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徽儿孤还能喝

作品:《宁陵青箫声

    元玉容走了还没有盏茶工夫,容成青身着一袭玄色软缎常服大步流星进了宣华殿。


    萧徽抬手给他倒了杯茶,他两指捏着茶杯,坐在萧徽对面,开始同她讲朝会的事情。


    喝了两杯茶,终于把朝会的来源讲了个清楚。


    “这朝会上,除了西戎来的是长公主的一对儿女外,其余国家都是太子亲至。


    独我一人决断贸易条款总是有些不放心,我那五弟又没什么能耐。所以能不能求你,陪同我一起出席。”容成青这话说得敞亮,心思却犹疑起来,说实话他不想让萧徽和各国势力有过多牵扯,如若可以,让她像上一世一样做个少染政事的人便好。但是他总想着借那几国的太子都做个见证,请她在所有人面前亮相,宣告容成青唯一的女伴只能是萧徽。


    大不了多派几个暗卫护着萧徽好了,暂且还是不要告诉她太多,免得她担心。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理应注意的事项和人,”说到这里,容成青脑海中无端闪过了容成殷那张恣意张扬的脸,“你先不用担心,这两天好好歇歇,应该也没什么人会来打扰。”


    萧徽这一听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拉长声音故意卖关子道:“皇上你都不知道刚才是谁来了——”


    容成青神色严肃起来,一瞬间便满眼担忧:“太后的人吗?我命一整队暗卫都在宣华殿外守着,怎么会……你有没有受伤?”


    “不是啦。”萧徽摆摆手示意他猜错,“是位太妃来了,就是那位元贵妃。”


    “她……认识你吗?”容成青有些迷茫,这元玉容来找萧徽干什么?


    萧徽也露出不解的神色,“我还想问呢。不过观她的态度,应该只是听说我在搜宫,为看热闹而来罢了。为何而来不重要,关键在于我兜兜转转和她打了半天太极,终于从她嘴里套出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她摊开手,把那枚符给容成青看:“这是我从宣华殿一个太监身上搜出来的符,和我哥哥捎信来的一个样子,我问元太妃她可否见过,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打了一个哑谜——问我知不知道城西那座观音庙。”


    容成青眉头微微蹙起,仍然不解,“城西并没有观音庙,唯有一所道观而已,难道是她说错了不成?”


    萧徽轻轻摇头,“元太妃明显是话里有话,怎么会犯这么显而易见的错误,因此我在想,她是故意给我错误的信息,城西没有庙,我也就去不了,只能在这句话最本质的字形上下功夫。而观音庙,音形再拆开,岂不就是——”


    她故意留了个钩子,而容成青也跟上了她的思路,“太后闺名郑月渺,关阴庙,正好是她的名字。”


    萧徽点点头,颇有几分容成青孺子可教的意思,“元太妃对你赞赏有加,不像会欺骗你我的样子。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也是太后的手笔,肯定就要继续查下去了。”


    “尤其是孤的寝殿,须得把太后的人拔除掉才方便接下来行事。”容成青思索道。


    萧徽轻轻点头,“但是我能想出的搜宫这一招已经用过了,如若再用未免太过打草惊蛇。更何况连元太妃那边都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想必太后是更早知道的,只是先按下不表,看我们做什么而已。”


    “朝会二十日后就要举办,这件事至少要在朝会开始时解决,不能再拖了。”


    不断思索着的萧徽终于有了头绪,靠近容成青耳语道,“依我看来,我们不若再演一出戏,让那个太后的密探自己露出马脚,也就用不着我们费一兵一卒,更不会打草惊蛇了。”


    一股股细密的气流扑向容成青的耳廓,他的耳朵几乎是登时就红了,但此刻又是谈论大事的时候,他努力不让自己过多分心,可又的的确确是两世以来第一次这般靠近萧徽那柔软嫣红的唇瓣,实在让他有些无法招架、心跳如擂鼓一般。


    偏偏萧徽这个始作俑者还完全毫无察觉,一味地对着容成青说着正事,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和沉闷又剧烈的心跳声。


    萧徽说完了,起身的时候却看到容成青还愣在原地,仿佛是在消化什么。她说的这几句话有这么难懂吗?萧徽不禁暗想道,该是容成青从小没怎么扯过谎,所以颇有些不熟练吧。


    于是她贴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别担心,到时候皇上你便听我的,我让你怎么演你就怎么演,只要能骗过那个细作就行了;我还在家的时候没少扯谎应付我哥哥,在这里做个局不算难事。”


    容成青顺势答应下来,却玩味一笑问着:“你……经常扯谎应付你哥哥?”


    萧徽没想到他竟然是抓住了这个话头,不自然地咳了两声,“那个……也就还好吧……也就……百八十次吧。”连忙还拉拉容成青的衣袖为自己辩解道:“这也不是我心中所愿的,皇上又不知道你们上将军在家中有多唠叨,事无巨细地管着我呢。不准跟他说哦。”


    容成青轻笑一声,先前的紧张感也一扫而空,“我不会说的。”


    按照计划,二人用过晚膳,直等到夜色已经深沉,于是就把寝殿门一关,提前吩咐了侍女拿了几坛春山醉,倒满了酒壶就逐人出去。


    萧徽一边把酒壶里的酒偷偷倒在桌下提前准备好的水盆里,一边嘴里说:“皇上多喝点,这是今年郴州上贡的新酒,好不容易才运来了宁陵,您每日朝乾夕惕,也该好好放纵地醉上一次。”


    容成青也帮着萧徽偷偷倒起酒,还不忘配合她一起对台词:“那孤就多喝一些,徽儿你可别同孤抢,这一坛孤都喝得下。”


    什么徽儿,萧徽暗笑,心想容成青的演技可真不怎么样,要是换到城西两人一起去过的那间茶楼的说书人那里,说上一整天也没人会给半个子的。最主要的还是有自己这个甲等指导在这儿抬着,不叫人太出戏。然后继续倒酒,两人装着打情骂俏过了三刻钟,大概也够喝醉的时间,她悄声拍了拍容成青,示意他可以开始下个阶段了。


    容成青有样学样,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上半身就往桌上一倒,发出殿门口也能听见的“砰”地一声。他佯装着嘴里开始说胡话,“徽儿……孤……还能喝,再来……一壶……”


    萧徽扶着他继续做戏,“都喝了快一坛了,皇上可千万别喝了,龙体为重,我扶您去榻上安寝吧。”


    “不……我还能喝……”别说,容成青模仿这醉酒的声音还真挺像的,要不是萧徽看到他滴酒未沾,还真有可能以为他喝了个烂醉呢。


    “那个……东西……不要被发现了……要藏好。”重头戏来了,容成青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继续推进度。


    萧徽连忙接上话茬问,顺便还加大了音量,生怕殿外的人听不见:“什么东西?皇上在说什么?该不会就是醉话吧?”


    容成青配合地摇头,拿出醉汉独有的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说自己没醉,“孤一点……都没有,没醉。孤是说……那淬了曼陀罗毒的丹山晶石……要藏好,不能被发现。”


    “什么?”萧徽问他,替细作问出了心中所想,“什么东西?毒药?!皇上放在哪里了?”


    这种晶石盛产自丹山,掺杂香料后以留香久而闻名,但很少有人知道,它还有和毒药一起能极大限度不消耗毒药本身、发挥毒药最大效能的能力。


    “在孝安宫,天乾方向的……那颗桂花树下,埋着……”眼看着说得差不多了,萧徽假意捂住了容成青的嘴,做出一副生怕消息泄露出去的后怕,“皇上喝醉了,我服侍您歇息吧,不要再说了,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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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了……”


    殿外,早有容成青提前准备好的暗卫十一和十二在宣政殿出入隐蔽处等候,追踪着每一个这段时间内离开宣政殿的人的去处。


    还好这些暗卫都是容成青曾经当将军的时候亲自培养的,若没有这些暗卫,不知道事情要难办多少。


    果然,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正疾步往孝安宫方向跑,登时就被十一拦下,抓了个正着。


    这太监亦有些武功在身,赤手空拳与十一过了几招,当然难敌天子暗卫,最终还是被按在了地上。


    看来这出戏也没白演,而且宣政殿内也不出萧徽所料,果然有太后的人。


    十一十二来回禀这个消息之后容成青和萧徽面面相觑,知道已经得手了。


    于是先派暗卫将其下放到私牢里审,最好能审出点什么,即使审不出,也能给太后一个威慑,让她明白他们已经知道了她的动作,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会相应地做出对策。


    不过两日后,那边萧徽和容成青在前朝后宫热火朝天地准备朝会,这边虞师练在清点眼线时便发现安插在宣政殿和宣华殿的两个人竟然都在宫中悄无声息地蒸发了,这可不是小事。


    她匆忙回到孝安宫内殿,正在画工笔花鸟的太后听完她的耳语后重重扔下笔。


    萧、徽。


    自从这个出身乡野的贱人住进宫里,容成青就仿佛突然长了筋骨一样步步与自己作对。


    容成青既然已经把她的眼线都拔掉了,那么理应不能再拖了,必须想出万全之策把这个不听话的东西拉下龙椅,再拖下去就什么都做不成。


    是啊,如若再不做,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太后轻轻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些,脑海却回荡出旧年先帝说她妇人之仁的话语。


    不能再仁慈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把握时机也是重要的,至于剩下的人,注定都只是皇位途中的枯骨罢了。


    太后当机立断,当即传来容成忻。


    面对这个比自己更妇人之仁的儿子,她那张依然美艳却渐生皱纹的脸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我们必须在朝会办完之后立即动手解决容成青,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如果容成青先动手,我们必输无疑。”


    容成忻点点头,斟酌再三,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太后费解并且气到胃疼的话:“那既然南仙姐姐不做三哥的皇后了,不如母后允许儿子娶南仙姐姐。”


    太后霎时感觉五脏六腑生疼,茶盏脱手砸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我同你说皇位大事,你竟只想着那个女人?”


    “她也是母后看着长大的侄女啊,为什么母后从不考虑她的幸福和安危?”容成忻跪在太后身前,一双清澈眼睛直视着她。“既然母后已经打算扶植我登基废掉三哥,何不允许我娶南仙姐姐,这样亦可保郑氏依然是屹立不倒的百年后族。”


    “南仙美貌有余,智谋不足。虽可用作棋子,却当不了执棋之人。”太后让虞师练扶着自己站起身,“我虽置她入局,却从未不管她的安危。容成青不会要她的命。”


    太后在容成忻身旁踱步半晌,叹了口气道,“也罢,母后从小便对你严厉,从未倾听过你的愿望。南仙可以做你的皇后,只是我曾经坐过的位置,希望你能护着她,别让我死后她连命都被算计没了。”


    “其余的事,按师练拟过的计划来办,清点好京畿道的私兵与南音阁的死士,朝会结束后我会向容成青提起修缮宸妃玉清殿的事情。”


    宸妃,这个已经很多年没被提起的名号。


    太后念出这两个字时有些恍惚,竟然已经想不起她的模样,就算想从容成青的面容上怀旧,容成青的长相也并不很像他母妃。


    算来一梦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