织呆呆地眨了下眼睛。


    她认识他吗？


    司裕介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臆想症又严重了。


    这次不仅看见了她，甚至能模拟出她的温度，她的触感。


    真是……太好了。


    童森织稀里糊涂被这个陌生人抱了出来，直到坐在偷吃时坐的椅子上时，她才回过神。


    男人把面前的布丁推给她：“这是你最喜欢的布丁，我的这份你也一起吃了吧。”


    “……谢谢？”


    童森织感觉有些奇妙，对面的这个人难道是个傻子？但气势也不太像呀。


    男人的紧紧追随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悬溺，童森织吃布丁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了些，对方似乎误会什么，轻笑一声：“慢慢吃，要是不够，我去给你做。”


    童森织抬眸，有些惊讶：“原来这里的布丁是你做的，好厉害……”


    男人只是看着她笑：“你走后，我把这里买了下来，得到了布丁的秘方，你以前最喜欢这里的布丁，我就学会了如何去做。”


    说着，他站起身，挽起袖子，走向一旁的开放式厨房。


    对方从始至终没有表现出恶意，和屋外冷冷跨过尸体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童森织心大，很快放下防备，体贴地说：“你的身上都是血，应该很不舒服吧？我不着急的，你可以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来给我做布丁吃。”


    而且她有点担心，要是他身上的血渣掉进布丁里，那就大事不妙了。


    男人垂下睫毛：“没有不舒服，我这样很好。”


    童森织为难地皱眉：“可是这样很不卫生耶……”


    “嗯，那我听你的，”他温顺地改变了主意，来到童森织面前，牵起她的手，“我们一起去浴室吧。”


    “嗯……嗯？”


    童森织微微睁大眼：“我们？”


    “我们。”


    男人不觉得有哪里不对，纯良地笑着点头，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了：“你好不容易来了，我不想错过任何在一起的时间。”


    他笑着，模糊的光晕映着镜片，又似乎在哭：“我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我不会再做错事了。”


    童森织没能把手抽出来，生无可恋被拉着走。


    她一定会长针眼的，一定会的。


    她再也不馋嘴了TT。


    水雾缭绕的室内，男人一颗颗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肌肉饱满，遍布伤疤的胸膛。


    童森织面对墙，思考人生。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呢。


    啊……想不出来，好想睡觉……


    忽然，外面传来椅子被踢倒的声音。


    “司裕介，我那批货是你让人截下的吧？想死就直说，我成全你。”


    砰——


    浴室的门被踢开了。


    童森织懵懵回头，小脸被热气蒸得红彤彤的。


    门口，金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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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插兜，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大帮凶神恶煞的大块头。


    习嘉池旁边的小弟忍不住想吹口哨：“呦，看来我们是撞破司爷的好事了，没想到啊，传说中对女色过敏的司家掌权人居然在家藏了这样一个美人。”


    他说完，讨好地朝习嘉池看，本以为对方会一起奚落，然而，金发少年一言不发，像是被定住似的，失神地看着少女。


    小弟无声张大嘴巴，仔细看了眼自家少爷，又饶有深意地看向少女。


    少爷的表情，他身为一个男人，自然是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个女人服气不浅啊……


    虽然他奚落司裕介不近女色，但少爷也半斤八两，整个S市的人都知道，司习两人在商业上有多么凶狠，绯闻就有多干净。


    按习嘉池的性格，他想要的，就一定会用尽手段得到。


    不到半分钟，这位小弟的心思已经转了一圈，还未对‘未来的嫂子’摆出谄媚表情，习嘉池移开视线，一拳砸在墙上，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替身？姓司的，你也配肖想她？”


    替身？


    童森织看看身后，没见到其他人，疑惑地指着自己。


    她吗？


    司裕介满身水汽，身上本来开始凝固的血液在温热的水雾下缓缓流淌。


    听到习嘉池火气味十足的话，向来和习嘉池不对头的司裕介居然没有生气，睫毛颤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不可思议地望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少女。


    “不是幻觉……？”


    他短暂地忘却了身处的情形，狭长的眼瞳没了眼镜遮挡，童森织居然能看到对方绯红的下眼睑。


    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但是为什么要一直看着她呢？她不认识他呀。


    司裕介走向童森织时，习嘉池身边的小弟频繁看向自家少爷，恨不得当场大喊：快上呀！少爷！司家的已经开始自顾自演偶像剧了！咱们习家不能输过他呀！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习嘉池终于动了，他离少女更近些，大步向前，直接抓住少女的手腕，狠狠推了把她的肩膀，将她逼在墙边。


    “我不管你是被迫的还是如何，司裕介特意让你整容成这样然后包养你吧？”


    小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习嘉池脸上别说是少男心事了，简直恨不得当场咬下人家女孩子的脑袋。


    童森织的肩膀被按得生疼，她皱眉，直直对视上男人暴戾的双眼。


    习嘉池紧紧抿唇。


    太像了。就连眼神都太像了。


    如果不是刻意练过，他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他忽然抽回手，一拳砸在童森织身后的墙壁，眼睛布满红血丝：“他出了多少钱，我出双倍，把你的脸整回去，还有，离开S市。”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刀子贴着他的面袭来，习嘉池侧身，堪堪躲过，司裕介来到童森织面前，隔绝他的目光。


    习嘉池嗤笑一声，后退几步，觉得很没意思：“司裕介，你真的恶心。”


    “走。”


    几人浩浩荡荡来，浩浩荡荡走，习嘉池身边的小弟都想问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们好像不是为这事来的。


    但男人眉眼满是戾气，没人敢说什么，他的跟屁虫小弟倒是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刻意放慢脚步来到最后，朝后面几个人耳语了几句。


    那几人犹豫地看了眼前面的习嘉池：“习少真的不会怪罪吗？”


    “放心，有什么事我给你们担着，”小弟拍拍胸膛，低声说，“我可是情场高手，你别看少爷那样，其实肯定对那女的有意思，你们照办就是。”


    童森织觉得有点奇怪，那群人走了好一会了，面前的人还没有任何动作，她站得有点累，想回去了，绕到男人身前，才发现，对方居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