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多。”


    虞茵单手托腮，咂咂嘴巴感慨：“今晚刚下飞机，奶奶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听到你出事，我懵了好久。”


    “对了！”


    说着，她立马掏出手机。


    现在国内刚天黑不久，贺时堰醒了，还可以给老太太报个平安。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嘟嘟两声后，冰冷的机械女声响起，电话拨过去，得到的却是关机的提醒。


    关机？


    由于贺时堰的失联带给她的阴影有一点深，联系不上人，虞茵下意识担心地蹙眉。


    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奶奶也要来美国，现在应该已经启程，在飞机上了。


    微不可察舒口气。


    按了挂断键。


    为了让老太太放心，想了想，虞茵点进微信，发了条信息过去，以便对方一下飞机就能看到贺时堰清醒的消息。


    贺时堰视线落在她身上，全程安静，有些心不在焉。


    等人忙完。


    才小心翼翼开口，问：“你为什么会来。”


    盈盈微光下。


    虞茵理所当然地道：“做错事，求原谅啊。”


    “所以我的签证一下来，就立马订了机票来找你，怎么样，认错态度诚恳吧？”


    少女挑挑眉，脸上表情得意，好像在说：


    看。


    我们两个的认错态度是不是天差地别。


    贺时堰“嗯”了声，语气认真。


    “你很勇敢。”


    说完，他垂眼，看不清神色，自嘲道：“我是胆小鬼。”


    “你才不是！”


    虞茵闻言，立马反驳。


    她轻哼了声，半眯着眼睛瞅他，话里话外都充斥着阴阳怪气的意味。


    “胆小鬼，才不敢随便去死呢。”


    “......”


    贺时堰咬了咬唇，保证：“没有下次了。”


    “知道了。”


    虞茵凑近，伸手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语气哄人般的温柔：“睡吧。”


    “你呢。”贺时堰小声。


    朦朦胧胧柔和的光线下，男人漆黑的眼睛潋滟澄澈，一眨不眨望着她。


    他这样子莫名好乖，小狗狗似的，很可爱。


    “我不困。”


    太乖了，受不了。


    虞茵微微歪了下头，坏心眼的用被子蒙住他的半张脸，笑眯眯说：“在飞机上睡饱了，精神着呢。”


    贺时堰被蒙脸，也不挣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


    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虞茵等了会儿，看不下去了，主动掀开被子。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


    “没意思。”


    贺时堰眨眸，茫然又无辜：“我以为你怕我冷。”


    虞茵噎了下。


    “怕冷就不怕被闷死？”


    “闷死我也行。”他下意识回。


    “......好啊你。”虞茵气笑，指着他：“死性不改是吧。”


    死不死的，说了那么多，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好烦。


    看他不顺眼。


    虞茵简直难以理解，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瞎了眼，怎么就觉得，他可爱呢。


    “......”


    气鼓鼓把被子往他头上一盖。


    虞茵面无表情起身，走到不远处的陪护床上坐下。


    “茵茵。”


    贺时堰拉下被子，偏过头，试探地叫了声。


    虞茵抱臂瞥他一眼，语气冷淡，似是感到奇怪：“诶，怎么这次就长手了呢？”


    又被阴阳怪气了。


    贺时堰完全不恼。


    内心os：她在心疼我。


    眼睛微微泛起一丝光亮，抑制不住雀跃的心情，知道虞茵想听什么，他忍不住弯着唇角说：“怕死。”


    “......”


    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虞茵觉得。


    他真不怕。


    “我困了。”


    不想继续闹腾，她随便找了理由，强制结束这个话题，命令：“现在立刻马上，你也睡觉。”


    “好。”


    贺时堰乖乖点头，闭上眼睛。


    空气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阵阵平稳清浅的呼吸声。


    眼睫抖动了下，贺时堰刻意将呼吸放轻放缓，悄悄睁开眼睛。


    虞茵原本没打算睡。


    为了装得像一些，就躺在陪护床上闭目养神，没成想迷迷糊糊竟真的睡了过去。


    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外面落了进来。


    她是侧身躺着的，面朝着他的方向，浅浅月光下，虞茵乌黑长发如瀑似的散落枕间。


    她睫毛很长。


    眉眼放松舒展开，几缕碎发落在莹润透亮的脸颊上，平白生出几分慵懒凌乱的美感。


    静谧无声之中。


    贺时堰眸光专注，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少女恬淡养眼的睡颜。


    黑白分明的瞳里不经意盛满柔软。


    ...


    翌日。


    天光微明，薄薄的日光穿透云层洒下来。


    距离虞茵睡过去不过四个小时。


    窗外的亮度让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蹙了蹙眉，翻了个身将脸埋进被子里。


    贺时堰自醒后，就没再阖过眼。


    目光紧随不远处的女孩，无论如何都看不够。


    猝不及防地翻身。


    消失在眼前的漂亮睡颜。


    男人偏头，面无表情地看向玻璃窗。


    他恨。


    自己现在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连最简单拉窗帘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薄薄的唇瓣抿起一个略微有些懊恼的弧度。


    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知道后悔了。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祁澈咋咋呼呼喊温秘书名字的声音。


    微微偏了一下头，视线落过去。


    找到手机给温秘书发信息：【让他闭嘴。】


    下一秒——


    病房外传来祁澈异常激动的声音。


    “我靠，我靠！！我哥醒了啊啊啊啊！！！”


    贺时堰：“......”


    脸一下子就黑了。


    立马紧张看向不远处的少女，见人还睡着，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低头。


    冷漠脸，继续给温秘书发信息。


    -


    走廊。


    温秘书忍住想捂死祁澈的冲动，露出一抹职业微笑：“祁总，您小点声，这里是医院。”


    祁澈浑不在意摆摆手。


    “哎没事，这一整层就我哥那一个病房，影响不到别人。”


    温秘书眼角一抽，委婉提醒。


    “说不定虞......”


    话音未落，手机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温秘书低头看了眼，随后正了正脸色，上前一步拦住众人，安排大家暂时在走廊长椅上等待。


    其他人都是下属，能跟来探望已是幸运。


    对温秘书的安排自然没有意见。


    路景延显然也猜到了什么，翘着二郎腿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笔电处理工作上的事。


    除了祁澈——


    他满脸不解，拽住温秘书的袖子到旁边小声问：“不是，贺哥怎么不让我们进去看他啊。”


    “他该不会是觉得丢脸，不好意思见我们吧。”


    “......”


    “祁总。”


    就不该在传达老板的意思时太委婉，温秘书满脸黑线，忍无可忍，直接把手机递给祁澈看。


    “虞小姐在休息，老板——”


    “嫌我吵。”祁澈伤心欲绝接话，将手机丢给温秘书，找了个角落蹲下，四十五度忧伤抬头仰望天花板。


    这时手机里又弹出一条新的信息。


    温秘书看到后抬脚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你干什么去。”


    祁澈伸手扯住他的衣角。


    温秘书顿了顿脚步，回过头微笑着说：“拉窗帘，老板嫌光太亮，会影响虞小姐睡觉。”


    祁澈破防。


    表情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难看。


    呸！


    死恋爱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