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怨恨原谅(番外)

作品:《嫣飞光不度,鱼跃水成文

    年纪还小时,元倾遐常常会觉得难过,分明他读了很多书,背了很多诗词,学了许多东西,可好像总是比不过他的弟弟。


    他的二皇弟,生的比他精致,性子比他开朗,比他讨父皇的喜欢,还比他聪明。


    夫子布置要记诵的文章,他要背半个时辰才能记住,可是二皇弟只是读了三四遍,就能背出来。


    分明元倾华比他年纪小。


    元倾遐想,他是能理解,父皇为什么更喜欢二皇弟的,因为他更聪明,也许也比他更像父皇。


    他不喜欢二皇弟,他不喜欢这种,分明他身份更高,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他更暗淡的感觉。可读了这么多圣贤书,他知道他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兄友弟恭才是对的。


    元倾华和他的母妃淑妃娘娘一样,只要他们出现,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他们。


    他们仿佛天生比别人更耀眼。


    元倾遐发现父皇会教元倾华很多东西,甚至是为君之道,帝王之道。


    其实父皇也会教他,可他是嫡长子。


    二皇弟只是妃嫔之子,父皇怎能......


    那一次,元倾遐突然意识到,他不是唯一的。


    如果他比不过元倾华,有一天,他会一无所有。


    元倾遐开始害怕,于是他更加努力。


    第一次见到苏晨嫣,应该是他八岁那年,她真好看。


    那时苏晨嫣年纪还小,她很娇纵。


    被苏夫人抱着,她根本不知何为尊卑。


    其实一个小娃娃懂什么呢?但他这样敏感,旁人在他面前不行礼,心内也没有尊敬,他会难受很久。


    不过苏晨嫣长得这样好看,他就原谅她一次。


    这次他先示好,下次见面,希望她能知道他身份尊贵。


    元倾遐这样想着,对晨嫣笑了。


    晨嫣没看他,对苏夫人指着案上的糕点:“娘......娘......”


    最后元倾遐还是离开了。


    他有些愤懑,想着小姑娘真是太过分了,居然不看他。


    她知道他是谁吗?就算最开始不知道,她娘刚刚也和她说了呀。


    算了,一定是她年纪太小,被她娘宠坏了。


    他再原谅她一次。


    后来,元倾遐听说苏夫人过世了,母后曾经是苏夫人的闺中密友,母后很难过。


    那时他想到的,就是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他想,她竟没了娘,真可怜,下次见面,他一定对她好一些,和她多说说话。


    没想到下次见面,已是两年后。


    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两年过去,她不一样了,分明还是很小的年纪,可她不再那样娇纵,她看起来像个很乖的姑娘。


    元倾遐想着,乖一些也好,唤他“大皇子殿下”,声音真好听。


    可明明她的性子已经不一样了,为何,她还是看不见他?


    她总和元倾华在一起。


    没关系,也许是因为,元倾华比他更聪明,和她年岁也更相近些。


    他再原谅她一次。


    可从那日起,他变的不太一样了。


    他开始事事争先,父皇生辰,他打听二皇弟要送的礼物,力求压过他。


    夫子布置课业,他通宵达旦,勤奋刻苦,却装作天资聪颖。


    终于,他胜过了元倾华。


    却并非凭借他的努力。


    而是元倾华开始让着他了。


    夫子提出的问题,二皇弟说不会;父皇偶尔考校,二皇弟说不太记得。


    元倾遐想,他该高兴,因为元倾华认输了。


    他自甘堕落,他不求上进。


    可是为什么,父皇还是待他这样好,可是为何,苏晨嫣还是与他一起!


    他比元倾华优秀啊,没人能看见他么。


    常有人说心魔,元倾遐知道,他有三个心魔,一为父皇,二为元倾华,三为苏晨嫣。


    元倾遐想着,他生病了。


    心病。


    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谁更好的。


    很多时候,元倾遐会问自己,父皇已经如此尽量一视同仁,为何他还要纠结这些。


    阳儿,六皇弟他们就从来不会觉得父皇偏心,他们从来不会不高兴。


    思来想去,或许是他天性使然。


    他太敏感,也太计较。


    可便是不提父皇,苏晨嫣呢?


    她凭什么看不见他?


    她为何不能做到,一视同仁?


    苏晨嫣十岁那年夏日,他们去游湖,他与她说话,她答得漫不经心。


    见到元倾华,她说了什么。


    她说二皇子殿下那日穿的真好看。


    元倾遐记得很清楚,二皇弟那一日,穿的是月白锦袍。


    后来,他也穿过月白锦袍。


    可她从没说过他好看。


    月白色,从此是他最讨厌的颜色。


    因为它让他知道了,苏晨嫣偏心的不是颜色,而是人。


    它打破了他的幻想。


    可他想,没关系的,他可以忍受,哪怕他嫉妒得要疯了。


    见到她,元倾华开口便是“晨嫣”,凭什么呢?


    他只能唤他“苏姑娘”,太不公平了。


    不止元倾华,连六皇弟,连他的妹妹,都唤她“晨嫣”。


    而他的表妹方莞更过分,竟然直接叫“嫣嫣”。


    为何?为何苏晨嫣好像和他身边所有人都这么熟悉,除了他。


    其实苏晨嫣从来没有无视过他,见到他,她也会行礼问安。


    可他就是知道,她看不见他。


    苏晨嫣眼里没有他。


    就像父皇从来没有表现出偏心,可他就是知道。


    他太难受了。


    苏晨嫣十三岁生辰,他走遍了京城内的商铺,给她挑选了衣裳做生辰礼物。


    他也期待过。


    或许苏晨嫣会试着穿他送的衣裳。


    没有。


    从来没有。


    虽然后来永定侯府的赏梅宴,阳儿告诉他,他挑选衣裳的眼光不行,不讨姑娘欢心。


    可那时候他的难过,期望破灭的悲伤,谁来安慰他?


    没关系的,他会原谅她的。


    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习惯了。


    马上是他的生辰,苏晨嫣会送他什么礼物呢?


    元倾遐知道他不该有期许,可是怎么可能,没有期盼。


    寿袋取出,期盼破灭。


    那日他觉得,其实不该难过。


    这么多次,不应该麻木了吗?


    他怎么这样不争气呢?不过是个生的好看些的小姑娘,他为何要去计较一个小姑娘的想法?


    还计较了这么多年?


    苏晨嫣是和元倾华关系好,可她和阳儿关系也好。


    她又不是他的敌人,他计较什么?


    苏晨嫣想送什么礼物就送什么,他年长她几岁,怎么还贪小姑娘送的礼物不成?


    不应该。


    生辰过后他酿了酒,血梅桃酿。


    封口上是一句生辰喜乐。


    余瑓发现时很惊讶,也问过他是来年想送给谁的生辰礼物。


    送给谁?


    那时他没答话。


    不会有人知道,血梅桃酿,是他来年要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


    他想骗一骗自己,这是苏晨嫣送给他的。


    苏晨嫣也会送他一份好的生辰礼的。


    白日发病又怎么可能告诉余瑓。


    自然是不能说。


    他元倾遐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姑娘左右心神,她以为她是谁。


    酒就像他的心绪难平,被埋了起来。


    这时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直到上元夜。


    花灯满街,他一人闲逛。


    视线一转,一眼便看见苏晨嫣。


    他知道今年元倾华并没有和她约好一起逛花街,可是为何,他们二人此时在一起?


    这便是他们的缘分吗?


    是无论他怎么逛,也偶遇不到的,奢望不得的缘分。


    元倾遐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他竟跟了他们一路。


    哪里是君子所为呢?


    可他顾不得这些了,他只想看看。


    看着他们相伴而行,看着他们......


    苏晨嫣脚好像扭伤了。


    一定很疼吧。


    元倾华把她背了起来。


    她一定是疼到走不动路了。


    真可怜啊。


    那时他就看着前方那一对男女,看着元倾华背她回去。


    脸颊有些痒,元倾遐抬手一擦,竟是有水。


    夜色很好,没有下雨。


    他流泪了吗?可是为什么呢?


    元倾遐也是这时才突然意识到,或许苏晨嫣对他来说不止是一个小姑娘。


    或许,他喜欢她。


    不是对她看不见他的不甘心,不是对她和元倾华关系好的恶心,是男女之情。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原谅她。


    这一刻他开始感到绝望,他怎么能喜欢她?


    他厌恶自己。


    喜欢上一个从来都看不见自己的小姑娘,这段感情的黑暗地牢没有出口。


    绝望,痛恨。


    太没出息了,元倾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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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的,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没关系的。


    她没有错。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一夜之间风向转变,皇帝颁下了封太子的圣旨。


    像是天上掉馅饼,元倾遐成了太子殿下。


    太子......


    真好啊,他忧心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没有发生。


    元倾华那日没来学堂,可笑。


    分明早就自甘堕落,认输了,何必做这种模样。


    苏晨嫣唤他“太子殿下”,感觉和往日不同了。


    说不明白,不过她可真是虚伪,居然说他做太子是百姓之福,她高兴。


    元倾华输了,她肯定很难过。


    没关系,至少他能和她多说说话了。


    借阳儿之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称赞她,他真高兴。


    元倾遐想,苏晨嫣不会知道,他居然只因为有理由夸她,和她说话,就能开心。


    真好,苏晨嫣能看见他了,她正视他了,他终于不再游离于她的世界之外。


    这样便够了。


    他早就不奢求别的。


    苏舟回来了,那是她的哥哥。


    他当然会帮她的哥哥。


    可是他不高兴,因为当她看见苏舟,她又看不见他了。


    元倾遐想,他真的有病。


    今年她的生辰要到了,他想任性一次。


    拿了这么多年寿袋,总要回一次礼。


    可是终究不争气,寿袋里还是装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没关系,反正她应该从来,也不在乎他送的什么。


    可今年她送他的礼物真好啊,是因为他要入主东宫吗?


    元倾遐握着晨嫣送的扇子,死死不愿松开。


    不该计较的,他不该计较的,可他病的越来越重了。


    一个常年没有得到过任何特别对待的人,突然得了她一点关注,他要疯了。


    为什么呢?他不知足的。


    苏晨嫣不会知道这几年他是怎样活在元倾华的阴影下的。


    可她很快就感同身受了,她也有一位庶妹。


    太可笑了这一切。


    元倾遐一边为她的难受而难受,一边又为她与他经历一样的事情而窃喜。


    不过既然今年她送了他一份这样好的礼物,那么血梅桃酿就送给她吧。


    元倾遐想,他从前从来没有注意过她在府里的排序,今年才知,原来她是苏四姑娘。


    送四枝雪玉梅只因她是四姑娘。


    而她不该回他两枝,元倾华才是二皇子。


    他只接一枝。


    元倾遐知道,她不会懂,无人会懂,因为他是疯子。


    可一切明明已经变好了不是吗?


    她能看见他了不是吗?


    为何除夕夜,她和元倾华在一起还要让他看见?


    就让他自欺欺人不好吗?


    他真的不想喜欢苏晨嫣,真的不想的。


    她总是在伤他。


    分明他已经是太子了,可她还是能伤到他。


    凭什么?


    太疼了,藏起来的疯子也会疼的。


    他不会再喜欢她。


    后面便是不可挽回。


    可哪怕到这时,元倾遐也没有恨苏晨嫣。


    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恨她的呢?


    或许是长公主府,她对他表明心迹。


    二皇弟说得对,他盼了这样久,日盼夜盼,盼得发了病,盼得成了疯子。


    可为何他不高兴呢?


    为何呢?


    也许是因为,她说了月白锦袍。


    也许是因为,她说了思恋多年。


    一切都没趣透了。


    他开始恨她。


    元倾华说他病态。


    没说错,他一直都知道。


    她让他这样疼,他也报复了她。


    扯平了。


    再后来,元倾遐打算放过苏晨嫣。


    她说希望太子殿下原谅晨嫣。


    原谅?他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原谅了太多太多次,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想要这样廉价的东西。


    她想要便给她。


    可她给他下药。


    不知天高地厚。


    许是被药效激了,元倾遐突然在想,喜欢不喜欢有什么所谓?


    苏晨嫣不喜欢他,那又如何?她该是想做太子妃吧。


    那便离不开他了。


    他们成了夫妻。


    这便是最好的。


    相互折磨一辈子,谁又能说不是相守一生。


    她是他的痴心妄想,没曾想有一日,他竟也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