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维看见姜末扑向谭辞，还在他怀里蹭了两下。


    谭辞笑着打开车门，两个人甜得好像快酿出了蜜。


    他转开眼，其实心里已经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他没有气到谭辞，怎么好像还吃了一天的狗粮。


    长街有点堵，姜末和谭辞在车上起初还说了好多话。


    姜末讲了自己见到的作品，还讲了自己的见解。


    可是讲着讲着，就没了声音。


    车子驶出长街时，谭辞转头看她一眼。


    姜末头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她的长睫在路灯快速略过中，忽明忽暗，好像鸽子飞过斑驳晚霞时落下的翎羽，成为信徒眼中的惊鸿一瞥，从此化作无尚的志铭。


    车里安静，没有开音乐，谭辞听着她轻盈的呼吸声，心里说不出的幸福感。


    谭辞一路抱着姜末上了楼，把她安放在床上时，还小心翼翼地替她脱了鞋。


    本想给她换一件睡衣，又怕惊扰到她，干脆就任由她穿着衣服睡。


    餐厅里，饭菜还在加热板上热着，已经很长时间，上面氲氤着一层热气。


    他开了空调，把加热板关了，拿了几个小盒子把饭菜盛好放进冰箱。


    然后又去书房处理了一些事情。


    终于在12点前上了床，姜末已经侧了个身，又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球。


    他笑了笑，从后面抱住她，轻轻的吻落在她的发间。


    —


    第二天姜末是被闹铃闹醒的。


    谭辞本身就是个生物钟，他自己一个人住时根本不需要闹铃这种东西。


    所以姜末醒来时谭辞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早餐简单，就是面包片煎蛋，外加一杯牛奶。


    吃早餐时，姜末还在抱怨：“你昨晚应该叫醒我的，那些饭菜又浪费了。”


    她垂着眼，心里大多是愧疚的。


    谭辞这么忙，还下班给她做饭，她居然在车上就睡着了。


    想到他回到家，一个人冷冰冰的，忙里忙外，那种滋味从前一个人时还好，现在两个人就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了。


    谭辞倒没什么，他咬着面包：“我已经想好了，昨天晚上就找出了两个便当盒，还有两个保温罐。一会儿咱们把饭菜一分，中午正好到公司热热就能吃。”


    姜末抬起了眼，看着谭辞时目光晶晶亮：“老公，你怎么这么聪明？”


    瑞创的茶水间有微波炉，经常有人中午去热饭。


    而且自己带的比外面买的还干净，又节省时间。


    “是哦。”


    谭辞笑着白她一眼：“你老公我天生就很聪明，要不然怎么能追到你。”


    “那倒是，幸亏你是我老公，要是便宜了别人，我岂不是亏大了？”妻末啃着面包，对谭辞笑嘻嘻地奉承。


    她本来不是一个会说这些暧昧情话的人，但不知为何，自从她和谭辞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开始没羞没臊起来。


    有时候她比谭辞放得开，也会撒娇。


    姜末觉得这可能就是潜在基因从前没发挥出来，一旦被激发出来，她真的可以毫无顾忌。


    谭辞打量她，也觉得姜末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我发现你现在这张嘴还挺甜，是不是觉得自己理亏？”


    “对呀，你看我昨天睡着了，都没亲你，要不然一会儿补一下？”


    谭辞：“......”


    行吧，这女人是真的越来越不要脸。


    “这可是你说的？”他喝点最后一口牛奶，半眯着眼睛笑，看上去就是不怀好意。


    姜末眨了下眼，不会是自己撩过了吧？


    吃了早餐，两个人出门上班。


    姜末没想到谭辞所谓的补上是在车里——


    早上上班的人多，放眼地下车库，几乎每辆车子都在打着红灯，汽油味浓重。


    谭辞的车玻璃上都贴了隔热氏，从外面是看不到的。


    可是前面的玻璃可以——


    姜末上一车，谭辞就转了身体，抬手一掐她下巴，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上来。


    姜末大脑一阵卡壳，全身传来阵阵酥麻时才想起来，这可是地下车库。


    前面的车子正在启动。


    她抬手轻轻推他，谭辞的吻很深，无法撼动。


    姜末放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毫无力量。


    干脆她闭上了眼——


    只是姜末刚闭上眼，就听见前面‘嘭’地一声。


    她看到谭辞也睁开了眼，两个人的目光在一个睫毛的长度下对视一眼，然后分开，双双转过头。


    前面行车道上，两辆车发生了碰撞。


    其中一辆就是他们对面，刚要拐过来的一辆白车。


    另一辆是开过来的黑车，白车正撞上黑车的肚子，还撞了个结结实实。


    黑车主人下来就不干了：“你眼睛看哪儿了，我都开过来你还踩油门撞上来？”


    白车主人也下了车，还刻意恼怒地朝他们车里看了一眼，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神了。”


    姜末在车里捂着唇笑，抬手推了谭辞一把：“都怨你。”


    谭辞懒懒地耸了下肩：“怨我什么，免费请他看就不错了。”


    他们打着车子驶离时，白车主人正在打电话，又是打110，又是给保险公司报案，一整个忙乱。


    再抬头看他们的车子悠然离开，不由得咬了下牙。


    大早晨吃狗粮还得花钱。


    —


    姜末到公司时，刘仕维并不在。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大V从外面进来，像做贼似的，还把办公室大门给关上了。


    他弯着腰，对大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我刚才听说，贝尔伦的执行总裁好像来了，这会儿刘老狗和安小狗正在楼上等着接见呢。”


    他们管刘仕维叫刘老狗，安雅叫安小狗。


    “贝尔伦执行总裁来了，是不是为了国际比赛的事？”


    “我听说她好像是这次比赛的裁判！”


    “往年这种比赛都是某局主办的，但是出钱的却是谭氏和贝尔伦！”


    “那老大是不是也当裁判？”


    几个人兴奋地将目光投向姜末。


    她从咖啡里抬起眼，对着电脑出了会神。


    以谭辞现在的身份，比赛方是肯定会邀请的，但他没提这事，大约也就不去了。


    “姜末姐？”


    “啊？”


    姜末一转身，差点把咖啡杯碰洒。


    “老大到底去不去？”


    “......”


    “回来我问问他。”


    其实她也有些犹豫，如果谭辞当评委，她的分要怎么给？


    打满分别人会不会有意见？


    最主要的是，谭思简一定会去。


    可是谭思简这个公爹去了跟没去一样，他眼里只有作品，根本没有她这个儿媳妇。


    这一点让姜末还稍稍放心一些。


    比赛嘛，姜末也希望能公平公正。


    暂时抛开这些不想，手机震了一下，是裴瑞明发来了的消息——


    “到二十一层副董办公室去一趟。”


    赵光和的办公室？


    姜末微微头疼，难道是要去见贝尔伦的总裁？


    她不是贝尔伦的员工，为什么要去？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拿了笔记本，走时看见自己的咖啡还没喝完，端起来一口气干掉。


    然后像打了鸡血一样，转身蹬蹬蹬地走了出去。


    上到二十一层，姜末先去趟卫生间。


    瑞创大楼的卫生间是里外两间，外面类似一个化妆间，有两面哈哈镜，可以化妆用。


    洗手台旁边还有一排化妆台，平时女同事拿着化妆品进来，都是放在化妆台上，然后上完厕所出来化妆。


    姜末进去时，看到化妆台上有一个小书包。


    她对包不太懂行，但包上的标太过醒目，一看就是香奶奶家的。


    她也没徐意，先在洗手台洗了手，然后走去里面。


    迎面正好看到安雅走出来。


    出于礼貌，姜末向她点了下头，但安雅抬着下巴，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末撇了下唇。


    从里面出来时，本以为安雅已经走了，没想到她不但没走，还在化妆台上不停地翻自己的书包。


    好像在找东西。


    姜末也没理她，去洗手台洗手。


    刚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抽了张纸擦手，旁边的安雅突然指着她喊了起来：“我包里的设计图呢，是不是你拿走了？”


    姜末拧了下眉，转过身时果然看到安雅把书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她明显有些着急。


    不过——


    “我拿你设计图干么？”


    姜末觉得好笑，可也觉得安雅没必要冤枉自己，只能好心提醒她：“你要不要延着来时的路找找看？”


    本是一句好心相劝的话，没想到安雅的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我不会记错，明明放在包里了，这里只有你来过，一定是你拿的。”


    她还指出：“对比赛没有信心就不要参加，偷别人的设计图你也好意思，peter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真是瞎了眼。”


    她这一嚷嚷，声音莫名的大，在空荡荡的卫生间里撞了壁似的徘徊。


    甚至还波及到了外面。


    卫生间就在赵光和办公室隔壁。


    这时，连同赵光和在内，瑞创大约有三四位杰出的设计师，还有刘仕维和大卫都走了出来。


    赵光和见安雅又跟姜末发生争执，不由地头疼。


    姜末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偏巧他是知情人。


    未来的董事长夫人，他不知道安雅这么闹对她有什么好处。


    好没有情商的女人。


    而比他更头疼的是大卫，明知道谭辞不会喜欢她，还闹得这么难看。


    两个人同时过来劝，其它的主管都在后面面相觑。


    姜末抿住唇，一言不发地瞪着安雅。


    卫生间没有监控，否则她一定调监控让她当场好看。


    “安雅小姐，你说我偷你的设计图，那我放在了哪儿？”


    姜末展开了双臂：“你要不然搜身？”


    赵光和赶紧吩咐别人：“去安小姐的办公室看看，还有走廓里都看一看。”


    大卫拦着安雅：“你丢了东西也不能一口咬定是姜末偷的，要不然你再找找？”


    “找什么，这里只有她进来过，不是她还是谁？”安雅也是嚣张惯了，谁都不让。


    没理还得逞三凶，更别说有理。


    她瞪着姜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走过去。


    姜末扫她一眼：“搜吧。”


    不搜她也怪难受的。


    安雅当真在她身上一通乱摸。


    但这一摸不要紧，她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设计图的事，而是——


    为什么姜末的身材这么好？


    她的胸至少是D罩杯，腰很细，全身没有一丝赘肉。


    没有搜到设计图，安雅咬着牙，目光不经意地往姜末的脖领里扫了一眼。


    然后火气流蹿到四肢百骸，差点把她自己给烧死。


    这么近的距离姜末的胸口旁边居然还有没有退去的草莓印。


    是谁的杰作就不用说了。


    只要想到她晚上在谭辞的怀里承欢，安雅就恨不能掐死她。


    她是属于那种自己得不到，也别想让别人好受的人。


    “没有吧？”姜末没发觉安雅不止在找设计图，还把她和谭辞夫妻间那点事都幻想了一遍。


    “没有不代表你没偷。”


    安雅指着里面的厕所：“说不定你早就背下来了，然后把图纸顺着水冲走了。”


    姜末：“......”


    “那是我参赛的作品，你怎么赔给我？”安雅扯脖子瞪眼，一副今天誓不罢休的凶狠模样。


    刘仕维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其实他和姜末相处下来，觉得她是一个正直的女孩，不会干出偷设计图这种事。


    他们在一个办公室，要偷早就先偷他的了。


    “安雅，你还是先好好找找，别把这件事闹大。”


    “我凭什么不闹大，我的设计图是参赛用的，如果得不了奖，她能负责吗？”安雅几乎在扯着脖子喊。


    刘仕维叹了口气，只好选择默不作声。


    大卫和赵光和转身跟着同事一起去找。


    姜末摊开手：“不如这样好了，现在我打110报警，让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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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解决。”


    安雅沉默了一瞬，主要是她不知道国内的法律，报警对她有没有利。


    同事都在周围议论纷纷，却没有人认为是姜末偷的设计图。


    “你把设计图都毁了，报警有用吗？”安雅瞪着她。


    “那你说怎么办？”


    姜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把选择权交给安雅。


    “你到比赛组委员，亲自承认这件事。”


    姜末听到周围的同事倒吸冷气的声音。


    安雅这招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如果姜末真的承认下来，不但取消比赛资格，从此以后她的前途也就毁了。


    大家都在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姜末。


    她却显得异常淡定。


    因为她没做过，不需要怕她。


    “抱歉，不可能。”


    “你......”


    “找到了找到了！”大卫几乎用跑的，手里拿着一张纸，上气不接下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一口气，转头目送大卫来到安雅身边。


    他手里拿着一张折叠的纸，没有打开。


    安雅目光微置。


    “这是在你办公桌下面找到的，看看是不是你的？”大卫塞进她手里。


    这是她自己折的，不用看也知道是她的设计图。


    这会儿安雅一沉默下来，大家心里也就都明白了。


    “怎么这样？还能这样冤枉人！”


    “就是，贝尔伦的人是什么素质！”


    安雅拿着自己的设计图，深吸口气，她谁都不看，抬起下巴，高傲地往外走。


    “你冤枉了我，不应该道歉吗？”姜末可没有惯着她的习惯。


    安雅头都没回：“不好意思，我没有跟别人道歉的习惯。”


    “谁没有道歉的习惯？”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边，没人发现电梯大门打开了。


    走廓里传来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应该不止一个人。


    她看向安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雅也站了出来，她的神情瞬间乖巧起来。


    姜末在卫生间里面站着，她只听到大家弯腰，齐刷刷地喊：“韩董事长。”


    mike韩来了？


    但刚才的声音是个女声，还很耳熟。


    脚步声由远及近，姜末觉得自己站在里面不合适，往外走了两步。


    安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所有人其实都能看得出来，她咬住了唇，眉心微微发紧。


    还没等姜末走出去，只听刘仕维率先喊道：“金总裁。”


    然后姜末的一条腿从卫生间里迈了出来，身体侧转过来时，看到走过来的女人。


    她的目光清晰可见地愣住——


    金宁？


    她怎么成了贝尔伦的总裁？


    不等她脑子里的疑惑解开，mike韩向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贝尔伦的执行总裁金宁金总裁！”


    同事都纷纷对金宁鞠躬，只有姜末，还在出神中——


    有了mike韩的经验，其实她现在已经不算讶异了，谭家的人个个披马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一层层地掉。


    只是总是这么出奇不异，她也有点受不了。


    “金，总裁。”姜末硬帮帮地叫了她一声。


    金宁看着姜末却是笑得暧昧：“怎么？被人欺负了？”


    言下之意就是谭辞的老婆也能被人欺负？


    安雅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可是金宁并不打算放过她。


    金宁是一个笑面虎，她很少崩脸，就算对安雅不满意，也是笑得很甜：“安雅，你冤枉姜末，是不是应该跟她道个歉？”


    安雅抿住了唇，不讲话。


    Mike韩也轻哼一声：“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气度，错了不要紧，主要是知错能改。”


    安雅还是不讲话。


    她的神情紧崩，眼中没有半分悔意，似乎还透出浓重的恨意，就这样浅浅地瞪着姜末。


    周围的气氛异常的安静，只有窗外的阳光敢肆意地照进来，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仿佛在等待着金宁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是帮着姜末，还是帮着自己公司的人。


    金宁歪了下头，她扫了眼淡定从容的姜末，然后看向安雅。


    语气十分和悦，但说出口的话像把铡刀似的，分分钟决断人的命运。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道歉，二是，取消你的比赛资格。”


    姜末抬起眼，她听到周围皆是一片暗笑的声音。


    好吧，安雅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但取消比赛资格，确实有点残忍。


    安雅自己也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但她从来没有跟人道过歉。


    她其实家境还是很不错的，父母宠着，从小骄傲惯了，让她认错，比登天都难。


    大卫走过来，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赶紧道歉。


    安雅脸色苍白，唇上早已没了血色。


    她动了动唇，艰难的两个字梗在喉咙里，泪水狠狠地压在眼眶中。


    姜末转开眼。


    她一点都不同情安雅。


    一个不懂得知错就改的人，是当不了合格的设计师的。


    金宁笑着点点头：“那我就通知组委会，取消你比赛的资格。”


    安雅颤抖的目光看向金宁，眼尾已经红透。


    可是泪水还是倔强的没有流下来。


    一场闹剧竟然以这种方结束，同事都在赵光和的遣散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金宁仿佛没这回事似的，越过安雅来到姜末面前。


    她对姜末眨了下眼，有几分调皮地笑，小声在她耳这说道：“别害怕，我是peter的表姐，他不在，我来保护你。”


    姜末：“......”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中午，大家散了会，姜末拿起手机给谭辞发了微信过去。


    姜末：【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Peter；【只想听好消息。】


    姜末：【我和金总裁聊得非常愉快！！！！】


    Pete；【？】


    Peter：【坏消息呢？】


    姜末：【你晚上可以睡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