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还幻望着秦时。


    秦时拿过放在旁边的拐杖，撑着一边身体，慢慢在飘窗上坐好。只见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这里。”


    “嗯？”


    李还幻愣了一下。


    她问她“睡哪里”，其实是想问她睡在哪间卧室？


    “你说这里？”


    李还幻，“你没开玩笑吧？”


    她的视线，在秦时的卧室里环视了一圈。他的卧室风格跟客厅一样，都是灰白色、冷色调，看起来没有什么人气。


    面积看起来不小，至少比李还幻家的主卧户型，还要大两倍。不过，卧室里的家具不多，除了基本的床、衣柜、摆件外，只有一张沙发、两把椅子。怎么看，都是不能睡两个人的场合。


    “太匆忙了，客房还没有整理出来。”


    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她，解释，“你睡床，我睡沙发。”


    让一个需要静养的病人睡沙发？


    李还幻还做不出这种事情。


    不过，如果客房真的没有收拾出来……


    “我可以去外面客厅睡。”


    李还幻抬起手，指了指外面，“那里的沙发挺宽敞的。”


    “可是，客厅离得太远了，我在卧室听不到你的呼吸声。”秦时拒绝。


    那还不是怪你家太大了。


    不是，呼吸声？


    “呼吸声？”李还幻疑惑地望着他。


    “听到呼吸声，才能感觉到这栋房子里还有其他的人。”秦时。


    “……”李还幻皱眉，打量他。


    秦时坦然地抬起下巴。


    虽然他看起来很诚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见李还幻似乎还在犹豫，秦时想了想道：“今晚睡这里，等白天把客房收拾好后，明晚就可以睡客房了。”


    “明晚？”


    李还幻脑海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你总不会是想让我在你病愈之前，都住你家吧？”


    秦时点头。


    “我害怕一个人住。”显得很理直气壮。


    “……”李还幻。


    那还不如明天就去秦时朋友家，把寄养在那里的烧烤带回来，她宁愿每天一天三顿，帮秦时遛狗，也不愿意每晚被困在他家里，像是在“同居”。


    “姐姐，你也不忍心的，对吧？”秦时可怜地望着她。


    眉宇间，带着几分落寞。


    李还幻盯着他，最终还是心软了。


    “行。”


    底线总在一步步后退。就相当于在医院里，看护病人的护工了，她告诉自己，“但是，我不睡床，我睡沙发。”


    李还幻抬手，指着旁边的沙发道。


    床是双人床，放在卧室的沙发却比较短小，不到1.7米长，秦时1.88的大高个，再加上一直腿还打着石膏，让他一个腿脚不便的病人睡那里，她会折寿的。


    秦时看了看床，又看了看沙发，最终点头：“好，那就这样睡。”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脸上的落寞消失了。


    啪嗒。


    屋子陷入了黑暗。


    李还幻躺在飘窗旁边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她从家里取来的被子。现在正是夏季，被子并不厚，薄薄一层。


    李还幻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黑暗，城市的灯光从窗外洒进来，在飘窗的瓷砖上留下一片白晃晃的区域。卧室的轮廓，也在黑暗中有了模糊的影子。


    李还幻觉得这事有点荒唐，仿佛在做梦一般。


    但是她暗示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照看病人的“护工”，不要想那么多。毕竟，不管她是答应了她母亲，还是答应了赵阿姨，要照顾生病的秦时，她有一份责任在，光是秦时之前帮过她的……


    他帮她找到了之前在婚礼酒店里，推她掉进游泳池的凶手。秦时隐瞒身份，李还幻也没办法名正言顺感谢他。


    还有，就是他“不吃火锅就吃烧烤”的身份。


    作为【猫殿下】直播间的榜一，秦时在作为“不吃火锅”的时候，的确帮过她不少忙。


    想来想去，当时母亲拜托她的时候，她没有直接拒绝，也有这两个方面的考虑。她不想跟秦时有牵连，不想介入主角的世界，那么首先，她就得不欠秦时的。


    她这算是还债。


    李还幻默默在心底，告诫自己。


    这样一想，心里的那点奇怪感觉也就消失了。留宿秦时家，似乎也变得理所当然。


    “李还幻，你睡了吗？”黑暗中，床的方向传来秦时低沉的声音。


    李还幻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在听到秦时的声音后，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想了想，还是回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她以为“伤患秦时”，需要帮助。


    “睡不着，我们来聊聊天吧。”秦时道。


    谁跟你一样睡不着？


    她的睡眠可好了。


    李还幻默默在心里吐槽。不过，还是出声：“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聊聊我。”


    秦时，“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认真聊过天。”


    是吗？


    李还幻想。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秦时作为小说世界的主角，每次遇到他，都伴随着鸡飞狗跳的事情，就跟在拍电视剧似的，人生变得跌宕起伏，确实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地、安静地呆在一起，了解一下彼此。


    “可是，我好困。”李还幻故意打了个哈欠。


    大床方向，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黑暗的卧室里，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李还幻，还不到10点半，这个年纪，你怎么能睡得着？”


    “……”


    李还幻的哈欠打到一半，被卡住。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其实也是“熬夜仙人”。赶视频进度的时候，通宵都是家常便饭。


    “你想聊什么？”她问。


    心里，也开始好奇主角会跟她聊什么？


    “我先跟你聊聊我自己吧。”


    不等李还幻拒绝，秦时就聊起了他自己，“我今年24岁，身高1.88米，体重65KG，天蝎座，家中独子。父母双全，都有稳定的工作，养老金丰富。父母感情很好，又通情达理，不会过多干预我的私事。而我自己，目前是一名电竞选手，就职于C市天狼战队，是战队的王牌选手。工资收入稳定，有丰厚存款，后半生没有经济压力。最重要的，至今感情空白，没有初恋，没有交往过男女朋友。平日里洁身自好，从来不……”


    前面还好，只是介绍他的个人情况。


    尽管李还幻不明白，好好的，秦时怎么说起他的家庭情况，连他父母“感情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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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养老的后顾之忧”这些，都讲了，简直比求职面试都还要严厉。


    也就，也就算他脑回路奇怪吧。


    可是后面，当他说到“感情空白”“洁身自好”的部分，就越来越奇怪了。好像不是随便的聊天，而是在谈对象，在交代自己的情况。


    “停！”


    李还幻打断他，“你怎么把你感情的事，也跟我说了？”


    只是闲聊，有必要说得这么深吗？


    “我身心清白，感情专一，有什么说不得的？”


    秦时道，“总比某些表面像天使，背地里，女朋友比衣服换得还勤快的人好吧。”


    黑暗中，李还幻抬手摸了摸鼻子。


    总觉得秦时在内涵灿阳，可是，她没有证据。


    “那也不用告诉我吧。”她道。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不希望你误会什么。”秦时。


    李还幻觉得他的这句话，有些过界了，就好像是快要戳破模模糊糊、一层什么东西。李还幻选择了沉默，不过，秦时并没有放过她。


    “李还幻，可以聊一聊你吗？”秦时问。


    “你想知道什么？”李还幻无奈道。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秦时。


    “没有。”


    秦时的语气听起来很开心：“那你现在还相亲吗？”


    “最近没相了。”


    秦时的语气听起来，更开心了：“那你以前，跟人交往过吗？以前有过男朋友吗？”


    “没有。”


    “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吧？”


    “这倒也不是。”


    “嗯？倒也不是？”


    秦时停下来，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你以前喜欢过谁？”


    啊？这种问题，非问不可吗？


    李还幻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候的女生宿舍。宿舍熄灯后，有时候大家都没有睡意，便开始随便聊，聊着聊着，也会聊到感情的问题。


    “你喜欢过谁？”秦时追问。


    大学啊？


    被秦时追问，李还幻倒是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一个人。


    “你不会跟我说，是Fox吧？”秦时酸溜溜道。


    “当然不是。”


    李还幻否认，“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位学长。”


    “学长啊？”


    秦时对于这个答案，更加高兴不起来，“那位学长，是什么样的人？你喜欢他什么？你别告诉我，你单身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他？”


    “倒也不是。”


    李还幻摇头。


    大学时光在李还幻脑海里闪过，回忆起那时的自己，李还幻的心里生出几分恍惚。那个模糊的身影逐渐在她脑海里清晰，可是那张像夜空中遥远月亮的脸，却因为岁月的冲刷，在记忆里变得模糊，怎么都拼凑不全。


    “他人很好，又高又帅，学习成绩也好，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


    李还幻开始了回忆。


    几米远处、躺在床上的秦时，表情却越来越酸。


    时光给了过去美好的滤镜，在李还幻的讲述中，那位学长就像完美的神明，没有缺点。尤其她还在说完后，叹了口气，像是感慨地道：“人啊，就是不能在最开始，遇到太优秀的人。”


    “很优秀吗？那你觉得我明年拿了世界冠军，是不是比他还要优秀？”突然，秦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