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胆肥的胡建人

作品:《灭元1399

    不得不说,在泉州没有蒲家的支持,哪怕作为行省丞相的高兴,也依然寸步难行。


    来此半年时间,不仅一艘船也没能征到,甚至于自己亲兵的生活都陷入了困境。


    泉州的镇戍军倒是还在,也愿意听自己指挥。可是在册的近万水陆兵卒,却只剩下老弱病残。稍微年轻壮实点的,几乎都消失不见。


    说是官府不给银子为薪俸,只好下南洋跑船去养家糊口。


    别说是这些当兵的,连各级官吏,包括泉州知府在内,都随时在准备着挂冠而去。


    同样的理由——朝廷当作薪俸发下的纸钞,已是废纸!


    泉州是待不下去了。


    趁着还残留的些许颜面,高兴只能以移镇为由,将行省治所从泉州挪去福州。想来福州的官员,应该更希望自己过去吧?


    也许可以在福州先训出一支强军,再回过头灭了这些该死的泉州土著!


    没有军队的保障,政令便是一张草纸。


    高兴努力地抑制着自己激荡的情绪,静静地思考接下去的安排。


    当年初入福建时,福建安抚使王积翁率部投降,自己并未在福州大开杀戒,也结识了不少的故宋豪族。先跟他们要些钱粮,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一支嫡系部队,应当是可行的。


    只是前方的兴化,对于自己来说存在着可能的危机。


    毕竟当年自己率兵攻打兴化时,可是杀了不少的人。


    如果绕行兴化,会不会更安全些?


    正思索间,帐外传来一声急报。随即亲兵带着一个气喘吁吁的信使进入营帐。


    “兴化路急件!”


    怕什么来什么?


    高手接过急件,展开细看。


    急件是兴化路总管送来,说有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怯薛千人军,突然出现在兴化府境内。领军者执千夫长印信,不仅征走大量粮草,还将莆田县城之内所有马匹征用一空。甚至连几个驿站的驿马也没放过。


    私自征用驿马,这可是大罪。


    但是如果真的是怯薛军的话,似乎也没人能将他们治罪。


    只是在自己的地盘内如此肆意妄为,却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这让高兴委实觉得不舒服。


    “领军者是谁?”


    “自称贺胜。”信使答道。


    贺胜?怯薛军中唯一的汉人千夫人,这让高兴更不舒服了。


    他跑福建来做甚?从哪来的福建?


    “往哪去了?”


    “向北,说是要经过福州,再前往浙江。”


    “去浙江?为什么要跑福建来再过去?”


    信使也很茫然,“唯一的可能,是从海上而来。只是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渡海到兴化,再北上浙江。”


    是啊,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还把马匹都给征用了!


    江南缺马,福建更缺。自己要重建军队,战马必不可少。


    这下好了,连驿站的马都没有,自己撑死也就只能建成一支战力有限的步卒。


    高兴正待发火,心里却是一动。怯薛军的战力自然不用怀疑,这一支千人队,如果愿意协助自己,岂不是可以轻松地镇压住整个福建。


    只是,该怎么才能说服贺胜这家伙呢?


    高兴伏案快速地写了封信,折好交给信使,说道:“你马上回程,追上贺胜把信给他。”


    信使哭丧着脸说道:“大人,驿站马都没了……我是骑着骡子过来的,哪里可能追得上他们。”


    骑着骡子过来?


    高兴无奈地将信交给亲兵,说道:“带一支十人队,全速追上贺胜。哪怕他现在不能留在福建,也争取让他任务结束之后再回来。”


    “是!”亲兵领命而去。


    本来准备慢慢前行的高兴,开始感觉到焦急。


    贺胜北上,沿途收罗马匹,必是有紧急的任务在身,还缺少粮草。自己还是得尽快赶到福州,以免福州都被他掏个干净。


    但是,很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高兴便拔营起兵。


    九十名亲兵护持,身后拖着三百有气无力的步卒。


    高兴考察了半年时间,才挑出这三百名稍稍能用的兵丁。这是高兴准备重建嫡系军队的骨干力量。


    可是看着他们哈欠连连模样,也只能按下心里的不满,不断催促其紧紧跟上。


    可怜这些泉州兵,有多少年没这么辛苦过。跑了不过半个时辰,一个个便如丧家之犬,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


    三百人,却跑成一支前后近三里的队伍。


    此时,还未离开九楼山。


    此山不高,却崎岖难行。


    七山二水一分田。遍地是山的福建,也就沿海这一带能让骑兵稍稍的纵马快进,但是沿途也是山陵居多。


    在许多地方,骑马的还未必有光脚丫的跑得快。


    这些对于高兴来说本不算问题,毕竟他曾经带着兵马,从闽北杀到闽南,又从闽东杀至闽西。


    但是看着实在跑不动的泉州兵,高兴却只能叹着气在山腰处暂行歇息。


    马饮水,人吃食。


    短途行军,也没有埋锅造饭这种麻烦事,将士身上都带着些许干粮。


    泉州兵相互搀扶着,三三两两地挨在周边,有人小声嘀咕,有人却高声谩骂。


    虽然听不懂这些人的话,从他们的脸色之中,高兴便能体会到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愤怒。


    几年不见,福建人胆子都变得这么肥了?


    高兴感觉很茫然。


    见到长官不畏惧不巴结也就算了,上至州府官员,下至蝇头小兵,竟然一个个都敢给自己脸色看。


    连这些精挑细选,准备培养成精兵的骨干,在自己面前竟然也如此耍奸弄滑!


    是以为我手中的刀不利了?还是以本官已经成佛了?


    看来,承平十年之后的福建人,已经忘却了尸山血海的味道!


    高兴皱着眉头对候立在侧的亲兵微微示意。


    一亲兵往前踏出一步,扬刀怒吼:“最后十息时间,还赶不到这里的人,杀!”


    “啊,十息?这么短?”


    “快,快跑……”


    “再给我三息啊!”


    “跑——啊——”


    如一阵狂风刮过,原本看着一个个即将栽倒在地的稻草人,哗啦啦地被吹得四处奔走。


    转瞬之间,或消失于山沟之中,或隐于树林之后。


    他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