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梨御剑赶来时，陆澜易被追到灰头土脸，一身白衣沾染了大半的血，像冬日雪梅。


    人被追到抱头鼠窜，巨蛇逗弄他跑到山崖边，吐着黑色蛇形子，想把他吞吃入腹。


    “……”


    商梨瞳孔一缩，闭上眼听声音辨位置，一剑击退巨蛇缠绕攻击，眼看到手的猎物飞走，虎视眈眈地上前被一剑砍断了蛇尾，不敢多疑，狼狈逃走了。


    商梨睁开眼，持剑的手发颤，没人知道她多害怕蛇，各种各样的蛇。


    陆澜易看见救星来了，忙从巨石后面爬起来，拍去衣服上的灰屑，跑到她边上，“多谢商姑娘搭救之恩。”


    “药。”


    陆澜易感动不已，看也没看一口吞下去。


    “商姑娘的好药药到病除，我拍拍伤口都不疼了。”


    商梨环顾四周确认安全，拿出宝珠联系贺笙青：“贺笙青，我救到陆澜易了，你在何处？”


    宝珠没有传出回应，鲜艳红色褪去，宝珠蒙尘，暗淡无光。


    “这是怎么回事？”


    陆澜易大惊，“贺公子亲自将宝珠捏碎了。”


    商梨顿生一抹不安，追问道：“可有办法找到他？”


    “我可以试着召唤一下宝珠之灵追过去。”


    陆澜易闭上眼将灵力注入，两人手心宝珠恢复色泽，“往这边走。”


    两人用极快的速度赶去时，原地只有宝珠的碎片。


    陆澜易看着脆成渣的宝珠痛心疾首，“哥的珠子。”


    “我代他赔你，不过我暂且没有灵石，等我出去后交于你。”


    “商姑娘你救了我一命，珠子碎了就碎了，不用赔我。”陆澜易将珠子埋好，鹅黄衣裙的少女正四处观察，眸子溢满了担忧的水光。


    他垂首，不禁羡慕起贺笙青有仙侣挂念。


    商梨担忧地叉腰，极力平稳呼吸吐纳，环顾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贺笙青是自己捏碎后走的。他走的匆忙，可不必捏碎珠子，是否遇到什么紧急情况？


    “贺公子实力强悍，商姑娘不必担心。”


    商梨连忙拿出地图，当务之急是找到七彩莲，她和贺笙青目标一致，定能在目的地相遇。


    “你听说过传闻的七彩莲吗？”


    “七彩莲？很久前的传闻了，来找寻的人要深入秘境一层深处，它长在妖兽遍布的灵泉中，千百年找寻之人死伤无数，最近一次重现于世是百年前，幽兰仙子一人一剑带了出来，听说她出来时受了重伤，差点死在里面。”


    “幽兰仙子？”


    “岁幽兰，修炼无情道飞升的仙子。听年长的伙计说来月客栈百年前曾接待过这位仙子，曾经是风光无限，慕名瞻仰幽兰仙子的修士络绎不绝，不少修士选择住在来月。可是二十几年前，来月客栈日益衰落，更有住来月，秘境吞的流言。”陆澜易似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要找七彩莲做什么？”


    “救人。”商梨想起贺笙青的病症。


    “你们去了那里能有命活着回来吗？此地妖兽定是比百年前更强。”陆澜易焦急地来回走动，紧张地盯着商梨的神情，“不行，现在贺公子不在你若一个人只身前往会死的。”


    他的表情郑重，不像是危言耸听，商梨拍了拍青年肩膀，“即便如此，我也得去。”


    “这人一定对你非常重要。”陆澜易紧锁眉头。


    “是的。里面太危险，我先送你去外围，等你的草药采完不必为我们停留，早些出去。”


    送陆澜易去到外围，临走前商梨赠了他一件护身法器和九幽剑的剑意，询他要了一颗新的宝珠。


    陆澜易不知道在想什么，垂下头，声音放轻道：“你一定要活着出来。”


    “好。”


    商梨赶时间，避开一路的修士和妖兽，一来一回去到二层外围时已然天幕降下繁星明月。


    她寻了一处无人的山洞，夜晚的归属妖兽的天下。


    布置好结界和火堆，取出贺笙青曾为她烤好的鱼，烤鱼出了储物空间依然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仿佛贺笙青还在她的身边。


    商梨咬了一口，很香。她虽然不爱吃，也张嘴慢慢地，小心地吃完了鱼肚子。


    很久，没有度过剩下一个人的日子了。


    她想。


    扭头看向洞外的星空，曾经，她也是这样独自一人，在深山的洞穴里等着小猫们，希冀憧憬着他们的归来。


    过去很久，十年二十年或许更久，迟迟等不来了，大家都说他们是一群回不来的小猫们了。


    商梨想他们了，就会跑去看看后山看看，她亲自用爪子一个个刨土埋坑的小坟包们，萧条寂静的紧挨着，她缩成一团躲在长兄的坟包下。


    有时她会叼着一朵小花，有时是死去的小鸟，更多的时候她会一只猫坐很久。


    商梨越想越困，不知不觉靠着岩壁昏睡着了。


    一只猫的山林很危险，即使她们狸花猫一族有其他大妖物庇护，可是总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她徒有两千年的修炼时光，却没有修为，平日挨点欺负就要愈合好久。


    听去过山外的妖怪说，华国成立了，解放了，她的族人都没了。


    她起初是不信的。


    商梨想，他们肯定会出去在外面过上好日子，这穷山恶水的没什么好的。


    她不笨，挨得打多了，伤愈合的快了许多，在没有庇护时拼命反击那些上门挑衅的野猪精，狐狸精。


    大抵就是人类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她是一只无所顾忌的小猫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鱼精告诉她：“人类要开发旅游了，我们山上供奉很老很旧的姜太师庙马上要保护起来了。”


    商梨记得当时自己难过的掩面，但是没有哭，这条修建的名叫公路的东西要穿过她的家，她连夜刨出了坟包下埋藏的东西，给他们移到更远的山里。


    商梨偷偷见过那条路，很平坦，来的人很多，有人开车，有人徒步。


    她会随着猴子精们去悄咪咪的偷吃贡品，也会跟着收留的猫小弟去狂揍老鼠精偷吃贡果，然后回来一起被熊精爷爷敲脑袋。


    他说：“阿狸，你的机缘马上要来了，这一次定能修成人形。”命她速度收拾东西前往城市，那里是人类的城池。


    商梨不愿，又挨一个爆栗子，捂着头上的红包不服气的哈气，赌气扭身跑到外面去。


    她一旦距离人类的身边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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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失去仅剩的灵力，去了人类居住多的地方不是送死吗？


    流浪的小弟小妹们说，现在人类不喜欢臭烘烘脏兮兮的他们，还有人遗弃小猫，虐待小猫。


    商梨仔细想，其实当时她是害怕和不安的。


    但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商梨决定出去闯一闯。告别了小妖们，她去到人类的世界，确实和流浪的小咪讲的一样，随处可见无家可归的猫，可有好心的人喂他们。


    商梨这具猫身体锻炼的几日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可是太香了，禁不住诱惑她也喵喵叫了两声。


    两个小女孩互相对视一眼，屏住呼吸小声惊呼：“一只不知道从哪流浪里的狸花猫耶，好漂亮，把自己养的很好了。”


    商梨一边吃一边接受她们的赞扬，尾巴不觉得地翘起来。


    不过很快她就涨了教训，不是所有的猫饭可以吃。


    雨越下越大，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栗色眼瞳里盛满的惊恐水光。


    雨幕成珠，全身湿透。


    她踢翻了垃圾桶挡住圆滚滚的老男人，掺杂在猫饭里的药效发作了。


    她四肢发软，昏暗的前路黑白交割。


    她想，跑出巷子就好了，她得跑快一点。


    越想使劲挪动，越是使不上力气。追来的男人提溜她的后脖颈，商梨攥紧的力气用锋利的爪子挠破了男人的脸和手臂。


    “该死的畜牲玩意，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恼羞成怒的抓住挣扎的猫脖子，甩到墙上砸出去。


    很疼。


    好疼。


    商梨跌跌撞撞地爬起来。


    和以前打群架争夺地盘保护小弟小妹们不同，这一次药物上头和撞击直接让她泄出了大半的力气。


    小巷子出口明明就在眼前，跑出去一定可以获救。


    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掺杂着雨声，在耳膜里鼓动。


    口鼻流出血，商梨奋起一搏跑出去，却被一只手拽进黑暗里。


    被提溜起后脖颈，商梨眯上眼。


    老男人气得青筋鼓动，爆怒一声：“哪过挡老子？你走开，我今天不踢死这个小畜生。”


    “凭你？”


    提着她脖子不是那个胖男人。


    男人把她抱在怀里，天上的雨很大，这个男人周身却很清爽和干净。他声音很冷，压迫感袭来，比起欺负她的胖男人，动物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更可怕。


    她发抖地蜷缩成一团，头埋在湿漉漉的皮毛里，口鼻全在流血。


    抱着他的男人似乎做了什么，挥手间有人冲进雨幕，胖男人被打到鼻青脸肿，哀求地求饶：“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胖男人的脚步和气息很快消失了。


    她看似是得救了。


    商梨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的出，这位抱着她的男人周身有一种气，他明明没有妖力，却压制着她的周身空气停滞一般，骇人地让她喘不上气了。


    商梨咳出一口血，染在了男人的身上，吓得紧闭双眸，企图用装死来逃脱男人。


    他似乎生气了。


    商梨太困，彻底昏迷前，听到一声焦急地呼唤：“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