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大人物

作品:《仙子只修无情道

    岁岁隐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她不曾做过这样的事,只是笨拙地回忆着姐姐们与客人说话的模样。


    然后一点一点学了出来。


    她知道,这位少卿不喜欢他人碰触,当日在画舫上,便对金蝉姐姐避之如蛇蝎。


    所以,她刻意避免碰触到他。


    不想那位少卿还是沉了面容,他看着岁岁,冷冷吐出数语:“果然是贱人!”


    岁岁的身子一僵。


    她模样好,动作和语气却太过刻意,虽不曾犯了他的忌讳,却还是叫他察觉出一二。


    再有,这位少卿,实在与潏水画舫的客人不同。


    他门阀观念甚重,素来看不惯平康坊、潏水画舫这些歌伎舞姬,他的弟弟,夜夜流连这些地方,也被他毫不留情地送去了军中。


    是以,岁岁此举,还是着恼了他。


    少卿目不斜视,从她身旁走过,命刑讯官问询于她,自己则坐在高位,凉凉看着她。


    “世上无妖魔,皇甫大人圣宠正旺,不乏有人嫉恨,却又苦无计策,尔等贱人,乃女蛮一族,族中秘法,想必了得。”


    那刑讯的人说着,一边将卷轴打开,又对她道:“定是有人想要皇甫大人的命,利用了尔等,若你愿指认,少卿大人自会为尔等求情,说不得还会保下一命。”


    岁岁懵懂地看着他,有些不大明白。


    姐姐们每次被问讯回来,手上、身上都有伤,她们说,大理寺的人是要她们认下皇甫大人出口辱她们“贱人”,而她们心怀怨恨,起了杀心的罪。


    可如今,他们为何要这么说?


    岁岁顺着他手望去,看清了那卷轴硕大的一个“韩”字。


    她记得,韩大人与皇甫大人因佛骨一事不合,可韩大人不是被贬岭南了吗?


    如今……


    岁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虽然不聪明,但听来往的客人说过不少朝堂之事,自然懂得,这是他们想铲除政敌的手段。


    韩大人虽生性风流,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官。


    岁岁没有动,那卷轴上还写着几人的名字,皆是朝中的大官,也是皇甫老贼的政敌。


    他们是想经此一事,陷害这些好官!


    岁岁做不到。


    刑讯官见她不语,拧了下眉,没什么耐性道:“你难道不想离开大理寺?若是你签字画押,少卿大人定会准你离开,你年岁小,杀人一事,哪是你能做到的?”


    岁岁抬眸望着他,“你既知道我做不到,为何还要抓我进来?”


    那人一噎,望了少卿一眼。


    这话自然是说给大理寺少卿说的。


    他闻听,嗤笑了声,起身走到岁岁跟前,收起那卷轴。


    “你若不在此卷轴上画押,也无妨。你的姐姐们都为你求情,我亦非无情之人,你只需指认此事为她们所为,皇甫大人被杀一案即刻了结,我自会放你一人离去。”


    他故意加重“一人”二字,又提及姐姐们为她说情,让她指认,分明是断定她会舍不得姐姐们,而选择指认韩大人她们。


    可若是认了,是韩大人指使她们用族中秘法,杀了皇甫老贼,那姐姐们就更不能活下来了!


    杀人灭口,一向是他们这些伪君子做的事。


    岁岁捏了捏拳头,扭头不看那少卿,只淡淡说着:“阿娘和姐姐们只教了我跳舞,不曾教我背信弃义!”


    她余光瞥到他的袖口微颤了下,又故意贴近他,一双如水的眸子紧紧盯着他。


    “更不曾教我指鹿为马!”语气满是坚定。


    她的小脸还有些气鼓鼓的,瞪着的一双眼睛,显得格外明亮,明明这两日在狱中不曾好生安歇,可她的身上却仍旧有一股吹不灭的生机,还有一身傲骨。


    明明是大唐最下贱的奴隶,却这般无畏。


    她凭的……什么?


    看清她即便沾上灰污,却不曾折损半分光华的脸,那位少卿死死地蹙起眉头,脸上是压抑的怒气。


    他不屑地在心底轻嗤一声,抬手将她拂开,“你既不愿指认,那便随你的姐姐们一道吧!”


    他冲狱卒招招手,扬声道:“三日后,便是迎佛骨的日子,陛下不愿佛骨见血光,尔等且押后再审!”


    “哼!”


    岁岁被送回牢房时,她将此事说了。


    “迎佛骨……”有人又低低啜泣起来,“都是这佛骨惹的祸,若非因这佛骨,皇甫老贼岂能如此得圣宠?若非他心情高兴,又怎会来潏水?”


    “佛骨一事,果然牵扯众多。”金蝉道:“看来这位少卿大人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是啊,韩大人才绝无双,偏偏有人就是看他不惯!”


    阿妩想了想,道:“还有三日,这三日,我们若能找到……”


    “找什么啊?”说话的姑娘瞥了眼阿娘,“就是阿娘都没求来人,我们又能找谁啊?”


    阿妩抿了下唇,等到晚间狱卒来送饭时,她抓住一人,从腰间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是上等成色的白玉,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瞧着很是不俗。


    这狱卒正是将阿娘坠子拿走了的人,见到那玉佩,眼睛泛光。


    “狱卒大哥,我们时日不多,也别无所求,至少想再好生梳洗打扮一番,烦请大人拿着这枚玉佩,去东市第三家,我在那处存了银两的,只需给掌柜的看一眼这玉佩,他便能给您我想要的胭脂水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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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狱卒也是个贪财的,听阿妩说在那处存了银两,脑子便活络起来,家里的婆娘也要买胭脂水粉,既是白得的,走一圈也无妨。


    想是这么想,说却是道:“啧,也是,你们倒也可怜,老子就辛苦走一遭吧。”


    他将玉佩收入怀中,瞥了她们一眼,“等着吧!”


    “阿妩?”狱卒走远,阿娘蹙起眉头,担忧地望了阿妩一眼。


    阿妩扬了下唇角,示意阿娘放心,却什么都没说。


    其他舞姬有些好奇。


    “阿妩,你真在那处存了银两?”


    “也罢,死之前好生打扮一番,也不枉被那些才子称一声‘菩萨蛮’了。”


    “可那玉佩的成色极好,阿妩……”有人小声问:“不会是某个贵人在东市开的铺子吧?”


    她们这样猜测着,心里升起一股希望,可又想到,阿娘在长安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没人为她求情,阿妩就算认识了某个贵人,会有那么大能耐?


    皇甫大人是陛下的宠臣,他人死了,她们又是大唐最低贱的女蛮人,谁会不惜与大理寺作对,来救她们呢?


    牢房中又响起众人的唉声叹气,金蝉瞥了阿妩一眼,嘲弄道:“真是天真!男人最是懂得趋利避害,你那相好若是真能……”


    “好了!金蝉,少说一句吧。”


    阿娘斥了一声,金蝉便不再开口。


    阿妩对金蝉的话充耳不闻,将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扬了扬下巴,虽然一身脏污,却不侵她一点风华。


    她脖子抬的高高的,并不将金蝉的话放在心上。


    岁岁望着阿妩,眉头拧了起来。


    阿妩姐姐变了。


    从前阿妩姐姐是最不屑男人的,一次金蝉姐姐想要与一个客人私奔,还是被阿妩姐姐发现,差点让人断了那人的腿。


    那时,阿妩姐姐说的是,“男人最是靠不住!若他日他遇到富贵家小姐,第一个就会丢了你金蝉!”


    也因此,金蝉姐姐与阿妩姐姐有些不和,但也只是小小的口角,亦如今日这般金蝉姐姐故意奚落。


    可岁岁却觉得哪里变了。


    只不过,她还小,又经历刚刚那一遭,一时之间,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她抱着膝,望着牢里唯一的那扇窗。


    外面是与潏水一样的颜色,是漆黑的。


    姐姐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期盼着真的会有一个大人物来救她们。


    可她们等了两日,没等来任何消息。


    没人愿意救她们出去……


    而离迎佛骨的日子,只差一天了。


    就在所有人都放弃希望时,当晚,有人来见阿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