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敢为天下先

作品:《都是来杀她的

    “啊啊啊——妖、妖怪啊!!”


    “快跑!——快跑啊!”


    “爹!……爹!……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啊!求求你们……”


    ……


    村民们见状发了疯了逃跑,只有那个男人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原地哭着不愿走。


    纪凛没有丝毫地犹豫,拔出刀就要往那个男人砍去,却不想刀锋才出鞘半寸便被某人抓住了衣袖。


    “不可以乱杀人啊!”南宫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按住了她而后挡在了她身前保护了那家人,他眼含热泪地对着纪凛吼道:“南亭师祖说过的!要以天下安乐为己任!而你作为他妻子,这样不管不顾的滥杀无辜怎么行!”


    纪凛握刀的手顿住了。


    她看见少年人颤抖的拦着她的模样,看着少年人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激动而赤红的眼眶。


    她仿佛透过了那双眼见看见了百年前那个站在群山之巅的少年郎。


    长风吹过山野,那一句天真的话语再次重现在耳畔:


    “一介莽夫尔尔,未敢忘却天下。愿修广厦千万,庇护世间生灵。”


    那些少年意气的模样最终被染上了血与暗,在无数个阴冷的黑夜里嘲笑着年幼的无知。


    “天下……”


    纪凛嘲弄地笑了一声,眼里却不见什么感情。


    就在这被打断了几秒,在男人身边哭喊的女人忽然没了声息,再次看去的时候她不知何时已经被藤蔓包裹,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背后裂开了巨大的缝隙,咬断了她幼子的头颅。


    孩童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染了一地。


    目睹惨剧的村民们爆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尖叫,南宫亭几乎被吓傻在了原地,纪凛侧身甩开南宫亭阻拦的手,拔刀朝那二人砍去。


    喷涌的鲜血沾染了她半张脸,硕大的头颅应声而落,纪凛还不及擦干脸上的鲜血,便看见了男人的被斩断的脖颈处出现了大片白色的物体。


    “跑!”她对后面的人喊道。


    于此同时纪凛迅速催动烈火,恰巧这个时候一阵骤风袭来,数不尽的孢子逃脱了火苗的灼烧,往人群的方向飞去。


    火舌化作长龙一路袭去,村民们一路尖叫着逃跑,一路不断地有人被感染,被感染者扭曲着吞噬着周围的同伴,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来不及了!袍子传播的太快了!”


    这次瘟疫的爆发比纪凛记忆中的快了太多,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便到达了失控的地步。


    纪凛听见的邢北行的话,心里也明白局势,她身形后移,火龙包围着村落盘旋,邢北行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握拳,戒指绽放出蓝光,邢北行拽着愣在原地的南宫亭迅速后撤。


    顷刻之间,蓝光为整个村落建立了一个屏障,将所有的孢子圈在了其间。


    熊熊烈火燃烧直上,人们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在火焰的燃烧着中回荡,冤魂化作黑影冲天而上,燃烧的黑烟和灼烧的气味仿佛在诉说着无辜者的冤屈。


    南宫亭看着眼前的大火,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浑身颤抖的厉害,最后慢慢地跪倒在了原地。


    一个瘦削的人影从火光中走来。


    纪凛满面烟尘,半个身子都带着血,整个人阴沉地可怕。


    纪凛拖着长刀一步一步的走到南宫亭身侧,平静地反问道:


    “现在……你满意了吗?”


    南宫亭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瞳孔里反射着火光,眼眶中的泪水在不住的打转,仿佛血泪落下一般。


    邢北行没想到她做的如此决绝,也不免心惊。


    他看着纪凛身后的熊熊烈火,久久不能平静。


    尽管知道别无他法,但是邢北行还是被纪凛的决绝狠辣给惊到了。


    大火烧了好久好久,天边的云朵仿佛都在燃烧,整个天地都被血与火笼罩在其间。


    纪凛往前走了一步,又一步,最后脱力似的撑着刀坐在了草地上。


    还是无解啊,纪凛无助地想。


    她昨晚后半夜的时候其实出去巡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同,也未曾见过邪祟的影子出现。


    怎么会那么突然?


    像是给百年前的剧情拉动了快进,最后的结局走向仍然不变。


    如果不开启极乐城,就只能屠村了。


    邢北行看着她落寞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


    他慢慢地走过去,坐在了她的身边。


    在他坐下的时候,他听见了纪凛的低语。


    “我不想继续了……”


    在回忆里停滞不前的是她,被困在无数个痛苦瞬间的人是她。


    和她同时代的人都死了,留在这里的只是他们曾经的幻影。


    只有她一人反反复复日日夜夜的经历着他们那个年代的所有悲剧,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真的……太累了。


    她想要逃,可是连个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凡人尚能求得一死,而她这种祸害活该永生。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风卷着浓烟往天边而去,枯木在骤风里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许久,邢北行忽然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个树人疫来的很是奇怪吗?”


    纪凛垂着眼眸,热浪拂过她的发梢,她像一座俊美的雕塑一般坐在天光之下。


    邢北行知道她在听。


    “这个瘟疫来的太突然了,就像是逼你开启极乐城一样。”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邢北行说完这句话之后,纪凛像是恢复了几分神志扭头看向了他。


    但是后者没看她。


    “我不知道对不对,”邢北行看向了远处熊熊燃烧的大火,眉头微皱,神色凝重道,“这个瘟疫来的古怪而迅猛,如果不开极乐城的话那就必须得背负上杀人的罪名。”


    “感觉像是什么在故意为之。”邢北行总结道。


    纪凛听着他的话,沉默了许久。


    滚烫的热浪吹得她额间的碎发飘扬,她沉思了许久,久到邢北行以为她不会说话了。


    灼烧的风吹拂着他们的衣摆,纪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低声道:“你说的对。”


    她一直纠结于结果,而忘记探究原因。


    这个梦境是她心里的最不愿面对的地方,所以流浪的这几百年她几乎都避着这层梦境,这次要不是因为黑影追杀,她是断然不会被邢北行带到这里来的。


    在这百年的时间里,她不止一次的在脑海里推演过葛家村树人疫的走向,可是怎么走都是死局,而这次迅猛的发展让她意识到这个结局基本是无法改变的。


    邢北行刚才的话提醒了她。


    这个树人疫看起来并非自然产物,那是从何处来的呢?


    其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纪南亭开启极乐城?


    什么人会逼着他开启极乐城?


    莫家兄弟吗?不可能。


    纪凛在脑海里将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但是也找不出符合的对象。


    她在片刻之间下定了决心,起身道:“我们要去找根源。”


    她曾经不敢面对这里所以从未踏足过这段记忆,现在竟然来了,她要寻求当年未曾发现的真相。


    关于这个诡异的开端。


    和她被曲解的污名。


    “可是……他们都死了啊,这个村都没有了……”南宫亭一面抽泣着说着,一面用衣袖擦着自己的眼泪鼻涕,鼻涕里似乎是带了些血迹,但是南宫亭并没有太在意。


    在最初的悲痛之后南宫亭忽然意识到这里是梦境,心里好受了许多,这才慢慢好起来。


    但是这个梦境已经被毁了,他们还没有找到破局的地方,岂不是就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他心里的念头刚起,手腕忽然被一根青色的细线拴住。


    南宫亭:“哎?”


    少年茫然的抬头,且发现青线另一头系着的是纪凛和邢北行的手腕。


    “抓稳了,别吐了。”纪凛低声道。


    就在南宫亭还在想纪凛那句“别吐了”是不是在映射自己在冥河之水漩涡里吐麻了的事情,忽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从这个世界抽离开来,几乎要把他的□□和灵魂砍成了两半。


    少年的尖叫声消匿在了时空流转里,周围的景象在瞬间破碎重组,邢北行几乎要痛到昏厥。


    太痛了。


    时间倒转的过程比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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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境穿越难受太多,二者基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如果说梦境之间的穿越可以类比为现代的跳伞运动的话,那么时间倒转基本上就是千刀万剐,剐下最后还剩一个骷髅架子的时候人还没有咽气的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他确实疼晕了过去。


    而他万万没想到,逆转时间的时候他竟然也能看见回忆的碎片。


    也是这段碎片,粉碎了他之前对纪凛身份的所有渺茫的期盼。


    天地灰蒙蒙一片,阴冷的风里仿佛夹杂着人类的哭泣的声音和野兽的低吼声,邢北行的视野被帽檐遮住了,纪凛应该是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背后还背着什么东西。


    这里是迷失域。


    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再次袭来。


    他现在附身的这个“纪凛”感受不到任何的感情,像是一个冰冷的木头。


    这个应该是在见到纪南亭之前的回忆,邢北行有些醋意的想,好像每次纪南亭出现的时候,纪凛都是温暖的。


    寒鸦叼着腐肉掠过枝头,顺着它飞过的路径看去,那里躺着一个小孩的尸体。


    好像又不是尸体,感觉还有呼吸。


    但是纪凛并没有多看他。


    她背着东西绕过了一个山丘,走进了山丘之下的一个小木屋,开门之后,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撑起上半身朝她看来。


    是纪南亭。


    男人带着银质的面具,脸色苍白,嘴唇也不见血色,整个人瘦的几乎皮包骨,两边的袖子空荡荡的,左边的袖子下面有半截胳膊,但是很瘦小,像是新长出的一样。


    他盖着的被子下也是空空荡荡,好像也没有双腿。


    在看见纪凛的瞬间,纪南亭往后缩了一下,眼里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纪凛的脸,嘴巴微张,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纪凛看了他一眼,冷漠地说着,将自己背上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她的声音太沙哑了,简直和野兽低吼无异,邢北行最开始都没分辨出来。


    虽然纪凛的声音本来也是偏中性的,但是没有那么嘶哑。


    纪凛说完就没有理他了,只是自顾自的收拾起桌子上的草药和食物,而另一侧的纪南亭结结巴巴地道:“你……你的脸……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回应他的是滚烫的汤药和带血的生肉。


    粗暴,简直粗暴。


    邢北行看着都不忍。


    回忆像是书页一样在翻转,纪南亭的手脚慢慢长了出来,纪凛的动作也越来越温柔,声音也慢慢细腻起来。


    纪凛为他煮了一碗粥,想用勺子喂给他喝,却被纪南亭拒绝了。


    “我手脚长出来了,不用喂了,谢谢你。”纪南亭温柔地笑着接过了碗自己喝了起来。


    少年的笑容明媚可爱,是昏暗的天光下最美的存在。


    纪凛不由得看得入了神。


    饮完粥的纪南亭才放下碗便对上纪凛痴痴地视线,差点把自己呛到,他咳嗽了几声,无奈道:“你老是顶着我的脸我觉得好别扭。”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邢北行微微皱眉:什么叫顶着脸?


    纪凛歪了一下头,没什么感情:“你不是说之前有人和你很像吗?表姐?还是表弟?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纪南亭失笑,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很是难过。


    纪凛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只是道:“那我化成你吧……”


    “别了,这样挺好。”纪南亭在她动身之前拦住了她,而后凝视着她的脸庞许久,释怀似的笑道:“……我很想纪凛。”


    附身其间的邢北行听着这段对话,脑子里一片空白。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心崩塌殆尽。


    记忆随着时间流淌,月光倾斜落下,纪凛躺在已经睡去的少年身边,看着对方高挺的鼻梁和俊秀的眉眼。


    她像是小动物一般蜷缩在他的身侧。


    她不再像之前一样的冰冷。


    浅浅的、属于人类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波动。


    “谢谢你的出现,我才第一次有了人的感觉。”纪凛轻声说着,嘴角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