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净的蔚蓝色天际没有云层，是一片浩瀚的冰蓝。


    冷风刮下已经黄透了的银杏叶，簌簌作响。


    轿车旁边，两个男人近乎在同一时间安静下来。


    唯有温漾神色认真地看向面前的人。


    她乌眸潋滟，永远只盛装进一个人的身影。


    “可不可以？”


    她再一次问道。


    身后就是延大的图书馆，四周是路过的数不清的同学。


    而她却只看着他。


    半晌。


    许珩低下头，揽过温漾的腰间，轻轻一带，温柔地亲吻她。


    那个在梦境离无数次奢望过的答案终于在此刻坚定地回应她。


    “好。”


    他说。


    扣在她脸侧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这个吻虔诚得仿佛信徒亲吻自己唯一的神明。


    不夹带一丝欲.望。


    温漾被松开后，慢慢转过身，看向一旁的楚遇星，他脸上那股柔软的游刃有余感消失了。


    “你说得对，”温漾站在哥哥怀里对他说，“只有家人才会这样。”


    回程的路上。


    温漾拿着手机搜索计时软件，计算着从这一天到她法定结婚年龄的那一天需要多久。


    “阿漾刚才……”


    车停好以后，许珩并没有立刻下车，犹豫许久还是问了出来，“是……”


    “四百五十一天。”


    温漾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


    许珩怔愣一瞬，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距离结婚还有四百五十一天。


    也是距离她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


    温漾歪了歪头，从手机后探过来，问：“如果哥哥认为我太小还不能结婚的话，我需要再等多久？”


    “还是——”


    温漾放下了手机，问得认真，“哥哥没打算和我结婚？”


    这个问题换来一道轻声叹息，许珩无奈地开口，“阿漾，你知道哥哥有多爱你。”


    “哥哥为什么总害怕我会后悔呢？”


    温漾问。


    有短暂的沉默。


    许珩闭了闭眼，握在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嗓音很低，像闷在水里，“哥哥总怕给不了你更好的，跟哥哥在一起，当别人问起你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回答？这个社会不会只有你我，阿漾，哥哥总怕带着你走了错路，让你受委屈。”


    “哥哥。”


    温漾撑着座椅跨过来，跪在了哥哥的身侧，跻身在他和方向盘之间。


    这距离太窄，两人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


    就连呼吸都开始交缠。


    “你总在担心我。”


    她垂下眼，指腹抚摸过哥哥那双浅棕色的眼，一下一下，眷恋而着迷。


    “但忘记了自己，”她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睛，听着哥哥那一瞬的难以克制的呼吸，“因为太过担心我受到伤害，所以连自己的感情也可以忽略，可是哥哥，你不是这样教我的。”


    “是哥哥教会我勇敢，”温漾目光一瞬不错地注视着他，问：“为什么哥哥如今却踟蹰不前了？”


    许珩抬眸与她对视片刻，眸底闪过短瞬的复杂。


    那情绪难以名状，分不清是压抑克制下的束手就擒还是最后的苦苦挣扎。


    而后，他垂下眼，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不在乎。”


    温漾说。


    她指节扣在哥哥的下颚上，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认真地说道：“哥哥，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我都不在乎。”


    “我只有你，哥哥。”


    温漾手指轻轻抚过哥哥的脸庞，语气近乎柔和，“如果哥哥丢下我……”


    剩下的话她不再说了。


    只是用手蹭过他的脸，他的喉结，他的锁骨。


    每一次抚摸，都唤起他不受控制的战栗。


    “不会。”


    哥哥的嗓音是哑的。


    他终于伸出手，将妹妹抱进怀里，彼此紧贴，没有留下一点距离。


    还是妥协了。


    他对她从来就没办法。


    “哥哥永远不会丢下阿漾。”


    他闭上眼，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腰上，完全地相拥。


    温漾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那一下下清晰的鼓动，从里面辨认出哥哥无法否认的爱意，也或许，哥哥从来没否认过。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哥哥就从来没能拒绝过她。


    所以。


    她无声睁开眼，所以，她会爱上哥哥，是因为哥哥先朝她伸出手的。


    她分明将门锁住了。


    是哥哥越过那扇落地窗，从天而降，进入她的世界。


    是哥哥让她爱上他的。


    所以哥哥不可以丢下她。


    如果丢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会把哥哥关起来吗？永远锁在自己身边，只有她和哥哥，没有别人，哥哥也只可以看见她一个人。


    但这样的话，哥哥大约会不高兴……


    哥哥不高兴了，或许就不再爱她了。


    温漾慢慢闭上眼，努力赶走这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


    -


    夜色降临，客厅暖黄的光柔和了冷秋。


    温漾坐在沙发上看书，许珩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撩着长发，一只手拿着吹风机仔细地吹着。


    只有呼呼的风声，夹杂偶尔翻过书页的声音。


    等到风声停止。


    温漾将书签放进看的那一页，然后合上。


    “哥哥。”


    她转过身，投入哥哥的怀里，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刻。


    “嗯？”


    许珩接住她，手指穿入她温热的发丝里，检查着是否吹干了，问她：“怎么了？”


    “练习的时间到了。”


    温漾说。


    “练习什么？”


    许珩下意识问了句，妹妹的神色太一本正经，就像是在说什么学术上的事。


    而后他就听见妹妹用很专注认真的表情说：“练习接吻。”


    “哥哥，”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腰，仰起脸看他，“我还没学会接吻的时候呼吸，哥哥可不可以再教教我？”


    “……”


    许珩没有说话，眼睫垂了下来，避开了妹妹那直白的视线，只有喉结难以察觉地滚了下。


    温漾是好学的，同时也很尊重哥哥的意见。


    所以她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勾着哥哥的脖颈，往下拉了一点，她并没有使什么力气，但这个动作完成得很轻易，哥哥就这么被她拉下来，与她近乎平视。


    哥哥的目光很短暂地落在她脸上，又迅速地移开了。


    并没挣扎。


    “哥哥，可以吗？”


    温漾很礼貌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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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哥哥给出答案前，她像是忍不住般伸出手，碰了碰哥哥红透的耳根，是烫的。


    触碰的瞬间，她看见哥哥很明显地颤了一下。


    “不可以吗？”


    她又问。


    作出了离开的姿势。


    下一秒，她还未完全撤离的手指被哥哥捉住了。


    “……可以。”


    哥哥最终哑着声音回答。


    他闭上眼睛时，近乎给了温漾予取予求，想做什么都可以的错觉。


    也可能不是错觉。


    温漾将哥哥推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哥哥温润清俊的脸庞，柔软得没有攻击性，却好看得令人着迷。


    她的视线有一瞬间像是一种对自己所有物的锁定。


    但只有一瞬。


    而后她坐在哥哥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肩膀，低下头，像小动物一样温顺地啄吻了一下。


    什么都还没有做。


    她感觉到哥哥的呼吸比她先乱了。


    那一声很低的喘息，让温漾的血液流速加快了。


    过了几秒，她意识到那是兴奋。


    “哥哥。”


    她忽然说：“好喜欢你。”


    许珩闭上的眼睫骤然颤了下，搭在她腰间的手掌不受控地收紧了一瞬，而后又像是反应过来般，克制地松开力道。


    他还没来得及去处理那一秒的失控，妹妹柔软的唇便覆了上来。


    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瞬间紧绷起来，皮肤下血液战栗奔腾到四肢百骸，身体近乎紧张地僵硬着，却不敢做出任何出格的动作。


    仿佛忍耐着什么。


    温漾完全主导了这个吻。


    她索取着哥哥的爱意，吻也渐渐变了味道，彼此的呼吸紊乱得几乎沉重。


    最后，是许珩掐着温漾的后腰，克制地拉开，嗓音哑得不成样，“够了。”


    温漾垂下眼，哥哥的眼尾是红的，嘴唇也是，浅棕色的眸底是炽热的温度，仿佛熔岩般。


    “别看。”


    许珩抬起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


    温漾语调天真地问。


    哥哥没有回答她。


    “怕我吓到吗？”


    温漾又问。


    许珩顿了一下，掌心下妹妹的眼睫轻轻扑闪，像是羽毛扫过，带起一阵难耐的心痒。


    “试试吧，哥哥。”


    温漾忽然道。


    “……试什么？”


    “试试看我有没有变正常。”


    温漾握住了哥哥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慢慢挪下来。


    暖掉的光被她挡住，在哥哥身上投下一片阴影，那双浅棕色的眼底暗得像是翻涌起什么，潮涨来势汹涌，退去却无声。


    他闭了下眼，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呼出的气息绵长而沉重。


    “还没到时候。”


    他说得平静，声音却浸染着欲.色。


    “那什么时候才到时候？还是哥哥不想要我？”


    温漾诚恳地问，仰起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神色。


    这个问题几乎唤起了立竿见影的反应。


    不必回答，那一秒的呼吸已经是答案。


    但那只手却只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最后在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阿漾听话，好不好？”


    哥哥说。


    语气里带着一丝低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