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再去找席鸣风的日子十分清闲，沐雯不再着急挣钱，也不需要忧虑什么，一切恢复平常。


    她又做回了正常的苏七姑娘。


    中秋节，丞相府家宴，宴上，沐雯偶尔看看晨嫣，她一个人坐着，似乎所有热闹都与她无关。


    因一次苏丞相发话，晨嫣已不再是“大姐姐”，而是“四姐姐”。


    祖母不知如何面对她，几次她来都说歇下了，经过几次，晨嫣也就不来慈安堂了。


    沐雯有时会问自己，曾经风光无限的晨嫣沦落至此，活该吗？


    她给不出答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她有时与晨嫣对上视线时，还是会莫名同情她。


    该是苏沐雯的身体作祟。


    没过多久是她的十四岁生辰，丞相府办的有些不似往年，沐雯觉得很夸张，其实她有些受不了如今府内对她的重视。


    苏夫人早产，府内大乱，出来一对龙凤胎，连祖母都高兴极了。


    次日是晨嫣的生辰，沐雯将准备好的生辰礼送了过去。


    又过了几日，晨嫣身边的侍女采荷过来，请她去一趟，说晨嫣有事想和她说。


    秋草很警惕，沐雯却没什么感觉，毕竟她有自保之力，所以没什么担心的，晨嫣没办法对她做什么。


    沐雯很快跟着采荷过去，晨嫣坐的规矩，见到她便起身：“七妹妹。”


    晨嫣戴了发簪，她及笄了。


    沐雯行礼：“四姐姐。”


    “七妹妹坐吧，”晨嫣道：“我没让人准备糕点，也没煮茶给你，你不介意吧。”


    沐雯摇摇头，坐下：“沐雯不介意，四姐姐找沐雯过来，是要说什么吗？”


    晨嫣微笑：“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那四姐姐说吧，”沐雯也回了个笑。


    晨嫣坐下：“七妹妹今日没有在我这里吃东西，也没在我这里喝一口茶，可记住了。”


    沐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如今晨嫣竟如此小心翼翼。


    “七妹妹知道，父亲一直希望我们丞相府能出一位太子妃吧？”晨嫣开口。


    沐雯怔了，其实她隐隐有猜测，如今才算是证实了。


    “先前是我，如今是七妹妹，七妹妹也该猜到了？”晨嫣道。


    沐雯点头，就算以前不确定，刚才晨嫣一句，她便理清楚了。


    “父亲想做国丈，”晨嫣放低了声音：“七妹妹知道是为什么吗？”


    沐雯摇头，她不知道，分明苏丞相如今已是极高的地位了。


    晨嫣笑了笑：“因为父亲才能不够，我们的祖父，也是上一任丞相，其于政于民都有极大的贡献。可是父亲却只能啃着祖父的老本，总有一日，苏家会没落下去。”


    “所以，他想要他有一个女儿能做皇后，帮扶家族。”


    沐雯睁大眼睛，这种事情，苏沐雯一个庶女，自然是了解不到的。


    不过苏丞相无才这件事倒是挺明显......


    “父亲荒唐，”晨嫣淡声道：“想要苏家永远鼎盛，最好的办法是他自己改变或者培养一个好儿子，若人人都想靠成为皇亲国戚来让家族立于顶端，朝廷就太腐败了。”


    “他把他最好的儿子赶走了。”晨嫣面上情绪不显，可话中的嘲讽是怎么也藏不住。


    沐雯想了想，很有道理，可惜这种话和她说又有什么用。


    “七妹妹，此前几年父亲寄希望于我，如今她寄希望于你，可你知道你我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晨嫣平静道。


    沐雯：“四姐姐，你和我几乎没有相同之处。”


    沐雯是认真的，她真心觉得，无论是她，还是曾经的苏沐雯，和晨嫣都没有任何可比性。


    晨嫣愣了，讶异地看了一眼沐雯，笑了一声：“七妹妹说的是，好了，还是让我继续说？”


    沐雯认真点头：“好。”


    “我若做皇后，便可帮助苏家，治标不治本终也是一时有用；可你若做了皇后，你还要父亲帮扶身在后宫的你。与能力无关，是身份问题。”


    “父亲愚蠢至极，他以为只要皇后姓苏一切便迎刃而解，却忘记苏府出的皇后与苏府同气连枝，是相互的。他只能想到你给他带来的利益，未曾想过你给他带来的麻烦。”


    “或许他只享受利益，不解决麻烦。”


    晨嫣说着说着，扯了扯唇角：“父亲向来如此。”


    沐雯看着晨嫣：“四姐姐，你是想让沐雯不要做太子妃？其实沐雯并不......”


    “我为何要让你不做太子妃，我没这个资格，”晨嫣蹙眉：“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七妹妹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沐雯道：“四姐姐，沐雯并不喜欢太子殿下，也不想嫁他。”


    晨嫣先是一怔，轻轻笑了。


    沐雯不解，以为她不信，有些着急：“四姐姐，你不相信我吗？我真的......”


    “我信，”晨嫣边笑边道：“七妹妹，你若没些特别的，我才要疑惑，难怪太子殿下对你死心塌地，难怪连一向不喜女子的韩小公爷也对你另眼相待。”


    “四姐姐，其实太子殿下并不喜欢沐雯。”沐雯想了想，还是解释道。


    晨嫣摇头，不应这句：“七妹妹，说来你可能不信，去年太子殿下给你送生辰礼时我就有种莫名的危机感，原来那时我就意识到了，你将威胁到我。”


    “就像东宫宴你弹琴，也不过是听了祖母的话，你未曾做错什么，不过是琴技太好；赏梅宴你诗对的不如我，可最后竟凭一场荒唐的游戏便将你的才名与我并肩；围猎场便更不必说了，你对我这样好，舍身救我，后来我不过是运气太差......”


    “可若你是故意的，或许我还好受些，可偏偏你都是无意的，你都没做错，我连怪你都显得自己太小气，只能怪世事无常。”


    晨嫣顿了一下，又道：“可你能明白我吗？我怎么能让自己不怪你呢？”


    这样一大段话，沐雯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世事无常？把事情凑在一起，真的有点太荒唐。


    “所以，四姐姐，你才要在长公主府，做那件事来害沐雯？”沐雯顺着问下去。


    晨嫣听了这话，只想笑：“无论你信不信，我从未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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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你。我没伤害过你，可你却一次次间接无意地害了我，是不是有些可笑？”


    “四姐姐，你没有害我？”沐雯惊了。


    “我还不至于现在和你说谎。”晨嫣淡淡道。


    沐雯觉得自己真的不明白了：“可为何，为何......有人陷害你吗？”


    晨嫣盯着她：“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沐雯竟显得有些着急：“这事关你的清誉。”


    晨嫣站起：“若我要做的事情做不成，清誉也没什么作用。”


    沐雯：“......”


    这么洒脱的吗？


    “七妹妹，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吧，”晨嫣道：“你觉得我亏待过你吗？”


    沐雯很快摇头：“当然没有，从小到大，四姐姐一直对沐雯很好。”


    对苏沐雯很好。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对晨嫣很信任的原因。


    晨嫣往前走了两步：“真正的世家，嫡欺庶令人不齿，庶平嫡惹人笑话，我自认我一直做的不错。”


    “四姐姐一直做的很好，”沐雯皱眉想了想，她一直觉得其他人批判晨嫣时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站在道德制高点，谁解释也听不进去，像鬼上身一样。


    可是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晨嫣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不曾对不起你就好，我还担心可是我平日不小心忽视你，遭了报应。”


    沐雯连忙道：“沐雯其实一直很感激四姐姐。”


    晨嫣又走了几步：“还记得七妹妹曾经见到我，都是自称雯儿，如今到底还是生疏了。”


    沐雯沉默，也站起身：“四姐姐，在雯儿心里你一直是最好的姐姐，如今不过是雯儿长大了。”


    晨嫣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认真道：“其实抛去其他，七妹妹如今变的这样优秀，身为姐姐真的也很高兴。”


    沐雯愣了，压下心里思绪，笑道：“听见姐姐这样说，雯儿也会很高兴。”


    “好了，我今天要说的话说完了，”晨嫣点点头：“七妹妹还要说什么吗？”


    沐雯想了想，摇头，可很快又点头：“四姐姐，父亲这样荒唐，这么多年你却一直按照父亲想法做事，你有没有想过......”


    换个活法。


    这未尽之意晨嫣该是听懂了，可她却只摇头，答了一句：“父亲荒唐，可我还是姓苏。”


    沐雯怔了一下，这回答在意料之中，可到底让她有些难过。


    但确实不能再多说了，她一向不会替别人做决定。


    沐雯行了一礼：“今日和四姐姐将误会说清了，沐雯很高兴，那沐雯先回去了。”


    晨嫣点头，笑道：“我也很高兴。”


    沐雯转身离开。


    秋草见沐雯平安归来，松了口气，在她看来自家姑娘分明就是孤身入敌营。


    沐雯只是笑：“别太着急，四姐姐一直是个好姐姐。”


    无论她在其他事情上如何，她都一直是苏沐雯心里最好的姐姐。


    可惜......


    “秋草，我有些渴，还有些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