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拿着。”许琢玉把谢祀那份牛奶和鸡蛋给他。


    谢祀没有接。


    许琢玉抬头瞄了他一眼，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很无聊，我要回去了。”他看着一边的风景道。


    许琢玉忽然眯起眼：“多少钱。”


    “嗯？”


    “多少钱你愿意陪我继续逛。”许琢玉执着地问。


    “……”谢祀忍不住掏了掏耳朵，他低头看向许琢玉，“你再说一遍。”


    许琢玉道：“我现在没多少了，给你一万够不够。”


    出去一趟给一万，这活放网上招聘，估计得抢着要。


    “你还有多少钱，你每天就这么花？”谢祀忍不住道。


    许琢玉打开手机余额，展示给他看。


    好家伙，只剩下一万六千零八块五，如果给他一万，就只有六千了，真的是要倾家荡产了。


    这么想他陪着逛？


    谢祀眉心微蹙，低头看了看她另一手上那么多的东西，忽然想起了自己先前说的话，还能饿到她不成？


    许琢玉花钱很猛，的确是猛，这一点一直没改。


    “我要是跟你离婚了，你会不会把自己饿死啊。”他不由得失笑。


    许琢玉道：“现在家里的花销是我花的。”


    谢祀：“……我转你一点吧。”


    许琢玉摇头；“不用，反正也是我转过去的。”


    “你瞧不起谁呢。”


    许琢玉疑惑看他。


    谢祀收起嘴角的笑容：“哦，昨天我哥给的。”


    “不会没有一百万吧。”许琢玉道。


    “……你对钱是什么概念？”虽然对于谢家那个水平的来说的确不多，但是这不得多亏了许琢玉从中作梗，不然也不至于给那么点。


    “不知道，能支持普通人过一辈子的概念吧。”许琢玉道。


    “……”谢祀打量她，这种话实在不像许琢玉应该说出来的，总不能，真是他把许琢玉饿到了吧。


    “跟我走吧。”许琢玉道。


    她把鸡蛋调到了另一边，以免磕碰，他们来的早，而且这种固定献血站人流量本来也不大，那个护士送的也大方。


    “你到底要去哪。”谢祀一边问一边试图接过她手里的鸡蛋。


    “不用了，你还小，我怕这些重量把你压垮了。”许琢玉拒绝了他的帮助。


    “哈。”谢祀莫名笑了出来。


    他可能以为许琢玉跟他耍脾气。


    实际上，许琢玉是真的觉得他太年轻了。


    许琢玉转头看着他笑得很漂亮的脸，随后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无声地叹了口气。


    ……


    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走下去，很明显，他们离市中心越来越远。


    谢祀抬头看着志愿者服务中心七个字若有所思，而许琢玉已经走了进去。


    “你们就是这次过来帮忙的志愿者？”一个大妈问。


    许琢玉点了点头，把鸡蛋牛奶放在桌子上：“是的，这些路上带的，给孩子们。”她昨天晚上预约的。


    “哈哈哈，看来你们还去献血了，来，给你发帽子。”


    许琢玉看向谢祀，他长身玉立地站在她背后，用匪夷所思的神色盯着她看，好像她做这些事都是极其不科学的。


    许琢玉向他伸出手：“走吧。”


    谢祀稍微弯腰，凑到她耳边：“你把我带这边来干什么？”


    “嗯，可能是我个人很喜欢这种感觉吧，感觉自己起码给这个世界留了点什么，这样，就算有一天会死了，也不用担心自己什么都没有留下。”许琢玉眼里带着平时没有的笑意。


    看起来她没有在开玩笑。


    谢祀沉默了一瞬，任由许琢玉拽着他走了进去，他盯着许琢玉的后脑勺看了良久。


    一直到坐上了车，他靠着窗撑着半边的脑袋，然后突然转头对许琢玉道：“我真的没有想死的意思。”


    许琢玉直接笑了：“我还以为你在纠结什么。”


    同行还有几个女生，在车上一直有在偷偷看他，不过谢祀似乎一直在纠结什么，一边捏她的手捏得很紧忘了松，一边看着车窗。


    许琢玉低头示意。


    谢祀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被他捏红的许琢玉的手，触电似的马上放开了。


    “是你先握上来的。”他神色闪躲。


    “嗯，对。”许琢玉表示同意。


    谢祀叹了口气。他至今也无法明白为什么许琢玉干什么离谱的事情都可以这么坦荡，以至于他也开始分不清界限了。


    “昨天晚上，人就是会有突然睡不着的时候。”


    “对。”


    “……”


    看他陷入了沉默，许琢玉突然问：“你喜欢猫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别跟我讲话。”他别开头，只留下半边侧脸。


    ……


    孤儿院跟养老院建在同一块区域，这个设计也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的。


    但是仔细想想也还不错，最年轻的群体和最孤独的老人相邻的话，应该也能增生很多慰藉。


    两家机构中间还有一个小院子，就是给老人和孩子一起互动建的。


    许琢玉不是在一个世界里这样做过，如果非要说原因，那就是简单的娱乐并不能满足她。


    她人生漫长的时间都是由短暂的片段拼凑出来的，过度的新鲜感营造了那样不真实的感觉，从而产生精神上的空虚。


    谢祀靠着墙，故作不经意地看向人群中的许琢玉。


    他不是非要过来，而是被许琢玉拉过来的，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许琢玉那样的女人，把他丢在这里然后就去跟一帮小孩玩了。


    小孩，有什么好玩的？


    “哎，小哥哥，那边那个是你女朋友吗？”有个女生凑了过来。


    “不是。”


    当然不是了，许琢玉不久之前还说他们是朋友。


    “那可以加个……”


    “抱歉，她是我老婆。”谢祀道。


    他瞅了一眼许琢玉脸上的笑容，思考了一下，拉她过来挡枪应该也没关系的吧。


    毕竟他们的关系，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得知他们的关系后，谢祀周围就空了起来，他沿着墙蹲下，双手交叠，不理解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跟着许琢玉来了这里，明明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


    许琢玉表现得很积极，她的力气比一般女生要大，还能干很多男生能干的活，单手可以抱着一堆图书，在一堆顽皮捣蛋的小孩之间穿梭，完完全全也感觉不到费劲，正因如此，她也揽下了比别人更多的活。


    书本抱在胸前比头还高，这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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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蹲着啊，脚不麻吗？”


    谢祀抬起头，那是一个老奶奶。她的身上带着开光的玉佛，手上也有不少罕见的宝石。


    毕竟是明珠市，养老院里住的也不是一般人，所以许琢玉是……


    “那个姑娘是你的朋友？”


    又是在问他们关系的。


    谢祀站起身靠着墙道：“我妻子。”


    老人点了点头：“这样啊。”


    她欲言又止，随后转开话题：“年轻人，你要跟这些孩子一块玩吗？他们好像很喜欢你。”


    喜欢？


    确实，周围很多孩子都在好奇地瞅着谢祀，但是全都不敢靠近。


    “不用了。”


    “你好像很孤独的样子，让这些孩子陪你一会儿吧。年轻的时候不能太寂寞，到老了，可能会后悔啊。”


    闻言，谢祀轻笑了一声：“老吗，不会有那一天的。”


    ……


    “你在这里。”许琢玉终于想起了他。


    她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个老奶奶，随后对着谢祀道：“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


    “喜欢画画吗？”


    “不喜欢。”他抿唇。


    “玩游戏？”


    “不。”


    许琢玉情不自禁笑了一声：“看来把你带过来是有点失策了，不过我的确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不过，那边有一只猫。”


    谢祀抱着胸皱起眉：“所以什么时候能回去。”


    “那边还有一堆书要搬，抱歉，你讨厌得也确实很坦荡。”许琢玉道，她垂下头思考片刻，问，“你要先回去吗？”


    谢祀静静站了一会儿，这周围都忙得热火朝天的，许琢玉脸上的笑容比平日还要多一点。


    他瞥了一眼地面：“猫呢？”


    “那只猫有点怕我，只能你自己去找了。”


    “哥哥你要找喵喵吗，我可以把它带过来。”一个小孩在旁边看了很久，突然开口。


    ……


    那是一只黄黑相间的小猫，皮毛柔顺，胖乎乎的，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喵喵是真的很喜欢你哎。”


    谢祀天生招动物喜欢，他一伸手，小猫就要跳到他的身上。


    但是他也是真的不太喜欢猫。


    周围一堆孩子围了上来，估计是觉得他也没那么难以接近。


    “哟，小哥不错啊。这么受人欢迎。”一个大哥走过来看了一眼。


    “这孩子身上有福气，心灵纯善之人总是受欢迎的。”老奶奶道。


    纯善。


    谢祀闻言低头冷笑，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吧。


    ……


    “相由心生，是这样不错。”


    他听得有点厌烦。跟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尽管他没说一句话。


    旁边的志愿者刚好养猫，带了一点猫咪玩具。谢祀放下猫，看着它又慢慢踱步地跑了过去，孩子们也跟着走。


    许琢玉在那边闲庭信步一样，也不怎么说话，好像单纯就是来服务社会的，真的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啊。


    “小伙子，你爱你妻子吗？”老奶奶突然问。


    谢祀坐在刚刚那些小孩搬过来的椅子上，问：“这很重要吗？”


    “这些孩子，好像都不太喜欢她啊，哎，说句难听的，她这面相看起来，可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