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作品:《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来人高大的身体佝偻着,身后残破不堪的狐尾不断抽搐,逸散的妖气逐渐凝成一把同样残破不堪的长枪,锋锐剑尖直指漆泥玉。


    居然是晨时刚刚逃窜的那只八尾狐妖。


    “胆子竟这般大。”漆泥玉愕然睁大了眼。


    “少装模作样。我与赵家的私仇轮到不你个小捉妖师来掺和,往后莫再往侯府去。”


    狐妖嘶哑着嗓音道。


    “小捉妖师?昨日可就是我这小捉妖师将你轰出了侯府。再者,口口声声说与赵家有私仇,你没杀赵二,反倒伤了我家孩子。”漆泥玉收起矫揉造作的惊愕,伸手轻弹,一滴雨水自她指间凝滞,随后穿透雨幕轻飘飘打在那男狐肩头。


    “伤在这里,流了好些血,这笔债怎么算?”


    而那狐妖半点没有要跟她寒暄一二的意思,漆泥玉话音未落他的长枪已一言不发刺来。


    敌人来势汹汹。


    但是不是色厉内荏就不好说了,漆泥玉自袖中摸出一张黄符,夹于二指抵向狐妖猛然刺到她眼前的枪尖。


    黄符触及到迅猛的枪尖之后便猛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炸开的金尘在暴雨中形成一片梦幻的雾气,朦胧的尘雾之后是漆泥玉寒凉双眸。


    枪尖被冲击波震开,狐妖握着长柄的手掌瞬间崩裂开细碎的伤口,血液混杂着妖气四溢在雨雾当中。


    “你那八条狐尾已被我除去六条,在这里跟我打下去,会死的只有你。”漆泥玉老神在在地弯弯眉眼,一派胸有成竹。


    “明明你也并非全盛,怎知输的是我?”狐妖挽了个枪花,灰头土脸下也难掩玉面容色,此刻神情静谧,与漆泥玉两两对望。


    “就凭……我把你那六条尾巴炼成的妖丹送去了赵二那里。”


    此言一出,那本镇定自若的狐妖周身气质顿时变了,一瞬间如冷剑出鞘,瞬间暴涨的妖气叫那双兽瞳真真切切显露出杀意。


    “漆泥玉,你找死。”


    一声笑音从漆泥玉喉间溢出,下一瞬,狐妖眼前一花,本该在原地的漆泥玉已消失了踪影。


    “这么害怕?”


    寒凉吐息自耳根逡巡在肌肤,那妖怪从脖颈到面中都浮现出了一层灰白毛发,悚然扭头,悍然一掌挥向站在他身后的漆泥玉。


    面色青白憔悴的女人面上含笑,轻飘飘侧身避过,而后慢条斯理道。


    “你猜,附在赵二身上那位,见了那东西还能不能沉住气等你回去?”


    “你怎会知晓。”


    “妖刑司掌事若是连这样浅薄的瞒天过海之计都堪不破,未免太过寒酸。”


    “若我所猜没错,赵二身体里另住着位小神仙,正该垂死病中神魂不稳,全靠赵煜一身精元养着罢,所以你才会脱口而出我们俱是穷途陌路之人,所以才会攫了赵煜与奉春以此威胁小女,叫我从中选一个,无论我选赵煜还是奉春,皆方便你下一步计划。”


    漆泥玉微微一笑。


    “我选我家阿弟,你便乘势掳走赵煜随便去哪个荒山野岭,只待赵二精元耗尽你那穷途末路的小神仙大抵也就苏醒了,倘若我选赵煜呢,便也洗脱了他仍负有妖邪的嫌疑,将我视线转移到你一人之身。”


    “只是千百般谋划,你不该连做做戏都不甘愿,叫赵煜毫发无伤反倒伤我阿弟,连赵二坠在地上都要蹙眉。”


    “光你心疼赵煜身体里那个,我就不心疼自家孩子么?”


    漆泥玉笑靥浅生。


    “你敢动雀娘,我不介意连你养大的那孩子一道杀了。”


    “怎么威胁人也不找个好用的人质,雀娘对你来说是命门,李奉春于我而言却是个可有可无的物件儿,你拿这个来压我,自己不觉得好笑吗?”


    漆泥玉毫不在意,面对这样的威胁甚至还笑得出来。


    如此前后矛盾的两句话说出来,白狐已是一脸义愤的鄙夷。


    “怪不得那么多妖怪怨鬼死在你手底下,没有心的人,当然无往不利。”


    “我不光没有心,还可以不要命。挡了我的路,我并不介意把你的雀娘送下去跟你合葬。”


    漆泥玉指尖再次燃起妖异的金色火焰,款款在潮湿空气中摇曳。


    “这地府铜炉内的业火,往常我可不舍得往黄符里掺和,你再不走,那张符就要在赵二身上炸开了。”


    “什……”


    “三两金一次的唤魂术,我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自己巴巴白送赵家,好单纯的小妖,真以为我是什么好心人吗?”


    漆泥玉唇角狡黠地向下微弯,讥嘲意味拉满。


    “快去寻寻那倒霉的赵二吧,去得晚了,我那急性子的阿弟说不准也一道炸飞了。”


    “……你会后悔救下赵二的。”


    那男狐狸疾言道,恨声留下这句话。


    随后高大却略显佝偻的身影就像是融化在了这一方小小天地,随着最后一缕天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天边,男人来过的迹象也消失无踪。


    雨幕终于和缓了下来,雷声的余怒徐徐往远处迁移。


    “拿钱办事,去哪儿谈后不后悔。”


    漆泥玉长舒一口气,闷咳两声,转身回了房间。


    “妖怪就是好糊弄……”


    ********


    碧春堂。


    作为平京贵胄们夜间流连的风月场,今夜却安静得不像话。


    红墙碧瓦内,琉璃灯盏悬于大堂四角,各成一线汇聚到堂厅中央,彩带垂落香风四起,满地银篦金钗,足以见得不久前是何等纸醉金迷模样。


    三楼雅阁上,往常舞女舞乐时才会使用的红纱缎带凌乱纠缠在一名男子身上。


    此刻,那男人生死不知,面容被层层红绡遮盖,身下是琳琅满目的金银玉器,碎的碎坏的坏。


    一楼圆形戏台不知被什么东西轰出了两个大洞,此时洞口周遭木头还微微冒着黑烟,火星四散在黑洞洞的阴影中。


    “……阿姐到底给了我个什么东西,怎得这么大威力,咳咳……”


    不起眼的角落里,李奉春一脸惊诧地从藏身处冒出头来,环顾四周之后暗骂一声。


    “一帮纨绔跑得倒快。”


    捂着唇嫌弃地搜寻一遭,待到终于看清旁边地上躺着的那位,李奉春低叫一声不好,赶忙撑着面前歪倒的橱柜就地一翻,利落地冲过去查看赵二情况。


    约莫半个时辰之前,李奉春带着漆泥玉交代的东西去明德侯府找人,哪知门房小厮竟说赵二公子去了碧春堂至今未归。


    白天刚驱了妖邪换回一条命,晚上就直奔温柔乡。


    着实让李奉春开了眼界。


    那等平京贵胄们玩赏风花雪月的去处哪是李奉春受得了的?跟那妖女一样奢靡做派,叫他见了就心下厌烦。


    奈何金主就爱往这种温柔乡里钻。


    无奈之下李奉春只能捏着鼻子一道扎进了这脂粉堆,等到把东西恭恭敬敬送到那纨绔手里,赵二却突然疯了一样尖叫出声,话都没说两句就往外冲,看样子居然想直接从栏杆旁跳下去。


    活似见了鬼。


    那可是三楼,赵煜这被酒色掏空了的酒囊饭袋要是就这么下去,断胳膊断腿事小,脑袋朝下摔个红白满地才真叫热闹。


    侯府雇佣漆泥玉除妖的钱可还没拿到,要是这位侯府二公子因为他们死在碧春堂,也甭说拿钱,命都得给这家明德侯扣下为赵煜偿命。


    李奉春吓了一身冷汗,来不及过多反应便飞身上前拿手上剑柄狠狠敲在赵二后颈,重击了两下才把人弄晕过去,又夺了舞女缠在臂膊上的红缎把人捆结实,方才得以喘口气。


    谁知道,还没等李奉春这口气从胸腔过渡到喉头,昨夜那伤了他的男狐狸也疯了似的闯进来,径直冲向赵二,把那帮胆儿比针眼细的纨绔们吓得纷纷落荒而逃。


    李奉春一个人哪里对付得了这位兄台,慌乱之下只能把漆泥玉扔给他的那个荷包囫囵扔给了那狐妖,期待着能有什么制他的法子。


    总归让他交给赵二这位雇主的肯定不是无用之物。


    嗯。


    有用倒是有用。


    那荷包不知发了什么疯,烟花弹似地将那可怜的狐妖顶下了楼。


    一妖一荷包,将那木台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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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半人大小的洞。转眼炸开的金尘李奉春怎么看怎么眼熟。


    活脱脱是漆泥玉弄出来的手笔。


    巨大的爆炸声后,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风月场,一眨眼就人去楼空,只剩下李奉春对着赵煜大眼瞪闭眼。


    “还好,没被轰死……”


    李奉春捂着胸口松了口气,拧眉站在栏杆边往下望。


    却见那台上两个空洞旁,赫然也站了个有些眼熟的男人,正仰头,与李奉春对上了视线。


    李奉春见了鬼似地拧眉。


    不是昨夜那杀千刀的男狐妖又是谁!


    居然没死。


    “嘭——”


    手中长剑在主人看到仇敌的一瞬间便如流星般冲着那道灰扑扑的身影直冲而去,留下的剑光闪烁着冰冷余辉,剑上所贴黄符更是在空中便浮起灿金色纹路。


    是漆泥玉往他剑上随便扔的一张符。


    此时此刻,那狐妖还未从那将他击飞出去炸开的神秘物件上回神,听到兵器破空声以及符文燃烧的猎猎声响才狼狈后撤避其锋芒。


    只是行动迟缓,稍微一动便痛苦至极般蹙紧了眉头。


    李奉春心知这邪祟已被漆泥玉重创,却也不敢大意,一击不中便不再与他纠缠,俯身捞起那昏沉的赵煜,脚下轻踩栏杆,转眼就风似地从楼梯那窜了出去。


    动作之利落,一看便没少逃命。


    那把剑被主人弃之脑后,砸落在地后却未曾静止,震颤几下之后就突兀飞起,其上符文像是铭刻一般紧贴剑刃,再度自发朝着那狐妖刺去。


    “放下他!”


    “漆泥玉,你敢骗我……”


    低沉的怒吼声响起,可惜李奉春已带着人消失在门口,反观浑身毛发炸开的狼狈狐妖却正被一把无主的长剑愚弄,剑光凛冽挥舞得密不透风,狐妖稍一错神便被削去耳尖一缕长毛。


    眼看那妖怪气得不轻,眼仁泛起不详的红光,在无人的碧春堂嘶吼着,声音压抑而低沉,似是痛苦,又像是癫狂。


    “逼我……我只想让雀娘好过,却都不让我们好过……漆泥玉,你找死!”


    脚下木台再度被那震怒之下的狐妖踩裂,滚落其中的那片小小荷包也从中露出身形,被一只覆着灰白毛发的手拾起。


    里面哪有什么六条尾巴炼成的妖丹,有的只有细碎的一把尾骨。


    莹白,透彻,其上覆盖着他万分熟悉的妖气。


    那是他的第八尾。


    昨夜漆泥玉砍下的六尾之一。


    漆泥玉本就没打算用那什么地府铜炉之火灼烧雀娘妖魂。


    因为那张符根本不在荷包里,而是在李奉春的剑上!


    “让我以为荷包里是炸毁雀娘妖魂的符纸,结果里面只是普通的爆破符……你真正的意图……”


    是要用这根尾巴引雀娘从赵二身体里苏醒。


    她要将他困在这里,让他困在铜炉火的包围里。


    让他只能看着,听着,感受着,雀娘是如何在侯府被剥离出赵二的身体,再被漆泥玉绞杀在众人眼前。


    她名利双收。


    可雀娘……


    雀娘……


    “啊!!!!——”


    剑影在眼前飞舞得让人眼花缭乱,来自地府的符火专烧业障。


    很痛,触及那火光就是燃烧至神魂的煎熬。


    可是他顾不得了。


    雀娘,雀娘还在他们手里。


    谁死都可以。


    不可以是雀娘。


    覆着狐毛的手攥上剑刃。


    几乎一瞬间,吸食到了妖邪血液的符火便高涨到了近乎一人高,骤然窜起的焰苗舔舐着狐妖的黑发,透过这具身体,灼烧着妖魂。


    “啊……啊!”


    避祸在他手里震颤不止,可是符火烧成的樊笼并未因此停歇,那些剑光依旧带着符火围绕在他周围。


    犹如困兽穷途末路,狐妖再也维持不住人形,属于兽类的口鼻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出现在那张清润雅致的脸。


    狰狞的表情,起伏的胸膛。


    已是入魔先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