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书语在候机处一眼就看到了兴高采烈地朝着她使劲挥手打招呼的沈莉。沈莉推着两个大行李箱，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章书语快步迎上去抱了一下，接着从沈莉姐那接过一个行李箱，“沈莉姐，出去一趟收获不少呀，箱子都多了一个。”


    沈莉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两个箱子里面装着她从国外给大家带回来的礼物，一边敏锐地察觉到章书语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拍了拍她的胳膊。


    “怎么？作品拿奖了还不高兴？”


    章书语轻轻摇了摇头，娇嗔道：“当然不是啦，多亏了姐帮我运作。”


    “知道就好。笑一个。”沈莉鼓舞士气。章书语勉强扯起一抹笑容，笑容里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沈莉何等敏锐，关切问道：“我不在的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章书语知道瞒不住，到了画室其他人肯定交代得一清二楚，便将近来发生的事都告知了沈莉姐，只是隐瞒了自己能够听到栾嘉树的心声这一奇异的事情。


    沈莉姐的表情随着讲述不断变化，逗得章书语忍不住笑道：“沈莉姐，你表情太夸张啦。”


    “我这可不是夸张。你说你，前天瞿静来找你，早就可以跟栾嘉树告状了，别任由她在你面前蹦跶。正好看看他的态度。”沈莉语速极快，像连珠炮似的说道，“还有昨天的事情也是，哪里用得着你自己跑来跑去，他一个电话就能解决。”


    沈莉瞧着章书语那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气得牙痒痒，恨铁不成钢地说：“有时候，你得示弱，才能让男人心疼你。”


    章书语本想送沈莉回家，沈莉却坚持先去画室纷发礼物。


    董事会如期举行，栾嘉树坐在会议室主位，神色冷峻，整个人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快刀斩乱麻，摆出部分证据，以雷霆之势成功将栾三爷从振兴项目挪走，并暂停其职务。


    栾三爷气得脸色铁青，照常撂下狠话，栾嘉树并未理会。多个项目出现或采购或人员集体离职的问题，栾嘉树知道这是栾三爷使得绊子，只让好好处理。


    这时，肖助理来汇报关于章书语的流言调查结果，谣言源头是一个叫彭伟志的人，是另一间画室的老板，与雨里画室的一位员工过往从密，且脚踏几只船。


    “把这事交给法务，”栾嘉树没有耐心翻看彭伟志的资料，刚说完，又喊住了肖助理，“等等，我亲自处理。”


    他担心自己处理此事的方式会让章书语不悦，于是，拨打了电话，只是一直没人接通。


    一想到此时那个彭伟志是不是还在她身边，栾嘉树有些心急如焚，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当面和章书语谈比较好。他想了想，起身拿起外套，开车前往雨里画室。


    此时的雨里画室，热闹非凡。沈莉姐回来，大家像有了主心骨。沈莉分发完礼物，大声提议：“这次我们章老师的作品荣获巴塞尔天鹅奖，中午咱们出去搓一顿！”


    众人纷纷起哄鼓掌。


    “好！”在一片起哄声中，章书语举起双手投降，笑着回应大家的热情，忽略了放在一旁正在振动的手机。


    章书语正沉浸在喜悦中，沈莉招手喊她过去，递过来一个盒子。


    “礼物？”章书语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项链，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太贵重啦。”章书语想婉拒，沈莉就推了回去，搂着她讲述自己在巴塞尔的街头遇见这串项链的经过，“我当时一看到这串项链，就觉得应该是属于你的。”


    在沈莉姐的夸赞下，章书语收下了项链。


    准备出门时，章书语拿起手机，看到栾嘉树打来的好几个未接电话。她刚想回拨过去，就听见同事们议论声。


    “快看，好酷的跑车唉。”


    “是兰博基尼！有人下来了。”


    章书语抬头，只见栾嘉树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下车后的栾嘉树身姿挺拔，面容英俊，瞬间因为颜值又引起一阵惊呼。


    栾嘉树一眼就看到了章书语，朝她大步走来，在看到她旁边还有好几个人时，打量了一圈没有那个上门彭伟志，礼貌地冲着她们点了点头。


    同事们好奇地看着章书语，等着她介绍。


    从画室里走出来的沈莉看到栾嘉树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哎呀，栾总作为大忙人都来了。”然后给其他同事们介绍这是章书语的丈夫。


    同事们围上去，叽叽喳喳：


    “章老师的老公好帅啊。章老师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


    “章老师的老公也是一起来和我们吃饭的嘛？”


    “肯定是啊，一起去庆祝章老师获奖！”


    栾嘉树的表情微微一僵，他抿住了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后看向了章书语。他猜想，她大概对自己的到来很意外。


    栾嘉树本来打算回家再谈论这件事，毕竟陆妈发现亲子鉴定书、书语被流言缠身由程清告诉他、获奖的消息由杨雪告诉他，这些事交织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而此刻，在这热闹的画室前，面对要一起庆祝的章书语和她的同事们，他突然觉得所有的情绪都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克制住自己，只是说道：“打不通书语的电话，我有点事情找她。”


    沈莉安排其他同事离开，给栾嘉树和章书语留下了足够的空间，章书语带栾嘉树进了画室。


    栾嘉树打量着画室，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新画室，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


    “我有事找你，电话打不通。”栾嘉树解释了自己过来的理由，又觉得有些可笑，问道：“你们待会去庆祝你获奖嘛？”


    章书语点头，“嗯”了一声。


    “还没有恭喜你，拿到了天鹅奖。”栾嘉树偏过头说。


    【你都没有告诉我。】


    章书语从栾嘉树的心声中读出了他的委屈，解释道：“沈莉姐也是昨天刚跟我说的，今天早上看你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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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没告诉你。”


    栾嘉树的内心并不接受这样的答案。今天外面的阳光格外的灿烂。


    “书语，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栾嘉树的神态有些颓废，他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有些疲惫，总是挺直的腰杆微微蜷曲，靠在了墙上，轻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这么抗拒让我靠近你的生活，解决你的困难。”


    栾嘉树看向章书语，像是想要从她的眼神中读出答案，“我一定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你被流言缠身，得知瞿静过来骚扰你，那个单子也是她给你的吗？你是信了？还是没信？”


    章书语看着有些烦躁的栾嘉树，想要去靠近他，去解释一些什么，迈出的步伐却又因为他的下一句话停在了原地。


    “为什么你从来不愿意让我去画室？”栾嘉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为什么连画室的开业仪式你都没有邀请过我？你的画进了艺术展，为什么你没有第一时间给我分享过你的喜悦？我不是那个值得你去分享的人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痛苦，“那么不是第一时间的人，现在你要去和同事们庆祝，也没有办法想起来我吗？”


    栾嘉树的一个个问题，让章书语只觉得手脚冰凉。为什么？她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呢？


    “你爱我吗？章书语。这么多年，为什么除了结婚的那一天，我从来没有听见你说过我爱你。”


    栾嘉树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去找我帮忙？我们难道不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吗？”


    “如果你遇到了困难和危险，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我；如果你有了欢乐和成就，不会第一时间通知我，那么我对于你而言，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栾嘉树紧紧地看向章书语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中得到答案。


    但是结果显然是失望的。章书语的嘴唇微微颤抖，她低下了头，不敢与栾嘉树对视，仿佛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


    栾嘉树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坠落下了一滴眼泪，那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却却像是一颗滚烫的石子，砸在章书语的心上，烫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章书语半响无言，在漫长的等待的时间，画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钟表滴答滴答转动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头。终于，她缓缓抬起头，脸色有些惨白，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只是担心，如果你出现在了画展上，我的名字从此以后就会变成你的挂件。我从八岁开始拿画笔，我……不甘心。”


    栾嘉树看着章书语有些惨白的脸，自嘲地一笑。她自始至终都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他转身准备离开画室，不忘将手中关于彭伟志的资料递给了章书语。


    【这个人，以后远离他。】


    “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或者肖助理，让她处理。”


    栾嘉树说完后，在推开门的时候，脚步一顿，似乎还在期待着什么，但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