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要当主席？”


    彼得惊讶得连眼镜都差点掉下来，他很少关注学习之外的事情，竞选学生会主席这样的活动跟他的世界从来没有交集。


    他怀着疑问看向了前面的哈利，对方在和同学熟练攀谈中，抽空转头冲他默认般笑了一下。


    竟然是真的！


    “还没当呢，现在还只是在竞选。”


    内德插进来一嘴，他要和他们上同一节课。


    杰克正兴奋又崇拜地看着哈利的背影，冷不丁被他泼了一盆冷水，有些不高兴。


    他斜眼瞪着内德，斩钉截铁道：


    “周四所有候选人演讲，周五全体投票，很快就出结果了。”


    内德对哈利的观感很复杂。


    他知道自己先前误会了对方，之后应该做些补偿，但他实在很难发自内心地喜欢对方，而且从理性上来说，他对哈利这次竞选无法保持杰克那种盲目的乐观，他攥紧了书包带子，反驳道：


    “两周前竞选就开始了，哈利上周才刚转学过来，即使紧急插队申请，拉票的进度也比其他人差了一大截，而且才一周时间，比起那些成绩好人缘好，在中城高中待了好几年的学生，他要怎么快速获得同学们的认可呢？”


    他这话在彼得听来是担心哈利，但在杰克听来就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杰克对哈利有一种天然的无条件信任，但他也不是全然没有脑子。


    内德的话的确是事实。


    不过——


    听着不远处传来不断的夸奖声和笑声，那些刚认识的学生又和哈利相聊盛欢。


    杰克收回眼神，对着内德自信一笑：“好几年又怎么样，这么多年还没上位只能证明他们能力不行，遇上老大算他们倒霉，既没本事还没运气的人，哪里值得入老大的眼呢。”


    内德承认哈利很好，但有些事情要讲究客观事实，他很讨厌胡乱吹嘘的人。


    于是他和杰克一边往教室走，一边不停斗嘴。


    彼得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的话。


    他有预感哈利会成功，但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个预感很是厌烦。


    就像他厌烦着那些同哈利讲话的人一样。


    不行，彼得……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哈利是你的朋友，但他也有和别人交朋友的自由。


    可是。


    彼得坐在教室内，隔着模糊窗户看着外面走廊里阳光下的男孩。


    如果哈利成了主席，他还会当自己是朋友吗？


    哈利带着虚假的笑容，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些过分热情的同学。


    如果不是他们保证帮他拉票的话，他才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不熟的人交谈呢。


    他其实很讨厌社交。


    不过精神病院出来的，就没几个喜欢社交吧。


    哦不对，就没几个能出精神病院的。


    他在心里唏嘘了一声，然后转身进了教室，坐到了那个能让自己逃离精神病院的人身边。


    “彼得，怎么这个表情，是在担心我吗？”哈利嘴角的弧度很浅，但却含着少见的几分真心。


    对于彼得·帕克这个自己此世的锚点，他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觉。


    只是，在对方身边的时候会莫名的安心。


    彼得刚刚那种酸涩的感觉，在哈利接近的一瞬间就被抚平了。


    他偷瞄了一眼开始上课的教授，低声道：“你刚来，要竞选学生会主席的话，肯定很辛苦吧。”


    他相信哈利的能力，但他更关注对方背后的付出。


    哈利记笔记的手顿了一下才继续动，直到完整记下一个知识点，他才轻声道：“学生会主席本就是一份奉献的工作，如果在竞选的时候都不努力，那怎么能让大家相信，你会在当选之后全心全意地付出呢？”


    “不过，还是很感谢你能关注到我的辛苦。”


    彼得见对方看着他，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说过我们是朋友，这不是应该的嘛。”


    “没有什么是应该的。”


    哈利的语气罕见的强硬。


    彼得有些惊讶地看了过去，却见对方神秘道：


    “彼得，放学后你跟我走，有个东西给你看。”


    M国高中下午只有三节课，最后一节课后要是没有额外的社团活动，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彼得往常都是直接回家的，这次却在课后留了下来。


    他跟着哈利来到了学校后面的停车棚。


    这里较为偏僻。


    很多男生课后会来这边放松抽烟什么的，偶尔还会有打架事件。


    按照彼得不想惹事的作风，他平时都不会往这边走，即使现在已经没人欺负他了。


    说来也奇怪，好像自从哈利转学过来后，他就没有再看到校园里有欺凌的事情了。


    这个车棚占地面积不大。


    彼得每次去图书馆路过，都看到这里停放的自行车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现在已经放学了，他们来得晚，车棚里只有一辆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


    哈利一边将一把钥匙扔给彼得，一边看着四周吐槽道：“这里实在是有点窄，太不利于学生出行了，而且光线也不好，之后可以把这里修缮一下。”


    彼得看着手里的钥匙，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哈利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彼得，这是你的了。”


    彼得看向了他手指的方向——车棚里唯一一辆自行车。


    那是一辆崭新的前二后五的十速公路自行车。


    车身设计简约而轻便，棕色的皮质车座和车轱辘，黑色橡胶车轮，以及刷着明亮的蓝白二色的三角车架，透着股时尚拉风的感觉。


    彼得抬起眉毛怔住了。


    “你帮我补课浪费了很多时间，我很过意不去，如果你想让我好受一点的话，就收下他，不然之后你给我补课我会很有负担。”


    听着哈利解释的理由，彼得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这样的礼物。


    哈利看着对方脸上的抗拒消退，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朋友之间谈钱的话，很容易伤及自尊，特别是对于青少年，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想着对方给他补课总要回报点什么，于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不过准备的时候他心里也打鼓，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接受。


    看着彼得最后放松下来，哈利劝他试驾一番。


    于是两人在停车棚外练起了车。


    哈利脸上带着笑，看着彼得歪歪曲曲的可爱骑车姿势。


    第二天彼得就能顺滑地迎风骑车，准时来到学校。


    虽然骑自行车就不能遇见玛丽·简，不过他也不会再迟到。


    他想着不能浪费哈利的心意，却没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玛丽·简了。


    学生会主席候选人的演讲场地在一个很大的舞台上。


    彼得是被杰克催促着匆忙赶到的，因为教授拖堂，他来得晚了些。


    坐下时，哈利已经开始了演讲，他看着聚光灯下发着光的男孩，一阵恍惚。


    “我是来自12级的学生，大家可能对我有点陌生，这是因为我转学到中城高中还没有超过一周，可以说，我和当年初入高中校园的你们一样迷茫无措……”


    “不管是在临近毕业的时间转学，还是在竞选时间过半才提交申请，我的人生好像总是慢一拍，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感觉，无论怎么努力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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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别人优秀，但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种子，开花结果都有独属于自己的节奏，唯一相同的，是那份为了开花不停努力的初心……”


    “在这条路上，我遇到的困难不会比任何人少，但我也更知道自己决不能退缩，因为在这里我交到了很多朋友，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机会，通过自己的付出为这个校园带来改变，不论是欺凌还是歧视，不论是迷茫还是不安，我都会带着大家顺利度过……”


    “内德是我的其中一位朋友，如果我当选主席，他将会成为我的副主席，我们都是追逐着平等、和平和自由的新青年，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谢谢大家。”


    一阵激烈的掌声中，彼得听见杰克对内德发问：“你什么时候要做老大的副主席的，我怎么不知道？”


    总算也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


    彼得的脑子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还沉浸在哈利激情彭拜的演讲内容里，一半下意识随着现实做出反应。


    内德的回答他没听清，彼得看到哈利走下舞台隐入幕后，不知怎么也不想再待在这里。


    于是他借口说去卫生间离开了座位。


    来到舞台的后面时，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直到他看到了哈利。


    他才想到自己想找对方问个问题。


    但这时，他却看到哈利跟着一个男生去了一个小房间。


    是支持对方想要投票的同学吗？


    彼得下意识这么想着，心里却觉得不对劲。


    他跟了上去，刚来到小房间门口，就听到一声阴鸷的话。


    “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能竞选学生会主席呀，啊，哈利·奥斯本，你是不是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要不要让我出去，当着所有人的面公布，你，哈利·奥斯本，奥斯本公司的继承人，是一个丧心病狂、不折不扣的疯子呀！”


    彼得的心跳变得不稳。


    他突然前所未有的害怕，被同学欺负他没有害怕，迟到被老师骂他没有害怕，但当哈利被人说了几句话的时候，他像是被人凭空打了一拳，脑中一片空白，只剩恐慌。


    虽然哈利平日里强大优秀，任何困难都无法将他击败，但彼得就是觉得，哈利其实很敏感。


    只有敏感的人，才会对别人的每一寸情绪都体贴地照顾到。


    他害怕哈利听到这些时，会难过。


    彼得猛地推门进去，却看到哈利倒在了地上，而房中另外一个人的脸上尽是茫然。


    “你对他做了什么！”彼得上前扶住哈利，对着这个看起来并不凶恶的人吼道。


    坏人不一定长着一张坏脸。


    那人被吼了一声，皱眉又是不解又是迷茫：“我什么也没有做，哈利他就……”


    话说到一半，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最后他眼神复杂地往哈利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彼得没空管这人，他看着不停颤抖着的哈利。


    刚刚还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的人，此刻在他的怀里蜷缩着，像被逼到角落的幼猫一样，无助又可怜。


    彼得皱眉，担忧地看着对方无神的琥珀色眼睛。


    “我带你去医务室，哈利，别怕。”他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猎豹怕吓走一只麋鹿。


    怀中的男孩发着抖，嘴唇颤了颤，但什么声音也没有。


    一滴泪从他深邃的眼角滑落，彼得温柔地将其拭去，然后倾身附耳过去。


    哈利破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不怕的，别送我去医院，妈妈，别送我去医院……”


    彼得呼吸停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心脏。


    哈利他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