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我其实是不小心掉下来的……你们会相信我的，对吧？”


    沈扶玉腼腆的笑出来，被水冲了好一顿后露出瓷白的小脸，秋水般的眼眸看起来萌萌的。


    打头的一男一女同时沉默半晌。


    从他们的站位便能看出两人有针锋相对之势，刚刚听到的争吵声或许也是这两人。


    在吵什么呢？


    片刻后，手持折扇的少年打了个圆场，“自然是相信的，不过小妹为何在瀑布之后栖身呢？是否是寻到了什么线索……”


    他嘴角含笑，“同在场各位分享一番自然是最好了。”


    没想到那浑身湿淋淋的小女孩直接扁扁嘴，大眼睛眨眼就流出了泪水。


    “我只是太怕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对不起大哥哥……我已经很努力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沈扶玉小心翼翼的瞄那少年，一边流眼泪一边道歉，不经意间问道。


    “大哥哥这么厉害，一定找到很多线索了吧。好羡慕大哥哥……不像我……”继续抽抽搭搭的啜泣。


    与他对峙的红衣少女一甩鞭子，眉毛上挑斥道：“够了！商知如，你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本事？”


    另一头沈遥光也冲上前来，将沈扶玉从地上扶起，少年气的脸上带了点怒气，“方兄，有什么问题可以同我商议，不要为难舍妹。”


    商·没找到线索·欺负小孩·知如：……


    不知为何，总觉得周围有茶香萦绕。


    他轻咳一声，拍了拍折扇，“褚雀，遥光，稍安勿躁。”


    从怀里掏出模样精致的糖果，递给沈扶玉，笑眯眯道，“小妹受惊了，吃颗糖休息一下吧。”


    沈扶玉接过糖，也笑眯眯的，脆生生道：“谢谢哥哥！”


    一番波折后，人群总算不再骚动，众人忍着衣衫的湿润，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褚雀握紧手里的鞭子，“我还是坚持，取得无光之花各凭本事。”


    商知如：“可是现在人数众多，各凭本事只会使场面会愈加混乱。”他环视一圈，“大家都想摆入仙门呢。”


    褚雀小声：“假惺惺。”


    商时如权当没听到，仍是笑眯眯。


    又陷入僵持中，沈扶玉蹦蹦哒哒插到二人中间，仰着小脸道：“倒不如想争的人往前站好啦，怕烦恼的人可以慢慢来嘛。”


    “……”


    “你说对不？小哥哥？”她盯着人道。


    到底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心机还是没修炼到家，此时面色维持不住，被小女孩说的下不来面子。


    哼哼。


    沈扶玉蹦蹦哒哒回到沈遥光身边。


    “咦。”旁边多了颗毛茸茸的头，她定睛一看，是柳渡，不知何时摸到了这里。


    她叹口气，“你这可怎么抢花哦。”


    双目覆白绫的柳渡本人倒是适应良好，“顺应天意嘛。”


    瀑布仍是哗啦的飞溅，众人静静的等待。


    直到某一刻，淡淡的紫色光晕从其后荡漾开来，向前蔓延。


    很难形容光晕内的事物，一眼看上去仿佛涵盖世间万种颜色，定睛去瞧却想看见黑色空洞，意识都被吸进去了一般。


    这一定是无光之花！


    有人脚尖轻点，越过一众少年率先向其掠去。


    “啪。”


    商知如一敲折扇，摆出助跑姿势，笑道：“先走了，各位。”


    褚雀长鞭破空，翻卷上树枝便像轻盈的雀儿一般腾飞出去，朝他做了个鬼脸。


    众人摩拳擦掌，气氛火热。


    而此时的三人组却没挪地儿。


    柳渡戳戳沈扶玉，沈扶玉戳戳沈遥光，沈遥光冥思苦想。


    “你在想什么？”


    “我若是去抢花，谁来顾看你俩？”


    沈扶玉：“……”


    用上些巧劲，踹上这人的屁股，走你！


    她垂眸掀开自己锁骨处的衣襟，忽略旁边这人非礼勿视的叫声。


    五瓣的黑色小花浮现内敛的光芒。


    她和柳渡小声蛐蛐：“我觉得啊，你非常有得到无光之花的潜力。”


    柳渡：“为啥？”


    沈扶玉：“你想啊，我刚刚也没去抢，但是得到了一个小花标记，那必然是我天赋异禀，表现出彩啊！”


    柳渡：“哇！”


    沈扶玉：“而且你这么特殊，目遮白绫，心态乐观，这不妥妥的修真好苗子？无光之花，易如反掌！”做了个收拢的手型，神秘兮兮的样子。


    柳渡：“哇……啊！”他把手掌伸了过来。


    黑色小花赫然显现。


    两人：耶！


    云端之上的各宗门宗主望着水镜，面前成百上千块水镜横陈，不同的少年少女在其中展现不同的行为。


    一位长老忍俊不禁的摸胡子，“小娃娃自信的样子可真好，让我想到了我年轻的时候。”


    另一位轻嘁一声，“你年轻啊？”却也好奇的来看这面水镜。


    前面发生的一切迅速的重演一遍，到最后正好看到两人击掌欢呼的模样。


    黑发垂落的清瘦掌门也笑了出来，“心性不错。”


    “你再看看那边几个，我瞧着也很好哇。”长胡子长老指指另一块水镜。“全收！全收！”


    *


    沈扶玉感到锁骨处的无光之花又是一阵灼热，心里已有准备。


    果然，一阵眩晕过后，又出现了新的景象。


    这次是一个漆黑的空间，仍是她独自一人。


    面前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便是问心镜罢？


    但不知这问心问的是什么心？是谁的心？


    她转悠了两圈，没看出什么变化，试着把指尖和镜面相贴，触及处一片冰凉。


    天色骤亮又骤暗，这会眼前是熟悉的景色。


    永夜域。


    这里的树木总是张牙舞爪，她抱着一纸袋的面包在街道上慢悠悠的走着，旁边不时有黑猫略过，总在她身边轻轻的喵，见到一个熟人，她打招呼。


    “波恩大娘！新出了什么魔法药剂吗！”


    红色卷发的中年女人低头翻找了一会，用两根指头翻出一瓶碧绿的药剂，“生发魔药，如何？”


    “嗯……生出的是正常头发吗？”


    “哈哈，那可不一定，石化蛇或者是海藻都有可能啊。”


    隔着老远，精准的将魔药扔进她的怀里，嘀咕道，“芙，你个大魔法师总研究什么魔药？上次被炸的浑身冒烟呢。”


    她不好意思地笑，红色的眼眸弯弯的，“想尝试一下嘛。”


    波恩大娘抬起头，和她对视，忽然语气冷漠道：“你真的是芙吗？你是芙还是沈扶玉？”


    “你是芙还是沈扶玉？”


    “你是芙还是沈扶玉？”


    黑发红眸的少女后退半步，忽然身形缩小像是八九岁女童，转瞬又长高，在这两种形态里不断变化。


    “我是芙还是沈扶玉？”


    她抬起头，一会是红眸，一会是红芒闪烁的琥珀色眼眸。


    “这重要吗？这一点也不重要！”她镇定道。


    声音愈发轻柔，又愈发坚定，“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是我。”


    波恩大娘与她对视，面色忽然柔和起来，红卷发像水波一样蜿蜒，“好孩子。”


    眷恋的再扫视一遍周围，她摆摆手。


    希望可以再见。


    画面一转，她又身处深夜的沈家庄，在祭坛之上。


    桃花枝上一株花苞正放，狐狸尾巴从其上一扫而过，一阵虚影叫人眩晕，画面出现了接触不良般的抖动，她紧皱眉头，手腕轻轻颤抖。


    有人搭上她的后背，掌心湿热，带着血腥气。


    她转过头，那是沈遥光的面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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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遥光正在声嘶力竭的朝她喊：“我们没有家了！”言语间涕泪横流。


    那又不是我的家。她在心中这样想，却抑制不住的流出灼烫的眼泪。


    又回到了沈家庄被屠的那天。


    恶妖腥臭的鼻息在耳畔略过，一股深入骨髓的仇恨涌上心头。


    “我要成为捉妖师！”


    然而下一瞬有无数个她出现，与恶妖搏斗，丧命于它口中，成为它的盘中餐。


    身体横断，血液迸溅。


    她还是在喊。


    “我会成为捉妖师！”


    画面又开始变化，这次她穿着华丽的道袍，受万人敬仰，信手变杀灭数只恶妖，不费吹灰之力，走过的路径都有千千万万之人跪拜。


    沈扶玉坚定的摇头，“我不要这样。”


    有飘渺声音问道，那你所求为何？


    她沉吟片刻，“我想要的……可能是不会再有人像沈遥光这样，哭的这样惨吧，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


    虽然我早已没什么值得失去的了。


    画面再次出现噪点，她面前的一切忽然模糊起来，她眯着眼睛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轻轻的扔了过来。


    她条件反射般伸出手。


    温热的，毛茸茸的，一只猫？


    碧绿的瞳仁，墨黑的毛发，眉心一条红色的印迹，看不分明，却隐隐散发光芒。


    沈扶玉：！！


    萌，太萌了，她的心瞬间融化了。


    她想起了一句话：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会喵一声然后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


    她用虔诚的态度询问这方小世界，“这真的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噪点更多了，甚至出现了快要溃散的征兆。怀里的猫有气无力的咪了一声，尾巴轻轻拍打她的手臂。


    沈扶玉：就当你同意了！


    旋即面前的一切溃散成光点，徐徐散去。


    再睁眼时，她又回到了和众人一起排队的那个广场，像一场梦一样。


    然而怀中的黑猫却昭示着，这并不是梦。


    知县见大家都清醒过来，笑着让带出东西的孩子过来登记。


    领头的修士解释道，“宗门大选的最后一关是问心镜，在这里你们可以直面自己的执念，并且克服它，作为馈赠，问心镜将馈赠给你们一件礼物，也与你们的执念息息相关。”


    沈扶玉摸摸怀里猫猫柔软的毛毛，幸福的眯起眼睛。


    沈遥光手心里攥着一个香囊，针脚细密，缝有他的表字，见星。


    此处县区登记的少年少女们足有百来数，怪不得知县如此高兴。


    稍作整顿后，他们背井离乡，乘上去往嘉王朝的都城——云荫城。在这里，他们将测验自己的灵根，选择自己后半生将要依存的门派。


    当然，欺师叛祖者除外。


    听这些八卦听得沈扶玉乐在其中，没注意到怀中的黑猫不耐烦的甩尾巴，还凶猛的呲牙。


    不过她就算看到了应该也会说萌吧。


    毛茸茸控是这样的。


    飞舟落地，一行人便被带去测试灵根。


    将手掌紧贴于特质的玄铁测试板，其所连结的灵石柱便会相应的点亮，以昭示手掌主人是何种灵根，何等纯度。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


    灵根以数量越少，纯度越纯为优，极品天灵根则为公认的天才。


    最次则为五灵根，由于灵根太多，吸收灵力的效率便更慢，但若能熬出头，也因基础稳固而成一方翘楚。


    轮到沈遥光时，灵石柱产生了耀眼的红绿两色光芒，火中有木，炼丹天才预备役！


    但谁能告诉沈扶玉，为何轮到她时，灵石柱无丝毫反应？


    反而玄铁片发出了乌黑的光芒？！


    她很有反派气质吗！穿越难道不是带金手指的吗！她怎么连灵根都没有啊！


    “无灵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