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好像燃起来了。


    不说些什么好像过不太去。


    虞茵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那，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方嘉义弯唇：“做姐姐的助理能学到的东西有很多，在这本漫画完结之前，只要姐姐不要想着辞退我就好了。”


    虞茵点头，“没问题。”


    选中他成为助理，不仅是因为他的专业能力突出，更是因为他工作效率极高，一个顶两个，让自己尤其省心省力。


    要不是他和家里意见不合，她刚刚也不会有那种想法。


    “谢谢姐姐！”


    少年神情明显愉悦起来，但旋即想起什么，唇角笑容往下压了几分。


    “其实，还有一件事......”


    他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也轻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什么？”


    犹豫了半晌，方嘉义局促地看向虞茵。


    “姐姐，这段时间我能暂住工作室吗，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和家里的关系。”


    虞茵一愣，不自觉蹙起眉梢。


    住工作室问题不大。


    但笙笙也在这里。


    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她张了张唇，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茵茵是我！”


    “快开门，我忘记带钥匙了！”


    黎笙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虞茵叹口气，只好先去开门。


    “我回来喽宝贝！”


    门一打开，虞茵就被扑了个满怀。


    她连忙扶住柜子，稳住身形。


    回来？


    不是被祁澈叫去跑腿了吗。


    这么快。


    茫然眨了一下眼睛，虞茵问：“不用再出去了？”


    “嗯嗯！”黎笙脸上带着笑，心情十分不错，“祁澈临时有事，他放我鸽子了哈哈哈哈。”


    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得知这个消息，可给她激动坏了。


    还好没坐上车。


    “学姐。”


    空气中响起一道清澈的少年音。


    黎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个人。


    “方嘉义？”


    她松开虞茵，慢吞吞挥手，同人打招呼，“下午好啊。”


    笑容略微有那么一点心虚。


    无它。


    两人是微信好友，方嘉义一早就拜托过她，等虞茵回国，一定要告诉他一声。


    她......当时想着这小子贼心不死。


    给无视了。


    所以现在猛地一见面，心虚之余，还有些尴尬。


    “那个，今天见到了，才想起你给我发过微信的事，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太忙，忘记了。”


    “理解的。”方嘉义朝她友好一笑。


    然后目光轻移，看向虞茵。


    “姐姐，我刚才说的事......”


    “什么事？”黎笙好奇问。


    虞茵言简意赅：“他和家里闹别扭了，没地方住，想在工作室暂住几天。”


    黎笙随口道：“住酒店呗。”


    方嘉义暗暗咬牙，深吸口气：“原本是打算住酒店的，但付款的时候才发现，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


    “现在浑身上下......”他佯装窘迫：“只剩微信余额还有159块，我打算吃饭用。”


    黎笙感慨，“这么惨啊。”


    她伸手戳戳虞茵，小声提醒：“工资发没？”


    “还没。”


    虞茵看了眼方嘉义，给他转账，“工资我提前转你，你先应应急。”


    “谢谢姐姐。”


    方嘉义点了接收，庆幸叹口气，笑着说：“还剩不到半个月就开学了，这下学费可算有着落了。”


    黎笙：“......”


    你小子。


    学费有着落了，生活费呢。


    正是精打细算的时候，他一定不会愿意去住酒店。


    虞茵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抿了抿唇，凑到黎笙耳边小声问：“要不你跟我回家住？”


    “嗯？”黎笙微微一愣，偏头，“不太好吧，贺总......”


    “他不在。”


    提到贺时堰，虞茵抿起唇瓣，神情微敛，低声道：“待会儿再和你解释。”


    “好。”


    虞茵看向方嘉义：“你的工作间里没有床，阳台上有一张折叠床你搬去用，床铺那些你自己准备，没问题吧？”


    “没问题。”


    虞茵点头，拉着黎笙回房间。


    一进屋黎笙就按捺不住满肚子疑惑，“你俩闹矛盾了？”


    虞茵恹恹叹气。


    “嗯。”


    “我猜一下啊。”黎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试探问道：“因为衣服的事？”


    虞茵一顿，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


    “那件外套是冬装，冬天你俩还没在一起呢。”


    黎笙看着她，“而且你说衣服是之前不小心落在他家里的，那他当时为什么没给你送回来。”


    “昨天你说没事，我就没有多想，这些也是刚刚才想到的。”


    “贺总他......偷偷摸摸藏你衣服呀？”


    虞茵点头。


    黎笙瞪大眼睛，“真的啊。”


    没想到贺时堰私底下，竟是这种人。


    变态哎。


    虞茵想起这事，又有些生气，“而且他，不知悔改。”


    “所以你把他逐出家门了？”


    “嗯，让他回去好好反省。”


    “动手没？”


    虞茵不大确定，“踹了一脚，推了一把，算吗？”


    “算！”


    黎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做的不错，他活该，是该好好反思一下。”


    “茵茵，你先去画画吧，我开始收拾东西，今晚就取代贺时堰登堂入室哈哈哈哈！”


    女生叉腰仰头，发出反派一般得意的笑声。


    从今天开始，在两人和好之前，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陪在茵茵身边的人，都只会是她。


    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是个电灯泡了。


    爽！


    与此同时，门外。


    有人心情也很爽。


    风水轮流转。


    方嘉义挑眉，简直想笑。


    前脚刚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得意洋洋炫耀一番，后脚就被虞茵逐出家门。


    心情空前的舒畅。


    他悄无声息离开。


    黎笙的行李不多，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虞茵关上电脑，收拾东西准备和黎笙回家。


    推开门。


    方嘉义坐在桌前，前面摆着几个外卖餐盒。


    他低着头，一边吃一边刷手机。


    声音外放，不大不小，配合着背景音乐，刚好被虞茵听得一清二楚——


    首先是ai营销号语气激愤的配音：


    “噩梦，遇到这种男的赶紧逃吧！太可怕了！”


    紧接着是一道带着哭腔颤音接受采访的女声：


    “他控制欲真的很强，只要我敢提分手，他就拿自残做威胁，当时他满胳膊都是血，还让我跪在地上，问我知道错了没，怕我走，他把我锁在房间里，不让我穿衣服，把所有的衣服都藏起来，暴力倾........”


    声音突兀地停止。


    方嘉义似乎才发现两人，关了手机，放下筷子起身。


    “姐姐，学姐，你们要回去了吗？”


    “我送你们。”


    说着想去帮黎笙拉行李箱。


    “不用。”黎笙笑眯眯的：“又不重，有电梯，你吃你的饭，我们走了啊。”


    “好。”


    男生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开。


    玄关的门关上。


    隔着门板，能隐隐约约听见黎笙的声音：


    “哎，茵茵，你刚刚听见了吗，贺总会不会......”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方嘉义不紧不慢坐回椅子上，低眸，不大瞧得清神色，但嘴角的弧度却是勾起的。


    ...


    大概是被吓到了，黎笙刷了一路的警醒帖。


    受害方有男有女，现身说法，讲述自己被前任或现任自残威胁恐吓跟踪等等等等可怕的亲身经历。


    在工作室门口问的那个问题虞茵没有回答。


    不是说怀疑贺时堰。


    只是想让虞茵多上点心。


    警惕一点。


    没坏处。


    毕竟拿自残做威胁，暴力倾向什么的，真的很可怕，遇到一些更偏执的，说不定小命都要没。


    于是黎笙把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虞茵踏上电梯，按了24楼，偏过头淡声回答：“他不会。”


    声音透着笃定。


    黎笙意外，“你这么肯定啊。”


    “嗯。”


    少女认真点头，看着面板上不断变换的数字，眸光有些渺远。


    贺时堰不会伤害她。


    但会伤害自己。


    想起洛杉矶的那一次。


    虞茵敛了敛眸。


    他更不会拿自杀做威胁。


    但他真的会自杀。


    心绪一时间陷入繁乱。


    少女无声叹口气。


    “叮咚——”


    电梯抵达楼层，门缓缓打开。


    一阵略显凌乱的脚步声传进耳朵里。


    两人刚踏出电梯，就看见2401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黎笙懵了懵，指着对门，“他什么意思，他犯了错，还敢和你闹脾气？！”


    虞茵沉默了瞬。


    “我好像说过，在他没有反省好之前，不要让我听见他的声音看见他的人。”


    黎笙：“......”


    默然片刻。


    她尴尬收回手，小声嘟囔。


    “还蛮听话。”


    行李箱轱辘摩擦地面，黎笙清了清嗓子，朝2401喊道：“贺总你慢慢反省哈，不着急，我来陪茵茵住了。”


    门后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