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蠢敌

作品:《掌印请自重

    “生母走后,本宫自甘堕落,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棋谱看不进一个字,画笔许久未动,古琴蒙尘……”


    云蓁两颊挂着泪痕,似她这些年的来时路。


    “自古和亲公主莫说重归故里,就是讨得一条生路已是奢望,故而本宫想给母后留个念想,却见母后蹙眉,似看不出本宫所画之景。”


    众人朝那两幅画看去,隐约能看出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孩童,另一幅上的画面是一个女子搀着一个背微微弯曲的妇人。


    母亲将子抚养成人,子却无法在年迈母亲身边侍奉左右,只能用一幅画来弥补遗憾,可惜画工拙劣,母亲不明其中之意。


    此为大憾。


    云蓁拿起手帕拭泪,双眼通红,“后来,本宫再为一人作画以表谢意,那人却气得瞬间黑脸,从那时起,本宫便知一味堕落不仅让天边生母无法安息,还会给旁人徒添不悦。”


    云蓁红着双眼,看向傅贵妃,“本宫有改变之意、勤练之心,不料竟被人曲解,甚至想借此挑拨本宫与圣上的关系,其心可诛。”


    当年懿贞皇后薨殁,天下谁人不道年幼的公主一声可怜。


    今日见长公主哭得如此伤心,泪水如珠帘滑落,仿佛又见到当年那个年仅五岁就失去母亲,跑着追赶母亲灵柩的孩子,殿内众人就是再铁石心肠,那眉心也不由地皱了皱。


    傅贵妃也皱了眉,不是因怜悯,而是因高台坐席上的那人哭哭啼啼得了殿中人的同情,遂使圣上无法即刻下旨。


    云蓁泪花带泪地望向圣上,低声呜咽:“皇兄也不信扶音吗?”


    她先是搏得殿中众人怜悯,后让圣上顾念兄妹之情,圣上嘴边下诏的话彻底被咽下肚。


    圣上揉了揉眉心,“贵妃若无别的证据就退下吧。”


    傅贵妃做局至此,断不会轻言放弃,只听她又道一言——


    “那便用合血法。”


    她话音刚落,圣上猛地将酒盏重重砸在桌上,酒液四溅,“你是想要母后的血,还是朕的血?”


    圣上的怒斥声在大殿内回荡,震得众人齐齐跪地道了声:“陛下息怒!”


    傅贵妃也吓得跪地,但丝毫不退让,“此人冒名顶替长公主,恐怕长公主也是凶多吉少啊陛下!”


    云蓁心中大喜,且不说前世父亲在出征时偶然得知这合血法本无依据,任何人的血都能相融。


    即便是能验,这副身体本就是圣上妹妹的,云蓁自然也不怕。


    “母后念佛不可见血,陛下龙体贵重不可伤之,贵妃安的什么心?”


    见云蓁出言阻拦,傅贵妃只当她是心虚罢了,故而心里更加确信云蓁的假身份,便觉滴血验亲必定能验出云蓁的真面目。


    “事关重大……还望、还望陛下……”


    那位终究是九五至尊,傅贵妃终究不敢说滴他血这种话。


    “陛下可莫要伤及龙体,滴血验亲简直荒谬至极。”


    见傅贵妃犹豫不决,云蓁只好再次出言激将。


    “臣妹就是扶音,望皇兄定要信臣妹啊!”


    云蓁眼神慌张,傅贵妃鼓足勇气叩首道:“请陛下用合血法一验!”


    圣上沉默片刻,百官将此事尽收眼底,若草草了事必定不能服众,恐怕有心之人会传出些不利君威之言。


    圣上看了眼赵公公,打破了天福殿的寂静,“去办。”


    云蓁皱了皱眉,“皇兄……”


    圣上并未再看云蓁一眼,傅贵妃勾唇朝云蓁挑衅。


    很快,赵公公命人备了一碗水进殿,犹豫地看向云蓁,“殿下……请吧。”


    云蓁起身下阶,干脆利落地伸出手指,赵公公将银针扎下,一滴鲜血落入水中,须臾间便散开来。


    接下来便是圣上了,众人屏住呼吸,盯着赵公公缓缓上了高台。


    无论如何,给帝王扎针引血都是大不敬,赵公公实在下不了手,面露难色,手中攥紧银针,进退两难。


    圣上瞧了傅贵妃一眼,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伸出手来,赵公公见状只好硬着头皮将针刺下。


    殿中众人都瞪大了眼,赵公公离得最近,此刻已是额头冒汗,眼瞧着圣上的血也在水中散开,他轻晃玉钵,只见两抹散开的鲜红逐渐融为一体。


    许皇后眼前一亮,大喜道:“相融了!长公主身份无疑!”


    傅贵妃闻言吓得一缩,而后疾步上了高台,一把抢过赵公公手里的玉钵,此时水中仅一团散开来的鲜血,并无半点分界。


    傅贵妃的脸色逐渐苍白,嘴里念叨着“不可能!”


    下一瞬,玉钵在她颤抖的双手中掉落在地,浸湿了脚下软毯。


    云蓁抢先一步开了口:“贵妃抹黑皇室血脉,又伤及龙体,你可知罪!”


    傅贵妃猛然抬头,指着云蓁痛骂道:“是你!是你在水中动了手脚!”


    云蓁扯了扯嘴角,脸色并无异样,“诸位亲眼见证,这玉钵是赵公公亲自备下的,贵妃真是什么脏水都能往本宫身上泼啊。”


    赵公公惶恐不安,立即跪在圣上面前,喊冤道:“陛下,老奴对天发誓,绝没有做手脚啊!”


    云蓁眸光一冷,盯着傅贵妃的眼睛,“你这样子是不相信,想亲自端一碗水来,再给陛下刺一针吗?”


    傅贵妃匍匐到圣上脚边,抓着他的明黄龙纹锦靴,哀求道:“陛下信臣妾,她当真不是昭华长公主!陛下将她下诏狱,一审便知!”


    圣上仅有的耐心已被消磨殆尽,此事能成也就罢了,现如今成了一桩丑事,还被放在台面上,让群臣瞧了去,他怒火中烧,抬脚狠狠一踢,傅贵妃往后一仰,侧摔在了地上。


    “来人,将……”


    圣上惩治傅贵妃口谕尚未说出,天福殿门口突然出现了几只黑猫。


    眼尖的赵公公心中一颤,“这不是冷宫里养的畜生吗?还不轰走,免得惊了陛下。”


    圣上抬手示意,侍卫们又退了下去。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猫出现在宫宴上,他疑心重,倒是要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寻常的猫到了一处,会前爪试探,鼻息探寻,可这几只猫很是奇怪。


    像是有目的似的。


    它们“喵”了几声,走着猫步朝云蓁靠近。


    毛色如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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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瞳孔如绿石的黑猫在北宣人看来本就是不吉利的畜生,旁人见了黑猫都会赶紧离去,更别说被黑猫盯上,那简直是要立刻去寺里请大师除去身上晦气的啊!


    一双双眼睛紧盯着云蓁,几只猫低吼着,在云蓁周边围成个圈,不怀好意。


    雪绒蹙眉,正欲前去相护,圣上却再次抬起了手。


    圣意不可违,雪绒无奈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其中一只黑猫骤然窜起,云蓁敏捷躲过,又扑来一只,她迅速蹲下了身。


    同猫周旋了几个回合,终是猫爪在她手上留下抓痕,圣上才出声召来了侍卫。


    冷宫的猫为了觅食留有尖锐的指甲,那一道抓痕瞬间冒出颗颗血珠。


    见此情景,傅贵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朝圣上急促喊道:“陛下!臣妾知道了!即便无人冒充,此刻站在这的,那也是被邪祟上身的长公主啊!”


    殿内议论声再起,比起活人冒名顶替,邪祟上身更为严重。


    轻则断原身元气,重则影响江山社稷,群臣惊恐地看着殿中而立的云蓁。


    雪绒恍然大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禀陛下,是因为殿下的琉璃……”


    “陛下,许是臣妹今日在御花园沾上了些可引猫的花粉。”


    太后赠云蓁琉璃簪原来是想在天福殿内上演这一出好戏,只怕太后早已想好辩词,若此时将太后之举全然道出,只会再多一桩诬陷太后的罪责。


    如此,云蓁只好出言打断雪绒的话。


    “贵妃轻易断定本宫被邪祟上身,闹得人心惶惶,不知本宫与贵妃有何深仇大恨,你非要置本宫于死地?”


    傅贵妃并未对上云蓁的视线,她早已顾不上什么尊严,跪地哭哭哀求:“陛下不妨请道长来一看便知,若真有邪祟,恐伤及长公主性命,长此以往,怕是对江山社稷也不利啊!”


    “贵妃慎言!”


    圣上一声怒斥,傅贵妃不再多言,眼睛不敢再往上瞟。


    这时,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步入殿中,朝圣上行礼后便俯身在圣上耳边轻语。


    李嬷嬷语毕起身,圣上朝云蓁望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开,“母后挂念长公主性命,恐真有邪祟俯身,朕也忧心扶音,此计可行。”


    在旁人看来,道士若遇邪祟可将其除之,若无邪祟傍身,长公主亦可安然无恙,倒不失为一计。


    然则,云蓁一人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些道士早早入宫,定已被太后安排好了,届时断言她被邪祟缠身,那桃木剑怕是少不了在她身上留下伤口。


    受伤已是对她最轻的处置,重则,她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到头来,太后伤心落泪道一句:“扶音身上邪祟深重,只能以一命保天下太平”,众人便只能听信了她。


    毕竟世人大多不信,一个日日吃斋念佛的妇人怎么可能成心伤害她从小养到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如此蛇蝎心肠?


    殿下传来些许脚步,云蓁回头一看,宫人已动作敏捷地布好了法坛。


    云蓁狠下心来,既然这些人一个个都欲加害于她,那她便成全他们,当一回被邪祟缠身之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