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捅了他

作品:《仙子只修无情道

    因岁岁这一声质问,苏夫人再说不出话来。


    柴房里又冷又黑,没有烛火,有的只是冷冷的月色。


    过了良久,苏夫人才开口,“你为何不肯服软?你是我苏家的血脉,就算姜沉死了,你父亲也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她缓缓起身,借着月光,岁岁看清了她此时的面容。


    苏夫人有一双漂亮的弯眉,眼睛是如春日暖阳般柔和的杏眼,看起来是那么的温柔。


    可她说出的话,字字句句如一把锋利的刀。


    “我是想让你死的,毕竟若是被人知晓当年双生之事,我苏家都要完了。”她神色一顿,苦笑一声,“但王上赐婚,苏家必须有一个女儿嫁到将军府。”


    岁岁看着她,心底一阵阵发冷。


    她说:“怜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身子便不好,而姜沉小儿,又早知姜家之事,岂会善待怜儿?”


    这时,正巧他们素未谋面的另一个女儿出现了,是个再好不过的替代品。


    “你父亲说,你嫁进将军府,可助他除去姜沉。我便觉得,这样也好。”苏夫人凝着她,面上难得闪过一丝不忍,“你不曾长在我们身边,我也想过补偿你的,只是……”


    只是她还是更喜欢小女儿,大女儿长在山野,总有一种粗鄙之气,更何况,她不会如小女儿一般,同她亲近。


    她也曾挣扎过,也曾为难过,可还是觉得,阿怜本该死在十六年前的那场大雪里。


    既然她还活着,那就是上天在帮苏府,让她还他们的生恩。


    可眼前这个女儿,全然不似她的小女儿。


    她并不听话,甚至怕还在心里怨怪他们。


    一想到此,苏夫人便做不到疼爱爱护她,不过,她也算良心未泯。


    “你父亲叫我哄骗你喝下这碗有毒的鱼羹,只要你回将军府,找到姜沉的‘罪证’,他便会给你解药。可我……”


    她看着岁岁,眼中似有一抹水光:“终究对你有愧,并未掺毒。”


    岁岁做不到替阿怜感动,但苏夫人愿意放过她,她也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机会。


    好在苏钦自负,以为她真的会被哄骗吃下那碗鱼羹,柴房外竟没派什么人把守。


    岁岁就这样,在苏夫人的复杂目光中,逃出了苏府。


    阿怜的婆婆,死在了这一日。


    仲秋的夜晚夹着些许寒凉,苏钦那样厌恶山野里的婆婆和阿怜,岁岁想也知道,他不会厚葬婆婆。


    循着记忆,岁岁一步一步走回阿怜和婆婆的家,想要安葬好婆婆。


    哪怕此处只是个幻境,岁岁都不想阿怜难过。


    那是对阿怜最好的人啊……


    爬上山腰的时候,岁岁没想到会遇见谢长辞。


    小郎君顶着秀才郎的脸,一手擎着书卷,一手握着只笔,似在装模作样写些什么。


    宫宴那日错过,此时再见,岁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小郎君!”她弯了弯眉眼。


    谢长辞回头看见的,便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可那双杏眼明媚,如昭昭的星子,溢满银河。


    她总是这样,笑着唤他“小郎君”。


    谢长辞轻笑了一声,收起手中的书卷,恭谨地唤她:“岁岁姑娘。”


    他眉目温和,嗓音清润,虽不同于小郎君本来的样子与声音,但岁岁还是透过秀才郎,看出了他本来的模样。


    比起小郎君的清冷飘逸,秀才郎的面容要更温和些。


    如今,他一身青色衣衫隐在溶溶月色下,被风轻轻卷起衣角,倒像是话本子里清润温雅的竹妖。


    岁岁想到这儿,眉眼便又弯了几分。


    “小郎君怎会在此?”她先开口问道。


    岁岁早从红绸口中得知,小郎君成了大耀王如今最为看重的侍文官。


    既是被大耀王看重,怎会一个人孤身来此荒山野岭?


    岁岁不解地看着他。


    谢长辞眉头蹙了一下,神情颇有几分无奈,“我并不知宋承一生的轨迹,只是为了探查姜沉设此幻境的目的,便入了神都王宫,今日……”


    他叹了口气,“今日来此,乃奉王上之命,出来采诗,不妨一路行来,迷了方向。”


    岁岁在幻境也许多时日,明白王上的侍文官是什么。


    既是侍文,便是与王上谈经说史,偶尔还要赋上几首诗,歌颂王上的功德。


    大耀王其人一想长生,二想流芳百世,是以若非小郎君真的博学广记,还真做不到侍文官的位子。


    如今,是大耀王不满足那些翻来覆去的颂诗,便要小郎君为他在民间采诗。


    岁岁撇撇嘴,觉得这个大耀王太过沽名钓誉,比起做实事的姜沉来,大耀王就像个花瓶。


    可偏偏,姜沉日日冷着脸,一身冷沉气势,格外摄人,人人都怕这个“黑面将军”。


    “岁岁姑娘又怎会在这儿?”


    岁岁肃起眉眼,想起正事,便将苏钦要利用阿怜陷害姜沉一事说了,末了道:“小郎君,如今的姜沉怕正是幻境主人,他……”


    岁岁话还未说完,就再张不开口。


    而她和谢长辞面前,又仿佛隔着一层屏障。


    那屏障,如同跃动着无数波纹的水幕,小郎君的面容,便被隔在水幕之后,看得不甚清晰。


    “阿怜?”她的身后,响起姜沉的声音。


    岁岁的身子一僵,回头望过去,就见姜沉冷着一张脸,身后跟着的是他的部下。


    岁岁一愣,好半晌才想起来,姜沉日日都会带着部下去城郊练兵,婆婆家离他练兵的地方并不远。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他听没听到她与小郎君说的话。


    岁岁惊疑不定地回头,却不想又不见了小郎君的踪影。


    她很委屈。


    一定又是姜沉做的!


    她绷着脸,没对姜沉有什么好脸色,心里也忘了害怕。


    姜沉倒是不在意她的态度,只是上前牵住她的手,那双寒眸难得带了几分温度与讨好。


    “阿怜,我带你下山。”


    想到还没有安葬婆婆,岁岁有些迟疑,但也知道按照如今的发展,应该是不能让姜沉知道,阿怜其实是山间孤女,并非丞相独女。


    想了想,岁岁乖乖跟在他身后。


    可她不知,因她刚刚的迟疑,姜沉心底的嫉妒如野草般蔓延,一双漆瞳变得比夜色还沉、还冷。


    她……还在想着那个秀才郎?


    还想跟他走吗?!


    和姜沉回府的一路,两人都沉默不语。


    岁岁看着姜沉的背影,看他那只大手牵着她的手腕,他握得牢牢的,却并没弄疼她。


    岁岁困惑地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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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姜沉是特意去寻阿怜的,还是只是恰巧练兵回来路过?


    按照原本的那一世,这时的姜沉,是不是也有一点怜惜阿怜了呢?


    婆婆没了,若是身为夫君的姜沉也不怜惜她,阿怜就太可怜了……


    可岁岁可怜阿怜,却没人可怜她。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的姜沉与往日全然不同。


    往日他宿在她房中,只会蜷在那一方小榻上,偶尔看她时,也不会用那种格外缠绵的眼神。


    但今日的他,死死握住她的腕,一路将她拉入房中,岁岁隐隐觉得,姜沉好像生气了。


    他将她压在身下时,岁岁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压抑着怒气,又刻意不压疼她,然后一双眼紧紧盯着她。


    “夫人,你我成婚已有半年之久……”他的指尖缓缓摸上岁岁的眼角,摩挲着那颗焱焱的泪痣。


    他的指尖带着一抹凉意,却又格外小心翼翼。


    这样的姜沉,更像朱雀大街那些见到佛骨的唐人,眼中满是痴迷,只是比那些唐人更虔诚,亦不敢对她有半分亵渎。


    “如此良宵好景,你我也该行敦伦之礼,方不负寸寸相思。”


    他眼中的缠绵,如同江水缠绕山峦,又似要枯萎的藤蔓,紧紧攀附危险的崖壁,语气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可岁岁怕极了。


    她不是阿怜,她是还未及笄的岁岁,姜沉今日发了邪,竟然在向她,不,是阿怜求欢!


    岁岁隐在袖中的手缓缓攥握成拳,面上却不敢显露一分胆怯。


    姜沉的身子还压在她身上,一条腿横跨在她外侧,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下一刻,似就要吻上她的唇。


    岁岁再顾不得许多,在他薄唇即将印下的一瞬,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一把捅进了他的心口。


    岁岁想,既然姜沉曾经怀疑过阿怜有异心,那她要是不捅他一刀,简直对不起他的怀疑。


    更何况,这样反常的姜沉才不对劲。


    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身为幻境的主人,姜沉才是真正的人,他受了伤,心口渗出的殷红,是那样刺目而真实。


    血珠顺着匕首滴落在岁岁的手背上,是那样温热。


    岁岁晃过神来,才想起谢长辞说的寻找幻境破绽,如今“阿怜”插了姜沉一刀,姜沉会不会有所怀疑?


    岁岁蹙起眉头。


    可正此时,眼前的场景突然凝滞住,俯在她身上的少年将军,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


    岁岁的心却陡然痛了一下。


    姜沉低头看着胸前的匕首,从胸腔里传出低低的笑声,然后抬手抚上她的脸:“阿怜,你……解气了吗?”


    岁岁瞪大了眼睛,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是阿怜吗?


    他还认为自己召唤回了阿怜?


    甚至……他弄出这幻境,就是想让阿怜报复回来吗?把他对阿怜做的,让阿怜再还给他?


    岁岁有些想不通。


    岁岁还想把他推开,也想说些什么,可在张开嘴的一刹,眼前陡然一黑,又要陷入昏迷。


    彻底失去意识前,岁岁看到一个漂亮的人影。


    她背对着岁岁,指尖卷着一朵扶桑花,然后响起一声声的呢喃。


    “将军,不要丢下我。”


    “将军……”


    “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