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阮湘趁顾彦午睡时，悄然离开，她犹豫着叩响了206的门。


    筱桐打开门，看见阮湘的第一眼就立马用第二眼看向周围发现她男人不在。


    “你好？”


    筱桐礼貌性地问候。


    阮湘瞬间意会了筱桐四处瞟的动作，感到有些好笑：


    “下午好，他不在，我自己来的，我想跟你们交换消息。”


    “请进，但是很遗憾，像陈玉一样有破绽的凶手也许找不到了，我们现在还没发现任何关键性线索。”


    阮湘随着筱桐进了206，开门见山：


    “凶手有枪，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只要找到会用枪的人，就可以缩小范围。没有线索的话，那应该是被遗漏了。”


    阮湘这一番话如此笃定，令筱桐感到惊讶：


    “枪？你怎么断定的？”


    阮湘回答得很直白，她曾经一度以为他们能看出枪伤，看来还是高估了：


    “我从李夜的脑部取出了子弹，我能告诉你的也只有这个，很遗憾，没能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线索，那我只好去下一家了。”


    “等下，你怎么能把子弹带走啊，这样其他人连凶器是什么都无从得知。”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可以通过子弹来对比确定枪的型号，但如果就这样放在现场，也有可能被狼人拿走藏起来，到时候，你们又要怎么破局呢？给你们个忠告，线索要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全。”


    “你怎么认为我们无人认得出子弹型号？”


    “我没有说你们认不得，只是提醒你们人心难料，在生死游戏里，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我不信你可好？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筱桐对面前这位天天送线索，又天天教育他“人心险恶”的女人感到十分无奈和复杂，他决定将原本没有的择偶标准添上一条：不会故弄玄虚。


    “走了，不过，有一件事你可以相信，你会活着离开这里。”


    阮湘干净利落地甩下一句承诺就离开了，但这句承诺的背后，是她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


    “等一下，那你……”


    筱桐的话还没说完，阮湘打开了门，突然顿住。筱桐凑上前去——他后悔凑上前去了，因为门口站着已经睡醒的顾彦。


    “你和他还挺熟的。”顾彦冷笑道，“不然有谁会进陌生男人的房间？”


    阮湘脑海里浮现出了刚来古堡的那一晚，她和顾彦还互不相认，她就这么进了“陌生男人”的房间。


    不对，此时不能够这么想，顾彦正在气头上，这样只会火上浇油。


    “嗯……不算是陌生人，但也没有很熟，本来想闷声干大事的，真不巧，被发现了。”阮湘盯着顾彦的双眼，答道。


    但筱桐真的很没有眼力见，他竟然还站在阮湘身后，而且说出来的话更是让顾彦很不爽：


    “你不是在睡觉吗？而且这也不是阮湘第一次来206了。”


    筱桐成功了，顾彦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而阮湘真的很想当场装死，这是什么该死的修罗场！


    阮湘将凑上来的筱桐往后一推，面对着顾彦关上了门，试图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这样筱桐就能免一顿揍了，而自己也更好地编话术。


    此时的顾彦就这样黑着脸在等一个解释。阮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生硬地想把话题引向别处：


    “哎呀！你刚睡醒吧，刚好现在是下午，我们去整一顿下午茶吧！”


    “回答我。”


    顾彦就杵在原地不动，阮湘怎么拉也拉不走，只好面对疾风。


    “其实他是我姐的暗恋对象所以我想八卦一下。”


    阮湘语速极快，不管顾彦有没有听清，自个儿溜之大吉。


    苦一等来探望她的人都走完之后，也整理着装，离开了医务室，在走廊里碰到了正提着一个手提箱，站在202房门口东张西望，然后打开门正要进去的南祝。


    苦一嗅到了猫腻的味道，以一种路过的姿态向南祝打了招呼：


    “下午好。”


    南祝将箱子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也微笑着：


    “下午好啊，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苦一轻轻点头：


    “是啊，早上那一幕真的很惊悚。对了，你是刚从杂物间回来吗？这个手提箱很像杂物间里的那个。”


    南祝为了不露出破绽而面不改色：


    “是，拿了些东西，用来防身，现在晚上可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


    苦一目送着南祝进门，转身离开，带着疑虑回到了105，昨晚自己太过焦虑了，还没好好看过这里，现在它的主人也离开了这里。


    “冒犯了，李夜。”


    苦一在心里念着，拉开了床头的抽屉，李夜的手机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


    苦一打开了屏保，顿时愣了眼，李夜的屏保是苦一以前在全校发言时的照片，这张照片是学校公众号上的那张，拍得很好，苦一站在舞台中央，一头乌黑整齐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是怎么回事？”


    苦一自己也不明白。再然后，苦一在李夜的包里找到了一块手帕，边角有些泛黄，彰显了岁月的痕迹，手帕上的满天星图案勾起了她过往的回忆。


    普通的放学路上，那条一直无人问津的小巷里不寻常地响起了喧闹的声音，苦一本着好奇心循声而去，远远地望见一群男学生围在一起，好像在欺负人？


    苦一的正义感涌上心头，于是她在巷口出声：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男孩不屑地给了苦一一个蔑视的眼神：


    “原来是学姐啊，我们只是在打闹而已，劝你别多管闲事，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快走吧。”


    苦一更加笃定他们在欺负人，于是潇洒地放下了书包，朝着他们走去，那些人以为苦一是来送人头的，正想嘲笑她的自不量力，结果被苦一一套帅气的跆拳道给打得落荒而逃。


    苦一收拾完那群泼猴后，在一个遍体鳞伤，正害怕得浑身颤抖，蜷成一团的男孩面前站住，温柔地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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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了，他们不会再来欺负你了。”


    男孩先前以为苦一也想要欺负他，一直在默念着“不要看见我，不要过来，不要啊！”但好像事实并非如此，她笑起来真好看。


    男孩缓缓地搭上了苦一的手，被苦一一把拉起，他愣愣地接过了苦一递过来的手帕，目送着苦一熟练的地将书包甩到背上，向他挥手告别。


    “先拿着擦擦脸吧，都是灰，走了，再见。”


    原来自己曾帮助过的男孩，竟然是李夜吗？苦一的心里更加怅然，那一件在她眼里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李夜记了一辈子。


    让苦一惊讶的是，李夜的手机没有密码锁，好像早就准备好让人打开了，打开就是备忘录的界面，上面醒目的文字，让苦一湿润了眼眶。


    “苦一学姐，好久不见，当你读到这段话时，想必已经知道我就是当初那个被欺负的孩子。


    想想还是有些遗憾，再见到学姐时，真的很开心，只可惜还没和学姐熟络起来就先离开了。


    我提出换房间的要求时，是有一种狼人会去找你的预感，早就知道你不会换了，所以我特地和程欢他们联合把你灌醉，然后自作主张地达成了目的。


    我想着拿着锤子守在门口，等狼人进门时给他一锤子，但显然你能看到这段文字，说明我已经出了意外，没能活下来。


    有些话还是想和学姐说，那天学姐向我伸出援手时，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抓住了光，那束温柔的光将我拉出了黑暗，给我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在遇到学姐之前我已经被他们骚扰一个月了，我向老师，父母求助，得到的答案却是“一定是你去招惹人家了，好好道个歉就行了。”他们根本就不会明白，或许那天学姐没有拉住我，我之后会选择跟他们拼了，然后被关起来。


    所以，学姐也算拯救了我吧，在我的一生中，你是落在我生命的光，为了这束光，我愿意用这短暂的一生来偿还。


    再见，苦一学姐，一定要幸福。”


    苦一关掉了手机，和手帕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他的这份心意，苦一会把它一直带在身边。


    苦一将泪水拭去，决定去找线索，无论是为了公道，还是为了李夜，她都要找出那个凶手。


    苦一回到101时，意外地发现阮湘坐在床上，出神地眺望着窗外满天枫叶，如同燃烧的火焰，一片连着一片，在风中翻腾涌动。


    阮湘甚至连苦一来了都没察觉，苦一在门口轻敲了两下门，阮湘微微转头，回之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等你很久了。”


    “是吗？这次是想交换什么呢？”


    阮湘将那枚子弹交给了苦一，踮起脚尖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我给你现场的关键线索，你给我一个怀疑的对象，我会作为你的利刃，查清他的底细。”


    苦一脑海里浮现的事南祝提着手提箱的那一幕，于是她脱口而出：


    “南祝。”


    阮湘往后退了几步，比了个“OK”的手势，在门口顿了一下，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