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作品:《很不高兴为你们服务

    火势很快被扑灭,但这场变故让所有人警惕起来,几人第一反应是赶到楼上看杯中的水有没有出意外,房间内只残留着未消散的烟味,其余似乎与他们离开时没有什么不同。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凝重地回到对面房间,整个下午直到晚上,都没有人再出去。


    不知不觉,外头已是深夜。


    几人身上的电子设备都被没收了,没有东西打发时间,注意力在狭窄的屋子里发散,很难不在意屋内的某些人。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群体中的‘异类’。


    喻盎禁止别人靠近童森织,从边裕一脸上的伤疤就可以知道,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容纳了五个人的屋子并不宽敞,童森织却依然与他们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像是被隔绝了,一个人孤零零抱着胳膊睡在墙边,鼻头冻得通红。


    看着看着,一些人心里不忍起来。


    屋里的几个人,除了童森织都有御寒的东西。


    习嘉池咬牙,一眨不眨盯着睡着了的童森织。


    她昨晚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脱掉身上的棉袄。


    正要走向少女,习嘉池眼尾余光却忽然看到与童森织坐在同一排的喻盎抬起头,脸上没了笑容,正冷冷看着他。


    风声中,响起子弹上膛的声音。


    “……”习嘉池停下脚步。


    童森织这次睡得浅,一下子被吵醒了,睁开眼睛,就是这副剑拔弩张的画面。


    她揉揉眼睛,往旁边移了移,离两人远了些,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今晚和他们待在一起,虽然还是冷,但好歹不用担心老鼠的偷袭了,这么好的条件,当然是睡觉要紧。希望他们打架时不要不小心招呼到她身上来就好。


    习嘉池与喻盎僵持着,边裕一忽然站起来,几人的目光转向他,却见他并不是走向童森织,而是拿着几块木板,来到漏风的窗户前,从背包里翻出锤子和铁钉,一言不合开始钉木板。


    习嘉池愣了愣,下意识看向童森织。


    再次被吵醒的少女从臂弯里露出上半张脸,安静注视着边裕一的背影。


    *


    第二天早晨,所有人利用手头找到的工具简单梳洗了一遍,推开对面房间的门。


    看天色,现在离规定的十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几人默契拖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


    沉默中,边裕一先开口:“我们要怎么选?每个人各拿一杯吗?”


    “不然呢?”习嘉池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瞥了眼喻盎。


    男人站在童森织旁边,把玩着手里的枪,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五杯水,五个人,保不齐自己想选的和别人冲突了,”司裕介脸上的伤淡了些,拿出一个骰子,“公平起见,我们掷骰子决定吧,哪个摇到的点数大,哪个先来。”


    习嘉池微微眯眼:“你哪来的这个?”


    “昨天上午捡到的,顺手带在了身上,”司裕介神色不变,看向其他人,“你们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童森织:“我都可以哦。”


    喻盎也说:“我也一样。”


    “三比二,那就通过了,”司裕介点头,“谁想先来?”


    习嘉池冷冷盯着他,不说话。


    边裕一:“我来吧。”


    他转动骰子,正方体摇摇晃晃,最终停在3。


    “那下一个我”“我来。”


    习嘉池打断司裕介的话,从他手里抢走骰子,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


    骰子转动,结果是6。


    “这个点数很大耶。”童森织挑了下眉毛。


    接下来司裕介、童森织、喻盎依次转动骰子,点数分别是6、4、1。


    司裕介与习嘉池点数相同,两人需要重新再转一次。


    习嘉池扬眉,笑着拍了下司裕介的肩:“不用再来了,司少先选吧。”


    边裕一看了眼被习嘉池拍过的地方:“也是,省得浪费时间。”


    面前的五杯水,关乎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司裕介从第一杯水缓缓走到最后一杯水前,伸出的手几次收回,眉毛皱着,额头冒出冷汗,看上去内心很是煎熬。


    没有人催促他,终于他在第三杯水面前站定,伸手去拿。


    ——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


    习嘉池眼疾手快拿起这杯水,仰头灌了下去。


    扔掉杯子,他挑衅地对上边裕一的目光:“不好意思啊,你太磨蹭了,我先选了。反正是随机放的,谁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应该没关系吧?”


    “……”


    司裕介冷冷地看了他一会,忽然嘴角露出微笑,拿起旁边的水杯:“自然。习少拿哪杯都可以。”


    习嘉池眉毛紧皱,脸色唰地变白了。


    “我拿这个吧。”边裕一察觉到什么,惴惴不安地拿起最近的水杯。


    几人都选好了,喻盎端着杯子来到童森织面前。


    收起枪,他似乎又变回了童森织熟知的哥哥,浓密的睫毛掩着翠绿的眼瞳,目光温和而脆弱,如同一只被雨夜淋湿的大型犬。


    “阿织,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漂亮的下垂眼被泪水打湿,莹润着光泽,可怜巴巴望着她:“你愿意原谅哥哥,和哥哥干杯吗?”


    如果拒绝的话,大概会被他用枪抵着强制答应。


    童森织眨眨眼睛:“可以呀,但是,你先转过身,等一下我,好吗?”


    喻盎不说话了。


    童森织垂眸:“我已经答应哥哥了,难道哥哥不相信我吗?”


    男人摇摇头,没问为什么,噙着笑转身,面对墙:“我当然相信阿织的。”


    *


    边裕一拿着杯子,一口没喝,看着少女的背影发呆。


    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可是大人啊,当时怎么会被童森织轻易哄过去,相信所谓的奇迹。


    ……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边裕一失焦的视线重新聚拢,转过身,大脑忽然空白了。


    ……


    ……


    ……!!!!!


    他慌乱推开童森织,嘴唇湿润红艳,双手紧紧抓着少女的肩膀,脑袋几乎要冒烟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找到自己的舌头:“童森织!”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他们站在角落,此时没人看到这一幕,阴恻恻的声音出自边裕一的喉咙,童森织面色如常打了个招呼:“你好呀,老大,好久不见。”


    又一瞬,属于老师的神态回来了,他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睛。


    “我……”


    “什么?”


    边裕一的声音有点小,童森织没听到,她侧目看了下不远处还在面壁站的喻盎,非常自然地朝男人挥挥手:“那么,再见了,哥哥还在等我。”


    童森织转身要走,却被拉住手。


    男人的力气很大,他似乎下定了决心。


    “……抱歉,为我停留一会,好吗,”边裕一的目光像一阵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微风,却把她钉在原地,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慢慢坚定。


    周围仿佛寂静下来,就连喜欢捣蛋的老大也不吭声了。


    边裕一喉结滚动。


    “我——”


    “阿织。”


    喻盎不知何时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看着她。


    “到我这边来。”


    童森织正要动,然而手臂上的力气更大了。


    边裕一很快察觉到自己失态,放轻了力度,上前一步,挡在童森织面前。


    枪口指着他,边裕一却没有让步。


    脸上的伤口依然传来一阵阵灼伤的痛,但已经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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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会害怕死亡,但他的身体不再发抖。


    下一刻,思绪中断了,他被少女轻轻推开。


    *


    “阿织总是让我担心。”


    美人蹙眉,手掌压着她的脑袋。


    他低下头,眼中翻滚的病态情感暴露在童森织视线中。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这么不乖。”


    “哥哥是为了阿织而存在的,阿织为什么总是让哥哥伤心。”


    童森织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男人并不需要答案,他喃喃自语说完,情绪稍有平复,牵着童森织在墙角坐了下来。


    “听说两人手牵手一起死去,才能在地狱相遇。”


    骨节突出的手指死死扣住她,如同水鬼拖住了他的替死之人。


    但喻盎不是要童森织替她死,他只想和她一起下地狱。


    男人牵起她的手,在唇边眷恋地吻了又吻。


    “哥哥不放心你,要是你一个人,万一在下面迷路了,或者被其他的鬼差勾走了怎么办,你这么迷糊,没有哥哥的照顾,是不行的……”


    “哥哥和你一起下地狱,一起投生,往生才能再次相遇啊……”


    “阿织,你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我们分不开的。”


    喻盎拿起童森织的那杯水,往她的嘴里喂,轻轻笑着:“生生世世,你都别想摆脱我。”


    童森织呛得直咳嗽,男人才喝下自己的那份,一边喝,一边一眨不眨盯着童森织。


    “我会永远缠着你的。”


    *


    几人喝下水,又过了几分钟,慢慢有人发现了不对。


    首先是习嘉池,他是最早喝下去的,以为中了司裕介的诡计,愤怒又绝望,转眼看司裕介那奸诈小人已经没了影,满腔怒火发泄不出,红着眼睛躺倒在地,慢慢阖上眼,等待死亡。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迟迟没出现。


    他睁开眼,站了起来,抬眼便见门外的司裕介含着志在必得的冷笑,正打算抬脚进屋。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异样感压住了愤怒,习嘉池不是第一时间打架,而是看了眼周围。


    角落里散落两个空杯,男人忽然阴沉地睁开绿眸。


    ……


    他眉眼怔怔地动了下,忽然,不敢置信地缓缓低头,望向怀里的人。


    少女闭着眼睛,神态安详,仿佛刚刚饱饱吃了一顿哥哥做的大餐,舒舒服服睡着了。


    “……”


    喻盎眼睛眨也不眨,似乎没有回过神来,抚上少女的脖子,慢慢收紧手。


    掌心下的皮肤冰冷,脉搏微弱得几乎消失了。


    喻盎忽然想起,她受了两天冻。


    他放下手,将人抱紧,似乎想将自己的体温传达给她。


    无论何时都游刃有余的男人此时慌乱得像做错了事,却已经失去家长庇护的孩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他慢慢转动眼珠。


    “不对。不对啊。”


    男人发出一声如同啼哭的笑声:“童森织,是你对不起我。”


    “童森织,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的声音低得如同咒骂:“快醒醒,童森织,阿织,阿织,阿织!”


    “你不想和我一起死?!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他掏出枪,指着自己。


    “……好吵啊。”


    系统的药效要过会才完全作用,童森织吵得头痛,只好费力睁开眼。


    “童森织,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司裕介表情难看,大步走了过来。


    童森织眯着眼看他。


    药效渐渐起了作用,她现在整个视野都是模糊的。


    少年身影朦胧在日光里,与深埋在记忆里的某个存在重合了。


    啊……原来是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