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祠堂。


    楚家众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楚千秋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他本就有寿元无多，再加上又有陈年老伤在身，此时用出这等以命搏命的手段，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老祖！”


    “三祖公！”


    “……”


    这位老祖默默守护楚家数千年，始一出世便面对一场死战，一股强烈的悲痛与难以言喻的憋闷之感袭上心头，让楚家所有人都悲愤欲绝。


    “娘的，跟他拼了！”


    “老祖还在战斗，我等怎能苟且偷生？”


    “我辈修士，何惧一战？”


    “……”


    楚家众人群情激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要拼死战斗，楚家弟子顿时一呼百应，就连几位一向年老持重的长老，此时也撸起袖子做势要冲出祠堂。


    “全都站住！”


    “三祖公拼死救下你们，现在你们却要回去送死。”


    “你们想让三祖公白白牺牲吗？”


    楚家家主大喝一声。


    楚家众人听到这话，一个个全都沉默了。


    家主说的对。


    三祖公身为大圣都无力抵抗天一大帝的法旨，他们这些连圣境都没触碰到的，哪怕撒尽一腔热血，也不过是再添上几个亡魂罢了。


    “除了赴死，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们逃不掉的。”


    “天一狼子野心，就算我们逃出祖地，也会被他赶尽杀绝。”


    “……”


    楚家众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全都如同失了魂一般，堂堂十大帝族之首楚家，如今却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到了九泉之下，自己等人又该如何向炎帝交代？


    就在此时，血光迸现。


    “噗！”


    所有人都懵了。


    “爹！”


    楚馨月惊呼一声，连忙扑了上去，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楚家家主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锋芒深深刺进了他的心脏之中。


    “家主，您这是为何？”


    “罪不在您啊！”


    “快去取药来，给家主疗伤！”


    “……”


    可是，楚家家主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面前的祖宗牌位。


    “全都跪下！”


    楚家众人不知何意，却不敢忤逆。


    一众人纷纷跪下。


    楚家家主朝着炎帝的牌位三拜九叩，这才开口解释道：“楚家有一个绝世秘辛，只在历任家主间口口相传，老祖炎帝未成道时，曾在家族留下了一座五色祭坛。”


    “这五色祭坛，就是楚家最后的底蕴。”


    “若楚家有难，可用嫡系弟子的心头血浇灌五色祭坛。”


    “届时，老祖会亲自出手。”


    “化解一切厄难！”


    “……”


    听着楚家家主的呢喃，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楚家的底蕴？


    可是……寻常大帝不过万载寿元，就算炎帝老祖能逆天改命活出第二世，也不过三五万年的寿元，而他离开天元界已经是十万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十万年过去了。


    老祖还在吗？


    就在众人狐疑的时候，却见楚家家主手握匕首狠狠一搅。


    “噗！”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五色祭坛。


    楚家家主跪伏在地：“不肖子孙楚啸天，愿以我命血祭楚家远祖，若炎帝远祖冥冥有感，希望老祖垂怜，降下神迹，拯救楚家于水火之中。”


    “若能使楚家幸免于难，我愿以性命相替！”


    “咚！咚！咚！”


    楚啸天重重地磕下了几个响头。


    楚馨月见状也走上前去，跪在父亲身旁：“不肖子孙楚馨月，愿以我命血祭楚家远祖，若炎帝远祖冥冥有感，希望老祖垂怜，降下神迹，拯救楚家于水火之中。”


    “不肖子孙楚高远。”


    “不肖子孙楚修文。”


    “不肖子孙楚逸风。”


    “我等愿以性命血祭远祖，望老祖垂怜，拯救楚家于水火。”


    ——


    人族第一关。


    枯坐雄关的楚君炎突然脸色一变，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这突如其来的预感让他有些坐立不安：“魔族大军已经退却，我为何会有如此预感？”


    难道是自己的寿元耗尽了吗？


    不，不对！


    这股预感来自天元界。


    楚君炎微微皱眉。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道虚无缥缈的呼唤：“不肖子孙楚啸天，愿以我命血祭楚家远祖，若炎帝远祖冥冥有感，希望老祖垂怜……”


    “望老祖垂怜，拯救楚家于水火。”


    “望老祖垂怜，拯救楚家于水火。”


    “……”


    楚家众人的呼唤从天元界传来，在楚君炎耳边不断回荡着。


    声声不甘，字字泣血！


    楚君炎眉头紧锁，十万年前他带领天元界诸多强者走出星空，建立人族第一关迎战魔族，大战持续十万年，战火始终未曾烧到天元界。


    楚家能有何危难？


    难道自己离开之后，楚家没落了？


    那么姬李两家呢？


    十大帝族呢，莫不是全都没落了？


    楚君炎有心返回天元界查看一番，奈何现在只有他一人坐镇人族第一关，一旦他脱身离去，到时候好不容易才被逼退的魔族大军必然会反扑。


    如今，只能分神前往。


    探查清楚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


    楚家祠堂内。


    所有楚家弟子都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可是，任凭众人的鲜血已经将五色祭坛染成了猩红色，这祭坛却始终都不见有什么动静。


    “果然……还是无用吗？”


    楚啸天苦笑。


    也是，远祖已经是十万年前的人物了，如何能存活至今？


    看来，楚家在劫难逃。


    祖地上空，楚千秋的气息越来越弱，大圣与大帝，差距悬殊，哪怕他献祭一切换来力量，在天一大帝面前，却还是翻不起斑点浪花。


    楚千秋遥遥望向祠堂。


    他清楚的感受到，祠堂中充斥着浓郁的血气。


    可是，奇迹始终未显。


    “楚家灭亡已成定局，就算你垂死挣扎也无济于事！”


    黑衣使者居高临下道。


    话音落下，大帝法旨猛然下压。


    “轰！”


    一道道极道法则从那法旨上散溢出来，仿佛要将天地都压塌一般，虚空在不停地破碎，极道法则撕碎虚空之后，甚至连空间碎片都难以逃脱，被无情湮灭。


    “楚千秋，上路吧！”


    黑衣人冷哼。


    眼看自己的肉身不停崩溃，楚千秋心里充满了不甘。


    “后辈子孙……无能啊！”


    “轰！”


    极道法则荡平一切，这莫大的伟力席卷之下，楚家祖峰瞬间消弭于无形，烟尘冲天而起，将楚千秋的身影吞没。


    “老祖宗！”


    “三祖公！”


    “……”


    楚家众人纷纷恸哭。


    黑衣使者头顶大帝法旨，凌驾于众人之上，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帝族楚家，如今沦落到如此田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近乎于病态的笑容。


    “这就是与天一大帝作对的下场！”


    黑衣使者冷笑一声。


    大帝君临天下，楚家只是开端。


    所谓的十大帝族，就该统统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我还以为，天元界无人证道呢！”


    “……”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在黑衣使者耳边响起，顿时让他浑身寒毛倒竖，这声音如同鬼魅，他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气息，甚至就连大帝法旨都没有做出预警。


    “谁？”


    黑衣使者立即后退，躲在法旨后。


    一番探查，毫无发现。


    就在他为此而惶恐的时候，眼前那弥天的烟尘缓缓散去。


    只见，原本的楚家祖峰已经消失。


    可是在祖峰所在的位置，却留下了一根高耸入云的石柱，本该死在极道法则之下的楚千秋，此时竟然完完整整地躺在地上。


    他的身旁，则站着一个白衣少年。


    “你是谁？！”


    黑衣使者满脸警惕。


    眼前这白衣少年身上明明没有丝毫气息，却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那种海纳百川的气势，他只在天一大帝身上感受到过。


    “……咳咳！”


    楚千秋看着白衣少年的背影，眼眶不由得湿润了。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敢开口。


    这不会是幻觉吧？


    他正患得患失的时候，却听那白衣少年开口说道。


    “本帝，楚君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