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撕开火光和夜色，破空之声锐而长，越过惊叫躲闪的众人，径直劈砍向老五！


    “姜易你疯了！！！”


    老五尖叫，整个人吓得向后一倒，手里抓起凭空出现的长刀挡在身前。


    姜易骤然起身，手握长刀再度发力，锐利的眼神一瞥，手上长刀猛然随之一转，狠戾劈砍而去。


    “姜易！！”


    猝不及防七歪八倒的众人回神，大叫着，拿出刀剑就齐齐挡了上去。


    老五大骂一声，“我就说他有问题！”


    “是、是狐狸！！”


    众人惊叫。


    “闭嘴！”姜易脸色阴沉，大喝，“你们回头自己看看！”


    众人当即就要回头，老五猛地喝止：“莫要被它诈了！”


    众人瞬间醒悟，不敢转开眼分毫，咬咬牙，一柄柄刀剑挡着姜易又进而缠斗上去。


    江景鸢眼眸一沉，唤了声“许卿临”，抬手一点先前姜易砍向的人，为避免误差，又左右点了两个，最后再一点老五，“将他们完好抓过来。”


    灰白云雾随之猛地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她所指的几人，只在触及的瞬间柔化成大片云雾，包裹。


    “雇主你做什么？！！”


    老五以及其他三人尖叫道。


    众人终于忍不住飞快回头一看，见他们大半个身影被迷雾缭绕笼罩，四张熟悉的脸上神色惶恐，顿时愣了愣，缓缓看向不远处的少女。


    火光里，那少女一身简朴白衣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看也不看他们，只静静盯着老五四人。


    灰白薄雾中的小绪疯狂扭动挣扎，慌张叫道：“雇主你……”他脸上神色骤然一变，眼神惊恐，“雇主还是雇……”


    “是狐狸扮的！！”老五黑着脸，又低骂了声，“这帮畜生。”


    众人顿时惊呼：“那雇主去哪里了？！雇主呢？！”


    顿时，椅子后的一众安静许久的侍女也脸色一变，惊异不定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少女背影之上。


    忽然一侍女猛地伸手掐了下左右两人，皱着眉低声道：“慌什么？这云雾除了殿、小姐还能有谁使得出？”


    此话一出，侍女们顿时心安了，脸上又露出如出一辙的温柔浅笑。


    她虽是低喝，但在座众人皆是耳力非凡，清晰地听见了，顿时也跟着心安。


    紧接着，他们又是神色微微一凝，握着刀剑的手变得迟疑。


    他们这位雇主不像是个无的放矢之人，突然对老五他们动手，那就大概真的是……


    “你们后边儿的才是狐狸！”


    前方，姜易眉头紧拧，沉声道。


    众人顿时齐刷刷转身，手里刀剑又对向了薄雾中的四个人。


    小绪和身旁两人一起疯狂摇头。


    老五表情扭曲道：“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们是……”余光猝不及防瞥见不远处的少女身影，他一顿，没好气道：“反正我是人！”


    众人紧紧盯着他们，嘴里对身后的姜易问道：“姜老大，这儿我们要怎么确认？”


    姜易沉吟不语。


    灰白云雾稀薄柔顺，禁锢在身上却叫人手脚动弹不得，老五冷笑着盯着他，旁边的小绪和两个人却不甘地如蛆般疯狂扭动。


    “冤枉啊！”小绪眼眸含泪，刚要再哀求些什么，余光黑影一闪，他猛地转眼看去，顿时眼神惊惧。


    稀薄云雾中，缓缓伸出一只青白无血色的手，柔若无骨地抬起一根食指，戳了戳他的脖子。


    长而黑的指甲刺进血肉，一股骇人的阴寒死亡气息霎时窜上背脊，小绪动也不敢动，只惊恐睁大眼睛尖叫：“我我我是好人啊——！”


    那只手动作没停，深深划开血肉，在他绝望的目光下又顿住，唰地收回，飞起一串儿殷红血珠。


    小绪猛地狠狠呼吸两口，脖子上血珠滚落，耳边一清，这才听见周围老五和两人的低呼和低骂。


    云雾中四人脖子上同样血痕，脸上神色难看得各异。


    “都没有变成狐狸……”江景鸢若有所思，“是无惧又能装，还是真的都是人？”


    江景鸢转眼看向姜易和龙吟阁众人。


    “要、要不我们打了试试？”一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开口提议道，“打到最后，狐狸怎么也没能耐再装下去了吧？”


    姜易还未开口，老五瞬间尖叫：“你他爹的你是要屈打成招啊！！！”


    提议那人顿时噤声。


    老五瞪向姜易，“姜老大，我说话是一向不好听，你气不过要公报私仇，行！但你也没必要非得让我死吧？！”


    小绪也跟着双眼含泪，“我真的是好人啊，大大的好人！”


    他旁边两人满脸悲痛地重重点头。


    众人满脸纠结和犹豫，安静了一阵，姜易拧着眉抬头看向他们问道：“你们如何自证？”


    “我我我们怎么自证？”小绪瞪圆了眼睛，满脸惊慌，“我们怎么自证？”


    老五恶声恶气地“呸”了声，“自证个屁！”


    “我还要问你如何证明我们是狐狸！”老五道，“非得我们尸体横那儿了你们才能相信是吧？”


    姜易不语。


    众人纷纷开口安抚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急，只是这个情况你也知道的，你们就随意表示一下。


    “要是真是狐狸害了你们，我们怎么也要去为你们报仇，换作你们，你们也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是不是？这怎么能说是怀疑你们呢？我们根本不会怀疑你们啊！”


    云雾中四人脸色变了又变，其中老五更是脸涨红得发紫。


    老五咬牙切齿，“你们要什么表示？你们要听什么事？你们说！”


    众人讪讪笑道，“我们怎么好随意乱问，你们简单说说就好。”


    简单说说！


    老五表情疯狂扭曲，越是什么“简单说说”“随意说说”“你轻松点随意发挥”，越是和“简单”扯不上关系，事多！


    让他们自己说，一个不满意，两个不满意，三个、五个、十个……没完没了的不满意。


    “我，我说，我说……”旁边，小绪承受不住般颤抖着声线说道，“我说……”


    众人顿时脸上露出轻松的笑，笑着看他，对着他点头，“你说，你要好好说。”


    老五顿时冷笑一声，瞥了眼小绪，到底是年纪小不经吓，连谈判拉扯一下都没有就直接被吓得答应。


    雇主绑着他们又没有直接解决他们，就是要讲道理的意思。


    若是没有雇主和雇主的人在这里，他们就是真刀实枪拼一拼谁能活。雇主和雇主的人在这里，姜易能直接裁决他们？也只能和他们讲道理、讲证据。


    姜易要他们自证，好啊，那总不能只有他们自证、只有他们吃亏，姜易他们什么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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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付出吧？


    小绪嘴唇翕动，六神无主，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也想不出来要如何自证。


    众人顿时严肃地盯着他，“小绪，你不要想着隐瞒，人在做天在看，你一五一十地讲清楚，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


    小绪身形一颤，慌张无神的目光无意识地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动，“我，我……”


    “我知道了！”他的视线猛地锁定住一个人，欣喜地叫道，“阮、阮川，师兄！去年年中，文文大师姐丢了小鹿，阮川师兄说帮忙找，结果没找到——其实是阮川师兄之前摸小鹿，小鹿不肯，气急了去抓鹿，失手将鹿摔死了就赶紧送下山卖掉，我路过看到了！”


    老五一怔，随即嘴角一勾。


    人群中，阮川脸色瞬间涨红，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下，猛地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你在龙吟阁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如此不识大体？！现在这是什么紧迫情形？你不自证清白，在胡言乱语什么？！”


    他道：“说你自己的事！”


    “欸。”老五气定神闲，慢悠悠地说道，“小绪说的哪有不对？又是事实又有人证，铁板钉钉的清白啊。”


    说着，他脸上一点点浮现起讥嘲。


    也是了，就小绪那胆子，哪里敢乱来？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不就只能说别人的秘密喽。


    阮川脸上五官霎时扭曲，猛地回头，“姜老大！”


    姜易只随意“嗯”了声。


    老五顿时幸灾乐祸，眼神讥嘲地来来回回打量着前方众人，嘴里故作为难：“哎呦我这记性，怎么都想不起来有什么事可讲了……”


    不少人脸色一黑。


    小绪年纪小、胆子小，知道的也不过是些只丢脸、实际无关紧要的事，可老五不一样！


    鬼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话，添油加醋，挑唆来挑唆去。


    真让他说，他们这一支队伍可是全得完……众人扯了扯嘴角，冷着脸刚要开口。


    姜易忽然说道：“我记得是老五你说的，狐狸可能会有人的记忆。”


    众人一顿，随即精神一振，纷纷道：“对对对，这些事根本无法完全证明你们是人！”


    老五又冷笑一声，算是明白了又早已明白了，这些事是催命符是保命符、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那你们想如何？”侧后方一人忍不住开口道。


    众人冷冷看他，齐声道：“你们如何自证清白？”


    “储物袋！”老五道，“储物袋，法器，咱们能用。这总行了吧？”


    周围三人连连附和：“对对！”


    四人看向不远处的白衣少女，“雇主，还请给我们一些活动手脚的空间。”


    江景鸢沉吟一瞬，“嗯”了声。灰白云雾霎时将他们松了松，果真也只有活动手脚的空间。


    四个人动作利落地打开储物袋，拿出法器与之共鸣，随即抬头，满脸愤怒地盯着众人。


    众人愣愣，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是人……那，那姜易之前为什么要对他们喊打喊杀啊？


    “姜老大。”老五冷着脸，“到你自证清白了。”


    老五喝道：“不是谁先动手就谁有理！你自证！”


    众人浑身僵硬，片刻，才缓缓转身，看向姜易。一顿，有人惊愕地尖叫道：“姜老大！你的储物袋呢！”


    姜易沉默了一下，说道：“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