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郎君

作品:《掌印请自重

    清辉温柔地抚着云蓁通红的面颊,扑闪的长睫下杏眼微微眯起,透着些许迷离。


    她依旧挽着他的手臂,眯着眼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时朱唇微动,却未吐露只言片语。


    沈今鹤向来不喜浓烈的酒气,若有醉意熏熏之人如此靠近,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人推开。然而此刻,他望着摇摇晃晃的云蓁,不禁皱了皱眉,心中却并非嫌弃她满身的酒气,而是在想她因何烦闷,喝成这副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他不仅没推开她,反而见她实在站不稳,他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了她,正欲将她扶至石凳处,他的动作骤然顿住,只因怀中突然撞进了一个柔软的身影。


    云蓁松开他手臂,下一瞬,在他迈开步子前,她无意识地环住他的腰,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心跳从平缓到急速,心跳声快到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


    沈今鹤愣在原地,双手悬空,不知该放在何处,只得静静地任由她这般依偎。


    他自知心跳得实在太快,怕她发觉他不对劲的情绪,他只好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殿、殿下……男、男女授受不亲……”


    倘若云蓁此时清醒,她断然会揶揄一句:“沈掌印何时这般手足无措过?”


    然则她醉意朦胧,只知秋风渗到衣裳里有些冷,只想借他取暖,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异样。


    更深露重,夜风凛凛,她将他环得更紧了些。


    他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耳根子烫得惊人,明明滴酒未沾,脸上的两抹红晕却胜过了她。


    月色下,原本清晰的两道身影,此刻却悄然重叠,化作一体。


    云蓁一开始是躺在床榻上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出来时只随手套了件锦衣,这件锦衣敌不过夜风,吹得她就是环住了沈今鹤还是有些冷,于是她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一股暖意袭来。


    沈今鹤暗自庆幸今夜披了件披风,此刻正好给她挡风。


    他双手捏住披风两边,手臂轻轻环了过来,距离她的后背仅分毫之遥,却始终未曾触碰。


    怀中的女子似乎因这暖意舒服了不少,环住他腰身的手稍稍松了些。


    两人维持着这般姿势,片刻后,怀中便传来小声的抽泣声,沈今鹤不禁心颤了一瞬,难得温柔道:“烦心事说出来会好受些。”


    他明知她醉了,未必能听进他的话,却仍忍不住轻声开导。


    云蓁只一个劲地哭着,偶尔夹杂着几句含混不清的咒骂,圣上、太师、太后全被她骂了去。


    沈今鹤并未打岔,安安静静地听着她的发泄。


    每当她哽咽着问“我骂得对不对”时,他便会像哄孩子般柔声回应:“对。”


    他笑言:“京城里的人都快被你骂完了。”


    她说:“不啊,我不会骂郎君!”


    他睫毛轻颤,低头对上她明亮的眸子,“殿下不是说臣是个大奸佞吗?”


    她又说:“谁说的!郎君很好!”


    “臣是钦吾监掌印,殿下一口一个‘郎君’,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认错人,就是你……你这个长着一双好看狐狸眼的俊俏公子。”


    沈今鹤瞬间不敢直视云蓁,赶忙偏了头,道:“殿下清醒后若知对臣说这些话,大抵是想杀人灭口。”


    云蓁歪着头问:“殿下是谁?我不是殿下。”


    沈今鹤像跟孩童对话般笑问:“哦?那你是谁?”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是虞……”


    云蓁正说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着一声“呕”,沈今鹤的蟒袍上顿时多了一大片污秽。


    他仅是微微一怔,随即伸手想要扶住她,又怕身上的脏物玷污了她的衣裳,这才大声喊来了雪绒。


    雪绒一见这等场面,直至跑到沈今鹤跟前,她脸上惊讶的表情都没消失。


    一是惊讶云蓁明明已就寝,如何喝得酩酊大醉,二是惊讶沈今鹤怎大半夜在此,三是惊讶他华贵蟒袍上沾了污秽怎也没半分动怒或嫌弃。


    沈今鹤吩咐了雪绒将云蓁扶进屋内,他平日里并不注重这些男女礼节,只现在竟刻意注重起来,许是想着她此刻醉醺醺的,不便进她闺房。他的视线紧随云蓁,她进屋后他才转身离去。


    ·


    翌日,云蓁的眼皮像是被黏住一样,挣扎了几次才睁开了眼。她轻轻锤了两下如灌了铅的脑袋,又揉了揉太阳穴。


    她只记得在院中饮酒,记得看见被牢笼困住的小五,再后来便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门外洒进晨光,雪绒端着热水进了屋,“殿下醒啦。”


    云蓁没有喝醉酒后的记忆,便是说她定是喝得烂醉,担心自己做出囧事,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本宫昨晚没干什么吧?”


    “殿下一点儿不记得了吗?”雪绒将热水放在云蓁床前。


    “只记得本宫好像把小五放了。”


    雪绒一听云蓁放了那条毒蛇,眼睛瞪大,赶紧查看她身上有无伤口。


    “放心吧,本宫这样定是没被咬,不然也不会还能这般好好跟你讲话,”云蓁又问:“昨夜谁来了?”


    “沈掌印。”


    雪绒话音刚落,云蓁倒抽一口气。


    “本宫还做了什么?”


    雪绒记得从沈今鹤手里搀扶住云蓁时,瞥见了蟒袍上明显的污秽,“殿下吐在沈掌印身上了,至于其他,奴婢不知。”


    云蓁微微一怔,随即拍了拍脑袋,露出一脸后悔的样子,怎就偏偏是他呢……


    为了不再想起这等丢人的事,云蓁赶忙转移话题,“知会谢小姐了吗?”


    雪绒点点头,“估摸着快到了。”


    ·


    云蓁很喜欢窗前的栾树,便邀谢晴于树下相谈。


    见谢晴吹了下茶水的热气,眉宇间尽显柔和,想是那桩荒唐的婚约已作废。


    谢晴对云蓁心怀感激,云蓁也因此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便同她开门见山道:“谢小姐可还记得当初陪同皇兄去宁州的人都有谁?”


    谢晴回忆道:“那时臣女年纪尚小,只随父亲出城迎接,对京中来的大人们并不熟悉,不过那些大人没过多久就都回京了,只留下几个嬷嬷丫鬟,臣女对她们倒还有些印象。”


    “你且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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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嬷嬷看不上宁州这偏远地,一下马车就鄙夷地扫着四周,臣女对她的第一印象便不大好,她身后的丫鬟倒是不敢像她那般明目张胆,却也嘀嘀咕咕地说些嫌弃之言,大抵是觉得就算被臣女这孩童听了去也没什么。”


    谢晴耸耸肩,“也是,原先都是在寿康宫当值,看不上穷乡僻壤亦不足为奇。”


    云蓁捕捉到某几个字眼,抬眸问道:“都是母后派去的?”


    谢晴点头道:“是。”


    穆王和云蓁一样,都是太后的眼中钉,也难怪她会派人跟去宁州监视他。


    但穆王身边有太后的人,那么云蓁想要靠近他便是件棘手之事。


    忽然,云蓁想到陆见舟的家乡——檀州距离宁州并不远。


    “谢小姐可知檀州?”


    “殿下说的可是以慈庵寺闻名的檀州?”


    “正是。”


    “臣女的母亲曾过去檀州的慈庵寺,母亲刚得知父亲抛弃她时,精神恍惚了好一阵,被祖父送去慈庵寺修养了一月才渐渐好转。”


    “那里的大师真有如此能耐??”


    “反正称得上是个修身养性的风水宝地。”


    云蓁的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她可以先去慈庵寺,等到了檀州,再琢磨如何靠近宁州的穆王。


    至于如何顺理成章,不惹人怀疑地去慈庵寺……


    或许要让自己像谢晴母亲那样精神恍惚,甚至还要更疯。


    晨光落下,谢晴腰间挂的银色铃铛顿然抓住了云蓁的眼球。


    “这铃铛的系绳做得可真精致。”云蓁夸赞道。


    “从前都是些压箱底之物,但如今为自己而活,便要投己所好。想起儿时佩戴的铃铛,便亲手编了条绳挂着。”


    “谢小姐今日教本宫缝制鞋履可好?”


    谢晴笑道:“好啊。”


    虽然云蓁极度不愿意承认昨夜醉酒后的窘态被沈今鹤尽收眼底,但不得不承认是他从小五口下救了她。


    她睚眦必报也知恩图报,做双鞋给他以表谢意,这次就不去问花芜他的喜好了,免得又闹出那日的笑话。


    谁都要穿鞋,她送鞋肯定不会出错,只是须像谢晴好好讨教,如若不然,沈今鹤收到鞋时指不定如何嘲笑她的手艺呢。


    ·


    是夜,窗前又起异动,云蓁早已习惯,缓缓起身拿起窗台上的锦盒。


    那人又给她送毒药来了,不知这次将要经历怎样的疼痛,虽心里有些担忧,动作却是毫不拖泥带水。


    她静静地坐在地上等待着毒发,可等了半炷香都未感知到任何疼痛。


    她有一刻恍惚,似觉着自己误食了解药,可打开锦盒一看,被她服下的确实是毒药无疑。


    又过了会儿,身上仍旧没半点异常,她便掀开被褥安静地躺着,直至入眠。


    本以为今夜无虞,云蓁却在半夜惊醒,她感觉到脉搏跳得厉害,眼前渐渐变得模糊,除此之外无半点疼痛。


    云蓁疑惑地服下解药,这才确定方才的症状当真是毒发了。


    这毒药……怎如此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