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炎抬头看去，那道金色光幕一如十万年前那般，出现了两个选项：“选项一：斩断自身因果，进入唯一真界，以身融道，从此不再干预诸天万界。（奖励无穷寿元）”


    “选项二：死守天元界，战斗至油尽灯枯！（无奖励）”


    楚君炎脸上露出一丝缅怀，往昔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十万年前，他崛起于微末。


    修炼初期，楚君炎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只用了短短五百年时间便成功证道成帝，所有人都震惊于楚君炎的修炼速度，却无人知道，其实他身负神级选择系统。


    每当他面临抉择，系统都会给出选择。


    只要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就可以从系统中获得奖励。


    五百年，楚君炎从未错过。


    直到，那一天。


    那是他证道成帝之日，各大帝族纷纷派来使者为他祝贺，众多亲朋好友也纷纷前来，与他共享证道成帝的喜悦，就连那些争道者，也全都放下了仇怨前来祝贺。


    那是天元界最热闹的一天。


    也是最黑暗的一天！


    魔族大军来袭。


    当楚君炎察觉的时候，魔族大军已经侵入了天元界。


    魔族来势汹汹，大战一触即发。


    楚君炎甚至顾不上和家人告别，便匆匆带领天元界一众准帝、大圣横渡星空进入战场，与魔族大军厮杀了起来，誓死守卫着自己的家园。


    可是，楚君炎毕竟是新晋大帝。


    而魔族大军中，却拥有数位老牌大帝。


    准帝大圣，更是数不胜数。


    双方实力差距悬殊，这注定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楚君炎拼死搏杀，却被魔族大帝压制。


    他亲眼看到一位帝族老大圣，被诸多准帝围杀，他的多年好友，被一位魔族准帝撕成了碎片，争道多年的敌手，面对魔族大帝毅然决然引爆了自己的本源……


    那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争。


    人族强者前赴后继，用生命抢占防线。


    可是，魔族却如蝗虫一般。


    经历了数十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在诸多强者的拼死掩护之下，楚君炎这才得以在天元界外修筑了人族第一关，将战线控制在域外，天元界才能免遭战火之苦。


    依托人族第一关，众人才能艰难抵抗。


    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千年。


    两千年不停歇的战斗，让楚君炎在战斗中极尽升华。


    他终于站在了帝路的巅峰。


    可是，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战友，看着那杀不尽、打不退的魔族大军，楚君炎的内心第一次动摇了，他开始思考，自己抛弃一切去战斗，究竟是为了什么？


    也是那个时候，神级选择系统发布了新的选择任务。


    是成为无上界帝？


    还是继续死守天元界？


    他迷茫了。


    那场战斗，他因为心神不宁而被魔族大帝偷袭，在他即将身死道消时，是他几千年来的对手献祭了一切，以准帝之躯死战两尊大帝，为他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楚君炎也曾问他。


    为什么？


    他死前却只留下了四个字：不负人族。


    不负人族！


    这四个字深深触动了楚君炎，也是在那一刻，数千年来从未做出过错误选择的楚君炎，第一次不顾神级选择系统的引导，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二个选项。


    死守天元界，战斗至油尽灯枯！


    不负人族！


    如今，十万年过去，楚君炎寿元枯竭。


    在他即将油尽灯枯之际，神级选择系统给出了同样的选择。


    是成为无上界帝？


    还是继续死守天元界？


    楚君炎四下看了看，朋友也好，仇敌也罢，全都在这十万年岁月中化作黄土，看着身旁那一座座坟墓，他神色平静，没有任何犹豫便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不负人族！”


    “叮！”


    选择结束，系统关闭。


    “这次能重创魔族大军，下次这些魔崽子就不会轻易上当了。”


    “或许……我也坚持不到下一次了。”


    楚君炎扭头看向天元界。


    十万年过去了。


    偌大的天元界，难道就无一人证道成帝吗？


    准帝呢？大圣呢？


    若再无人支援，恐怕就……


    ——


    天元界，楚家祖地。


    一炷香将尽。


    黑衣使者依旧盘坐在楚家祖地上空，并未加以催促，可是楚家众人却已经坐不住了，楚家家主更是在大殿中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向着远处张望。


    “家主，老五去各大帝族求援回来了。”


    五长老刚一落地，楚家家主便满脸急切地迎了上去。


    “各大帝族有没有派人支援？”


    五长老却摇了摇头。


    楚家众人见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虽然他们早就有了这个猜测，可是真的面临这个事实的时候，他们却还是有些接受不了，十大帝族向来同气连枝，现在天一大帝欺上门来，他们竟然选择袖手旁观？


    “那……那姬家和李家呢？”


    楚家家主满脸希冀。


    姬李两家和楚家关系莫逆，老祖在的时候，对两大家族照拂良多。


    现在楚家有难，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姬李两家，闭门谢客。”


    五长老苦笑着说道。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楚家家主彻底愣在了原地。


    闭门谢客？


    好一个闭门谢客！


    昔日老祖尚未称帝的时候，曾多次出手救助姬李两家，老祖证道成帝之后，更是对他们两大家族照拂良多，如今出家危难当头，他们却选择了闭门谢客。


    “呵呵，人走茶凉啊。”


    楚家家主苦笑道。


    想来也是。


    老祖毕竟已经是十万年前的传说了，天一却是一位新晋大帝。


    孰轻孰重，他心里已有分寸。


    他只是不甘心。


    自己的女儿有大帝之资，只要给她时间，日后她未必会逊色于天一大帝，甚至有希望如同老祖炎帝那般，带领楚家重现昔日的辉煌。


    如此一个天之骄女，却要做别人的小妾？


    让他怎么甘心？


    楚家家主抬头看向空中的黑衣使者，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


    是该保护女儿？


    还是守护家族？


    随着香灰落下，线香终于熄灭了。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盘坐在楚家祖地上空的黑衣使者缓缓睁开双眼，冰冷的眼神扫视着下方的楚家众人，声音中不含一丝情感：“一炷香的时间已到，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联姻，还是灭族？”


    他这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触怒了楚家众长老。


    “娘的，大不了跟他拼了。”


    “好过受这鸟气！”


    “就算天一是当世大帝又如何？楚家乃是炎帝后裔，就算楚家如今再落魄，也绝不会沦落到需要靠出卖家族儿女委曲求全的地步！”


    “炎帝后人，可杀不可辱！”


    “……”


    楚家众人群情激奋。


    黑衣使者看到众人的反应之后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大帝果然神机妙算！”


    黑衣使者低声自语。


    天一大帝何等身份，若只是为了帝子纳妾一事，又何须他亲自降下法旨，别说楚馨月只是一个少年天才，就算她是一尊圣人，也没有如此殊荣。


    大帝所图，是楚家！


    天一大帝是当世唯一一尊大帝，他本该成为此方世界的掌控者。


    可是，世人却只知道炎帝，而不知道有天一大帝。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一行。


    大帝就是要借今天这个机会，将炎帝的后裔楚家，以及所谓的九大帝族狠狠踩在脚下，向天元界所有人宣布，如今的天元界只有一尊大帝。


    那就是天一大帝！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上路吧！”


    黑衣使者冷笑一声。


    话音落下，他头顶那卷大帝法旨陡然揭开了一角，一股恐怖无比的气息从那张法旨中泄露出来，恐怖无比的威压席卷天地，似乎要将空间都给压垮了。


    可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腾空而起。


    “住手！”


    一道倩影出现在天地间，挡在了楚家众人身前，紧咬着嘴唇说道。


    “我愿意嫁给帝子……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