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世界的世界线都有自己的一套运行规则，而这个世界，配角和主角的差别待遇极为明显。


    主角或者重要配角的名字大多生动灵活，可爱俏皮，容貌特征一般很明显，或者很好看，或者丑的有特色，即使是平庸也不会平庸得沦为毫无特征的大众脸。而龙套，比如王慧这种，取名极为潦草，长相就属于套了模板那种，漂亮也是像流水线生产的漂亮，丑也是默默无闻的丑。


    而和王慧相比，谢四，显然是一个更为敷衍的人设。他的名字精细度连王慧都不如，更别说和他的哥哥相对比。


    ——很难想象谢四的哥哥叫谢沐泽。


    在这种情况下，谢四的长相绝不该有任何的出挑，他存在的意义可能就是为了充当王慧丈夫这个身份，在那之后，不管什么时候消失，都无关紧要，比龙套还龙套。


    而此刻，许琢玉看着对方这张她难以形容的脸，很难不进行深刻的思考。


    “好事。”许琢玉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或许这是系统给予她的勤恳工作的福利也说不定呢。


    看来离婚的事情可以缓缓，反正她的任务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延迟。


    谢四蹙起眉，大概是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了眼睛。


    许琢玉的所作所为其实可以用两个字形容，流氓。


    他深切希望生活能继续如同过去那般平静祥和，希望一闭上眼睛，就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希望……


    ……


    别墅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一传就是半天。


    ……


    太阳逐渐西沉，是个人也该吃饭了。


    谢四坐起身，他的眉头从之前许琢玉来过就没有松过。


    突如其来的吵闹打扰了他的休息。


    “当啷！”外面传来一声巨大的重物落地的动静。


    男人伸手抚摸额头，嘴唇微微颤抖，深深吸了口气。


    “许琢玉。”


    ……


    谢四下来的时候，许琢玉正在挂画。


    她拿了个钉子把一幅之前家里就有的画重新钉在了墙上，而别墅的楼下则是有几个人在干活，烟尘气息扑入鼻腔，令人不悦。


    “……”谢四沉默地抱臂盯着她，质问的目的全藏在他那瞳色略浅的眼睛里。


    许琢玉转头，看见他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醒了？”


    谢四指了指下面，似乎在等她给一个交代。


    “哦，我可不想住在一个垃圾场，另外这里的装修风格我不太喜欢，所以趁着今天心情好，找人换换。”


    听了这话，男人的脸上出现难以言喻的神色，他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还记得下面为什么这么乱吗？”


    许琢玉：“进贼了？”


    这个进贼的比喻终于是让他笑出来了，不过那蹙起的眼睛说明他应该是气的：“哈，你自己砸的，非说要离开我这个废物，许琢玉，你说你是贼吗？。”


    许琢玉表情不变，甚至还有闲心同他说笑：“真不错，你是小偷我是贼，蛇鼠一窝，很般配。”


    “你疯了吗？许琢玉，谁要跟你一个窝！”大概是真的觉得好笑，谢四的脸都有点红了，原本有点白的脸上被这点红色渲染得更加生动。


    许琢玉平静地望向他，甚至带上了一点同情地劝了一句：“别生气，小心气坏身体。”


    她甚至伸出手想搀扶一下。结果被谢四以极快的速度避开了，甚至因此撞到了墙。


    “嘶……”谢四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眼神越来越清明，“离婚协议书给我。”


    许琢玉：“我不想离了。”


    谢四：“我想离！”


    这日子是一点都过不下去了。


    ……


    家丑毕竟不可外扬，让工人们提前下班，明天再来之后。


    两个人坐在了谈判桌上。


    谢四：“我没有钱。”


    许琢玉：“知道。”


    谢四：“离婚。”


    许琢玉：“不离。”


    谢四皱眉，双手交叠：“为什么。”


    许琢玉眼睛也不眨：“喜欢你。”


    谢四皱着眉头，盯着她，好像要把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扎一百遍针：“……你要把我卖到国外吗？”


    “喜欢”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许琢玉”前不久还指着他脑袋骂他是个废物。


    许琢玉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道：“看来你是非要这份离婚协议书不可了。”


    “许琢玉，你搞清楚，当初是你非要跟我结婚，也是你非要和我离婚。”谢四瞪着她，眼里的光似乎要把她审判彻底。


    许琢玉冷静表示：“嗯，主动权在我。”


    谢四叹了口气，伸手扶额：“……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喜欢我？”


    在他的瞪视下，许琢玉伸出手指，一根一根掰给他看：“第一，你情绪稳定，生气也没有动手倾向，第二，你讲话很有意思，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好看。”


    谢四：“……”


    他坐在位置上，表情有些复杂，在惊愕，愤怒，无语之后问出了一句话：“你是人机吗？”


    许琢玉说他情绪稳定，实际上许琢玉刚刚就跟一块石头一样，没有脸，也没有羞耻心，完全不像个真人。


    而且好看能当饭吃吗？没有钱这个女人耗不了太久。


    男人肉眼可见地泄了气，他原本直起来的脊梁向后倒了过去，表情变成了平静，甚至有点颓废。


    “算了，随便。”


    许琢玉微微一笑：“如果你非要这个离婚协议，我也不是不能给。”


    “哦？”


    许琢玉走过去，把离婚协议和笔拿过来，推到他面前。


    “刷刷。”


    谢四眉头舒展了一点，没有半点犹豫地接了过来，随意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由于笔画简单，他签名几秒钟就能搞定，修长的手指流畅地动作着，隐约看得出其中的急切。


    许琢玉好整以暇地看着，深深觉得这个名字和美人实在不搭。


    “系统，修改npc姓名。”


    【“请您阅读以下条款，确认您的操作符合位面要求。”】


    “修改。”许琢玉直接跳过这个步骤，瞄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要不然跟她姓好了。


    【“姓名不符合要求，不能干扰其他人对该人物的认知，请宿主尊重世界人物的权利，明白位面生灵平等，权利平等。”】


    许琢玉：“那改后面的字吧，把‘四’用繁体字代替。”


    【是否确认叫“谢肆”？】


    “确认。”


    许琢玉更改名称后，她瞅着对方手腕一僵，深深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空白的纸，然后拿起笔开始写字。


    字迹依然流畅，不过这次不知为何他抬起头瞪了许琢玉一眼。


    许琢玉：“嗯？”


    “看你不顺眼。”他道。


    许琢玉看他快签完了，轻轻哼笑了一声，再度调出系统。


    “再改，改成祭祀的‘祀’吧。”


    【“请您阅读下面的规约，请您了解一下位面人物权利平等的条款……”】


    许琢玉：“改。”


    ……


    这个名字再度消失，但是由于快穿局的位面之力，这个世界的人也不会发觉到异常。


    于是这位现在已经叫谢祀的同学紧紧攥着笔，抿着唇，不忿地在纸上又签了一遍，力透纸背，恨不得把纸扎穿。


    许琢玉瞧了一眼，随后补充了一句：“第四个优点，字还不错。”


    她把离婚协议的每个角抹平：“我会把它裱起来。”


    “你裱起来干什么？”


    “纪念。”


    “……纪念什么？”谢祀仰起头，用陌生的眼神盯着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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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就当定情信物吧。”


    ……


    谁会把离婚协议当定情信物？


    明明知道许琢玉是不坏好心，故意逗他，谢祀还是难免会被气到，这可能是他最后悔练了字的一集。


    关键是许琢玉真的起身要去做。


    “许琢玉，你之前，是这样的吗？”


    许琢玉正要去放着这份离婚协议，闻言转过头。


    谢祀这张脸的确不是幻觉，只不过他此刻带着警告和探究，让人感受到了些许攻击性。


    看起来没有她想的那么笨，但是她会一直信任系统的修正能力。


    许琢玉反客为主：“你了解过我吗？你要不要仔细说说，之前的我是什么样？”


    沉稳的语气，平和的眼神和男人眼里的探究对上，许琢玉表现得天衣无缝。


    谢祀无言以对，他十指交缠，望向窗外，好像在思考。


    以前的许琢玉，干过什么呢？


    婚礼前伴随着阴谋的百般纠缠，婚礼后的歇斯底里，非要离婚的时候无理取闹，到现在的……无理取闹。


    她本身就是那样一个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没有感情的夫妻，生活得像一盘散沙，谁能了解谁呢？


    ……


    一碗面被放到了桌子上。


    谢祀回过神，看着已经装裱回来的许琢玉，她身上有着一股过于平静而产生的疯感。


    许琢玉打开了对着餐桌的电视。


    “不吃。”


    许琢玉瞧了他一眼：“只有一碗。”


    她说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意思是根本没有给他准备。


    谢祀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噎到了：“这就是你说的喜欢我？”


    许琢玉点了点头：“不错，但是你既然会怀疑我把你卖了，定然也会怀疑我做的面，所以我给你点外卖。”


    她的逻辑的确毫无破绽，但是不妨碍会有人因为心思被戳穿而感到冒犯。


    “不吃。”


    谢祀站起来，转身走了。


    “我喜欢安静，明天我不想听见奇怪的声音。”


    谢祀这么说着，后半句话带上了一些阴翳，更像是一种威胁。


    “否则我还是有办法把你赶出去的。”


    许琢玉咽下一口面，头也不回：“是吗？你声音还挺好听的，晚上一个房间睡吗？老公。”


    你听过人机叫老公吗？


    楼梯那边好像传来了捶墙的声音。


    估计谢祀真正想锤的是许琢玉。


    许琢玉“啧”了一声。她还以为谢祀是什么花花公子，目前看来，这个人像个美丽死宅多一点。


    听声音力气不太大，体力可能也不好，但是逗起来，确实还挺好玩的。


    想来这一个多月，不会太过无聊。


    ……


    “离婚了吗？”


    许琢玉看着屏幕上亮起的信息，回了一句：“没有。”


    “你怎么还没离婚，不是说拿到钱就离的吗？”


    许琢玉看着这句话，慢慢喝了一口茶，慢慢敲字：“我说了吗？”


    这个人的身份似乎并不是白天的秘书，从头像还有标注的“李娟”两个字来看，应该也是一个龙套。


    “是啊，你不是说要离婚吗？没拿到钱？”


    “离婚是另外的价钱。另外这跟你无关。”


    许琢玉说着，正想关闭聊天窗口，对方忽然发来了一句：“我都帮你找好那个张总了，你不离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人家可跟你那个废物老公不一样，真正的大款。”


    许琢玉：“哦，帮我问问，他愿意当冤大头养活我们两个人吗？”


    ……


    许琢玉把手机塞回口袋里，随后继续整理这个屋子。


    不管是钱还是什么，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只有乐子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