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般的吻落下，立时攫住了姜末的全部呼吸。


    她只能在他的口腔间吸取一点点的氧气，仿佛快要窒息般，一点点沉沦。


    两个人从悬关一路吻到了卧室。


    姜末被推到床上时，得以有一瞬地大口呼吸。


    卧室的夜灯不知什么时候被谭辞打开，熏黄的氛围弥漫在两个人之间。


    她目光有些涣散。


    就在这晕暗的灯光中，谭辞的脸部轮廓却异常清晰。


    她看见他下颌紧崩，双睫半垂着看她，胸膛起伏得比她还要厉害。


    他眼睑像染上了一层雾岚，朦朦胧胧的，神情像喝了烈酒，带着醉意。


    下一秒，姜末听见皮带上卡扣啪地一声脆响。


    她的身体跟着崩紧。


    仿佛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双手抓住他的腿。


    谭辞双手撑在床上，身体一抬，上半身慢慢覆过她的脸，伸手探向床头柜。


    姜末被他的身体遮挡住，只能听见床头柜被拉开的声音。


    然后他的身体慢慢恢复原来的姿势，可是手里却多了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


    姜末认出，那是韩欣君送给他们的东西，登时她脸上火辣辣的烫，连忙转开了眼。


    谭辞的声音轻笑：“你撕，还是我撕？”


    “其实不用。”姜末声音都带着喘息，一出口像刚跑完八百米，吐字都不太连贯。


    她也没多想，只是觉得真的也没必要。


    顺其自然也挺好。


    她眼睛没看他手里的东西，却听见他还是打开了盒子，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似的：“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怕把控不住。”


    因为这句话，姜末的目光又转了过来。


    谭辞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袋，正一点点撕开。


    对这种事他一向极其有耐心，但这会儿明显动作笨拙且急促。


    显然他没明白她的意思，姜末也不想在这种时候争辩这种问题。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或者谭辞的反应慢了半拍，撕开了塑料袋，他突然动作停了下来。


    手里的东西握住，喉结滚动得厉害，颈线崩得很紧，轻笑：“你不想，尝尝谈恋爱的滋味吗？”


    “嗯？”姜末被这阵呼吸一烫，大脑卡壳，她也不想计较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心脏都快跳到了胸膛，喉咙同样阵阵发紧，但这么近的距离，她却也分辨不出哪底是谁的心脏在跳。


    节奏和频率出奇的一致。


    她看到谭辞均匀利落的腹肌，目光像触电般一躲，向下瞥见他结实修长的腿。


    她深吸了口气，莫名想起赵北阳的那句话：在床上一定很带劲。


    姜末今天终于体会到了。


    她听着他沉重且黯哑的呼吸，身体像漂流在百慕大里的一艘可怜小船，在急遽翻腾的巨浪下，她完全不受控制地跌宕。


    一瞬间她被浪潮狠狠拍起，掀起百米之高，可又有一瞬间，她被浪潮宕下，跌进万米深海。


    她找不到自我，在这样的大起大落的时刻，只能拼命抓住他，企图找到一根救命稻草，不想自己深入大海。


    谭辞在她耳边不断地问：“有没有不舒服，头疼吗？”


    姜末疯狂地摇头。


    她抓着他的背时，汗水像在雨中浇了一遍，濡湿了她的手心。


    在这个初秋的夜晚，房里的空调已经被谭辞调到了十六度，可是依然像蒸了桑拿一样。


    小小的空间，喘息声不间断。


    —


    第二天姜末是睡到自然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醒来时，旁边的人早已经离开。身上的夏凉被松松垮垮地盖着，半个肩膀露在外面。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窗帘外面的太阳很足，姜末微微叹了口气，一点想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她记得自己天刚亮时才睡着的。


    刚睡前，两个人还去洗了个澡，然后不出意外地在浴室里又情不自禁。


    总之是折腾到很晚，她现在还很困。


    但是也很饿。


    挣扎起坐起来，姜末揉了下零乱的头发，拖着比千斤还重的身体走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出来时，餐厅里传来了阵阵饭菜的香气。


    让她十指大动。


    抬眼往餐厅的方向看去，谭辞穿着一件围裙，正端着菜放到桌子上。


    看到她出来，他双手往桌子上边缘一撑，笑得没羞没臊：“满汉全席，任君挑选。”


    姜末的目光向桌子上看去，顿时愣住。


    他居然做了一桌子的菜，默默数了数，十八道菜。


    五颜六色的，盛菜的盘子形状都不一样。


    有的像片叶子，有的是深盘，还有的是花瓣型。


    他这是把家里的破锅烂碗全拿出来了吧？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的，更不知道这些食材从哪里来，但现在姜末确实是饿了。


    她走过来，谭辞把米饭都盛好了。


    姜末毫无生气地看他一眼：“看起来有点像砍头之前的断头饭。”


    谭辞差点笑出声，他目光肆意地在她身上打转：“这么说来的话，一会儿吃完饭，我要是不砍你的头，这顿饭都说不过去。”


    姜末一怔，扬手把筷子丢到他身上：“色狼。”


    谭辞接住筷子，觉得自己特别无辜：“我怎么就色了，昨晚明明是你图谋我的，我比较吃亏好不好？”


    “那我让你吃人了？”


    妻末把自己的领口微微向下扒开一点，指着他罪恶的证据：“你看看，我身上都成什么样子了？”


    谭辞的目光还真盯在了一处小草莓上，但好像在欣赏：“这不挺好看的吗？”


    他凑过去，也扒开自己的衣服，笑嘻嘻道：“要不然你给我也弄点？”


    姜末：“......”


    跟这么不要脸的男人说话，她但凡要点脸都对不起他：“我现在哪有力气干这种事，五个多小时，你让我睡觉了吗？”


    谭辞看着自己老婆气鼓的小脸，给气笑了：“你不是刚起？”


    他在她旁边坐下，掰开手指给她数：“就算我要了第二次，你不也要了第三次？”


    姜末有点心虚，实在是昨晚在浴室时，他的大长腿让她一整个喷血。


    哪有一个男人的腿长得这么好看。


    她大脑卡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你要第二次，还不许我要第三次？”


    谭辞微微一怔，然后低头掩住了唇，肩膀抽了半天。


    把姜末脸都弄红了。


    她抬手推了他一把：“你还笑？”


    “行，你继续跟我比。”他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咬着，看着姜末的目光都带着不怀好意。


    姜末：“......”


    伶牙俐齿如姜末，现在隐隐感到不安，有点后悔不该在这种事上跟他斤斤计较。


    她就这么茫然、无措又带着愤意地瞪了他半晌。


    谭辞转过身，给她夹菜：“哪有人完事后计较这种事的，爽了不就完了。”


    姜末咬着筷子不言语了。


    谭辞瞥她一眼，声音正经起来：“跟你说个事。”


    姜末小心翼翼：“干么？”


    “先吃饭。”


    他扫她一眼，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姜末看着他那副迷死人的眼神，心里又是一阵小鹿乱撞。


    碗里的菜快堆成了小山，她深吸了口气，默默夹了两口。


    还别说，谭辞做的菜还真是好吃，色香味俱佳。


    味觉得到了满足，姜末也没有心思再想别的，她抬头朝桌子上看过去。


    每个碟子里的菜做得都很精致，有荤有毒，品类也有不同，鸡鸭鱼，牛羊猪，炖的蒸的炒的，还有几坛子的汤品。


    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


    厨房的油烟味还没完全退去，飘过来时有种焦香味。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来，他还真不是人。


    但这么一大桌子菜，他们两天都吃不完。


    两个人难得安安静静吃了顿饭。


    这顿饭直接把姜末给吃撑了，她倒在沙发时差点吐出来。


    这顿饭吃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晚饭估计也免了。


    谭辞把菜一个个放进塑料饭盒里，然后全都塞进了冰箱。


    他洗了手，坐过沙发时把姜末抱在怀里。


    沙发很长，两个人窝里一起时，只占了一边的角落。


    下午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暖意像喝醉的酒，让人熏熏欲醉。


    谭辞的吻落在发间，很轻，一直吻到了耳后。


    有了他刚才最后那句话，姜末想偏了，以为吃完饭，自己真的又要上断头台。


    可是这会儿她是真的累了，一点都没力气跟他奋战。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别闹了。”


    谭辞在她耳边，声音带着夏天独有的湿黏：“吃完不夸夸我的手艺？”


    姜末赶紧点头，把自己大学时语文成绩都拿了出来：“厨艺精湛、回味无穷，齿颊留香，炉火纯青......”


    她躺在他怀里，问：“够了吗？”


    “差不多吧。”


    谭辞身体往沙发上一靠，指尖还摆弄着姜末的头发稍儿。


    他眼睛盯着她的侧颜，诱惑着问：“那想不想，以后每天都能吃上满汉全席？”


    “嗯？”


    姜末从他身上离开，转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你想天天给我做？”


    他有这个时间吗？


    “也不是不可以。”他两条腿盘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背上，歪着头。


    突然他盯住她的眼：“你把刘仕维的电话号码删了，以后我天天给你做满汉全席。”


    姜末：“......”


    姜末：“你刚才要跟我说的正事，就是这件事？”


    “不然？还想来？”谭辞把她往自己怀里挪了挪，笑着瞥她。


    “不是，我删了刘仕维的电话号码，有什么意义吗？”


    她不给刘仕维打，并不代表他不会给她打呀？


    谭辞翻了个白眼，沉下了脸：“我不喜欢他，你少跟他来往。”


    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姜末还真是无语。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谭辞一会儿。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删，要么不删。


    这不是每天满汉全席的问题，而是关乎谭辞心里的一根刺。


    如果姜末不删，谭辞搞不好会认为她心里对刘仕维有不一样的感情。


    她心里悄悄叹了口气，二话没说，拿过手机，点进通讯录，迅速删除掉了他的电话号码。


    删完，她把手机举给他看：“删了。”


    谭辞目光一亮，刚想讲话，姜末挺身过去轻轻一吻：“说好的，每天的满汉全席。”


    谭辞轻笑出来，他身体向前一倾，坐正，拉着姜末的一根手指，垂着眼好像撒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控制欲很强，很霸道？”


    “有一点。”


    姜末嘟嘟了唇，眸尖看向她时，带着不易察觉地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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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不过，谁让我喜欢你呢。”


    谭辞瞬间挺起了脖子。


    姜末抿着唇忍住了笑意，轻轻转开眼，四处乱瞟。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掐住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脸端正。


    姜末打开他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我说，我喜欢你，满意了吗？”


    她神经有点大条，从前也没想过谭辞会喜欢她这种事。


    不知道他喜欢了太久，容易患得患失，以至现在刘仕维的出现，让他有些杞人忧天。


    如果这句话真能让他安心，姜末愿意每天都讲一遍。


    “我也喜欢你。”他抱住了姜末。


    他和刘仕维的过节从美国时就有，这次他来到都城，从一开始谭辞就觉得他接触姜末是故意为了刺激自己。


    存心想恶心他，看他和姜末相互误角，相互猜忌。


    所以他不能给刘仕维机会，让他破坏他们的感情。


    —


    周末在家里窝了两天，几乎没有出门。


    当然，做了什么也不言而喻。


    姜末吃了两天的断头饭，终于在周一一大早被谭辞送回了公司。


    现在所有的事都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设计了。


    比赛时间将近，可是姜末却一点灵感都想不出来。


    办公室里叽叽喳喳了一个上午，先是金金和大V在谈论一个明星的八卦，然后他们又说起瑞创与谭氏合并的事。


    提起谭辞，一个个比她还要兴奋。


    只有姜末，一个人对着电脑，托着腮，大眼瞪小眼。


    怎么就没有灵感呢？


    可见幸福有时候真不是灵感的代名词！


    熬到了下午，姜末在走廓打水时，看见向浩唇告了假，拿着公文包正打算离开。


    两个人碰了个正面。


    姜末点了下头，正要走过去，向浩辰突然叫住她：“姜组长。”


    姜末一回头。


    向浩辰又走了回来：“正好，我下午约了太太去看歌曲，她同事给的票，多了一张，你要有时间可以一起去。”


    他说：“设计这行，灵感很重要，我经常看看歌曲，看看电影，或听听音乐，寻找不一样的感觉。”


    姜末点点头。


    她不是很喜欢看歌曲，但问题是，她杵在这儿一下午，也没有灵感，倒不如去看歌曲。


    说不定真的会有灵感迸发出来。


    “会不会打搅你和你太太？”


    “没事，反正多一张票，要不然也浪费。”


    “那行，你把票给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同样是太太，姜末深有感触，她不想人家太太误会。


    向浩辰给了她一张票。


    姜末换了衣服，自己打车去了歌剧院。


    看歌剧的不是内行就是看热闹，所以歌剧院里的人也不会特别多。


    这场歌剧包的是小场，差不多也就一千多人的厅。


    姜末属于后者，纯粹为了打发时间。


    本来她想叫谭辞一块来的，但又怕他现在太忙。


    一场歌剧也就两个多小时，看完正好下班，什么事都不耽误。


    检了票走进大厅，里面的灯光还亮着，台上有几个演职人员正在摆道具。幕布就这么悬挂在上面，挂出了一个‘大’字型。


    但下面坐的人还真是不少。


    姜末对着自己的座位号找了过去，旁边的座位却不是向浩辰和他太太。


    她也没太在意，反正也不太熟，凑在一起也是没话。


    她来得早，坐下来时，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


    旁边刚坐下来一对小情侣，手里拿着爆米花和可乐，两个人在耳边窃窃地笑，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可乐，吃着米花。


    女孩年纪不大，男的也不像懂歌剧的，一看就是没地方约会，跑这里来坐着。


    她转过脸，盯着舞台上的灯光出神。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过道上走过来一个人，先是从那对小情侣面前走过，然后走到姜末面前时，居然停下了脚步。


    旁边有个人影垂下，姜末的目光从舞台上挪过来。


    一抬眼，神情微微顿住。


    “这么巧，你也来看歌剧？”


    刘仕维从她面前走过去。


    姜末尴尬地点了下头，心想千万别坐她旁边。


    可是老天爷没听见她的声音，刚这样想，刘仕维就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姜末不自在地身体转了几下，还抬手理了理头发。


    刘仁维坐下后就开始与她说话，但说的什么姜末是一句没听进去。


    歌剧院的灯光暗了下来，观众的声音也小了，上面的幕布垂下，挡在舞台前面姜末转头看了眼大门。


    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上面还贴了一张白纸——


    观影期间，请勿离开。


    门口还站着两个服务员。


    姜末垂下眼。


    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能不能出去，万一她说有事要走，可人家不让出去，她再坐回来，这不是更尴尬吗？


    刘仁维好像看出她的心不在蔫：“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


    姜末：“......”


    你猜得怎么这么准？


    她讪讪一笑，转正了身体。


    刘仁维看她一眼，没有再讲话。


    姜末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给谭辞——


    姜末：【我在看歌剧。】


    Peter：【？】


    姜末:【别激动，刘仕维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