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备礼来丞相府，没有来找过沐雯，沐雯也没有去见过他，直到一次听到府中僮仆的闲聊，才知众人把她和太子殿下传的有多暧昧。


    求娶？沐雯目瞪口呆。


    沐雯从前一直不敢相信太子能看上自己，可长公主府一事，已大大动摇了她，如今再听这种谣传，不免担忧。


    若太子要求娶她，她应该是万万拒绝不了的。


    他们的想法甚至不需要问过她的意见，比如这么多日太子殿下上门几次，根本没人让她过去。


    这种感觉，像是一把刀子悬在头顶，迟迟不落，沐雯很不喜欢。


    被这些事情困扰，许久未去翠仙楼了。


    这一日，戴着帷帽躲着人，沐雯出了丞相府。


    席鸣风没在房里，沐雯疑惑，出了屋，往老鸨花妈妈那里去。


    路上遇见了知画，沐雯停下脚步：“知画姐姐。”


    知画侧头，见到她还愣了一下：“小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这话问的奇怪，她先前来的还算频繁吧？距离上次过来也还没一个月呢。


    沐雯没再想，将心内的疑惑压下，开口问：“知画姐姐，鸣风是出去了吗？”


    知画没答，只说：“小姑娘，翠仙楼白天不开，你回去吧。”


    沐雯：“......”她都多少次白天来的，这不瞎扯吗？


    沐雯敷衍了几句，还是继续去找了花妈妈。知画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叹气，这都什么事。


    花妈妈见到沐雯，有一丝惊讶：“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沐雯摇头：“这些时日有些麻烦事，花妈妈，我方才过来没瞧见鸣风，他去哪里了？”


    花妈妈答的倒爽快：“鸣风上街去了，你要找他，上街逛逛估计能碰上。”


    只是上街吗？沐雯莫名其妙，那知画方才是什么意思？


    她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显：“好的谢谢，那我下次再来。”转身准备离开。


    可在长廊，她就看见了席鸣风。


    席鸣风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男人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


    这一幕......


    “鸣风，”沐雯喊了一声。


    席鸣风抬头，那男人也抬起头。


    “哪里来的小娃娃，挺嫩......”他的目光让沐雯很不舒服。


    沐雯冷冷地看着他，心下决定，若这男人敢上前，她就敢废了他。


    不过男人的动作被席鸣风制住，席鸣风拉着他，声音很柔和：“林大郎君，我扶您回房休息。”


    男人此刻兴致都在沐雯身上，挣扎了一下：“你让开，让那小......”


    花妈妈跟出来，瞧着这画面，暗道一声糟，她叫来两个姑娘，连忙上前：“林大郎君，那位姑娘也是我们楼里的贵客，让云情送您回去，”她使了个眼色，两个姑娘过去，将席鸣风解放出来。


    那男人迷迷糊糊，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笑了一声：“你们这翠仙楼有意思，连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能来了。”


    花妈妈又说了许多好话，男人也没再不依不挠，被那两个翠仙楼的姑娘扶着离开。


    人走了，花妈妈看看沐雯，看看席鸣风，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道：“你们别在这里杵着，许多客人都会经过这里。”


    席鸣风应声：“好。”


    沐雯不说话。


    花妈妈心内长叹一声，也转身离去。


    长廊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沐雯神情复杂地看着席鸣风，席鸣风平静地回望她。


    不同于以往的清澈，席鸣风的眼中多了丝奇怪的魅意。


    沐雯看了片刻，像意识到了什么，她走过去拉住席鸣风：“你跟我过来。”


    席鸣风没有反抗，跟着她往房间走。


    到了房里，沐雯直奔妆台去，席鸣风就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动作。


    看着她找到盒子打开，看着她的身体僵住，看着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她面无表情问他。


    “少了一罐，那一罐呢？”


    席鸣风笑看着她，暗波流转，他分明什么也没说，眼睛却好似在问：“你说呢？”


    沐雯看着他的眼睛，特别想把他那点不同以往的魅抽出来，碾碎。


    她想，这不该是席鸣风。


    她一言不发，席鸣风走到桌旁坐下，先开了口：“文，你知道方才那位，是林府的大郎君吗？”


    沐雯看着他：“然后呢？”


    她以为席鸣风要告诉她刚才她闯的祸，可谁料席鸣风接着道：“若方才是我送他回去，说不准他一个高兴，能得上百两，文，因为你，我错过了这些钱，怎么赔？”


    沐雯神情是震惊。


    “也对，文，丞相府的姑娘怎么会在乎这百两银，自然也不会在乎一个林大郎君，”席鸣风说着嘲讽的话，面上神情依旧很温和平静。


    沐雯没有问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只怔然道：“我一直在赚钱，已经很多钱了。”


    席鸣风不置可否，只道：“文，你回去吧，别再来了。”


    “未来的太子妃娘娘，不要再和鸣风纠缠不清了。”


    沐雯愣了一下：“鸣风，我不是......”


    席鸣风摇头，打断她：“哪怕是作为丞相府的姑娘，也不该总来翠仙楼，寻欢作乐。”


    沐雯心头一震，她终于明白自己心里的怪异从何而来。


    “你，你把我当作......”沐雯艰难道，却怎么也吐不出那两个字。


    席鸣风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他缓缓开口：“文，你是我的恩客，你给我钱，我就做你想要的那个人，有人比你出了更高的价钱，你就不重要了。”


    沐雯的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不要露出这种神情，文，”席鸣风站起，走到沐雯身前：“你是名门贵女，来这里就是为了寻个新奇，或许也是来找个替代品，莫非还想和我谈感情？”


    “你什么意思？”沐雯瞳孔微缩，替代品？


    席鸣风抬起手，可似乎想不到自己抬手是要做什么，又放下了：“文，别装糊涂，常有人来这种地方寻心上人的影子。”


    “初次见面你便跟着我，看的总不会是我？”


    席鸣风说的很平淡，沐雯却遍体生寒。


    她想，难道真的如此吗？


    她对他的好，只是因为风？


    那她做文七娘的这段日子又是什么？


    “文，”席鸣风平静地继续道：“我不知为何你一个贵女会觉得这样付出是理所应当，不过看在你我相识一场，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什么？”沐雯已失了神。


    “他不是良人。”


    “当然，我更不是。”席鸣风说的很笃定。


    沐雯想，她该生气。


    她心底那人怎么能被这样说。


    可不知为何，她并没有怒意，只觉得这话熟悉。


    “鸣风，我从来没有，想把你当作替代品，”沐雯开口，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我从没有想过未来，我只是知道你不想在这里，我想让你自由。”


    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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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雯说的认真。


    既没有恼羞成怒反驳他，也没有失望透顶离开，席鸣风愣了。


    沉默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文，我们之间不过是伶人和恩客的关系。”


    “你没有义务帮我。”


    沐雯心里有些难受，她感觉她好像要明白什么，可又什么也没明白。


    想起曾经有人说过，她向来是很笨的，认定一件事情就不会回头。


    “文，回去吧，”席鸣风开口劝她：“你就当我不想再接待你了，可以吗？”


    沐雯猛地一惊，她看着席鸣风，笑了出来：“我曾听过一句话，戏子无情。”


    席鸣风点头，微笑道：“说的很对。文，你明白了？”


    “我明白，”沐雯握紧了拳头：“鸣风公子说的如此真情实意，我怎会不明白？”沐雯从袖中拿出钱袋：“既然我是鸣风公子的恩客，今日鸣风公子陪了我这样久，让我......受益匪浅，该是要给钱的。”


    席鸣风自然地接过，像往常一样：“文，谢谢。”


    沐雯又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身：“鸣风，你和他不一样。”


    席鸣风微笑着看她离开，看门关上，房里只余他一人，他走到琴桌旁，看着琴，伸出手。


    可还未触到琴弦，他马上收回手。


    这也算个好结局，席鸣风想。


    天色已晚，无尽的黑暗袭来，不过还好，房中只有一人。


    沐雯走在街上，觉得心很乱。


    可到底哪里不舒服，又说不明白。


    她为何要对席鸣风好呢？或许是他那张脸，就让她下意识觉得，她该救他。


    是条件反射。


    可仔细想想，席鸣风说得对，她并没有这个义务。


    曾经有个人就提醒过她......


    “苏七姑娘。”一个声音打断了沐雯的思考。


    沐雯转头，她看见了元倾遐。


    这么多日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再见到太子，很烦闷，礼都不想行了。


    也就是想想，沐雯还是行礼：“太子殿下。”


    “挺巧的，今日能见到苏七姑娘，”元倾遐先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前方。


    “是啊，真巧。”沐雯道。


    “今日是七月初七，”元倾遐道：“苏七姑娘上街，可是有约？”


    七夕？沐雯一愣，今日竟是七夕？


    她一向不在意这种节日，可偏偏是今日，让她觉得有些讽刺。


    “说起来，本宫还一直未向苏七姑娘道歉，”元倾遐继续道。


    沐雯疑惑地看向他。


    “苏七姑娘年纪还小，当日长公主府，本宫实在不该拿苏七姑娘做挡箭牌，”元倾遐语气平静。


    沐雯瞪大眼睛：“太子殿下，您是说？”


    这算峰回路转吗？可为何是今日，如果能早一些，席鸣风或许......


    不对，便是早一些，结果应当也不会改变。


    沐雯又沉寂下去。


    “围猎场那日，本宫曾问过苏七姑娘可有心上人，”元倾遐道：“得了七姑娘的回答，后来才利用苏七姑娘，如今想来，是本宫不对。”


    沐雯心里叹气，又行了一礼：“臣女对您并无想法，还请太子殿下日后能放过臣女。”


    今天太累了，她实在不想拐弯抹角，也不想知道他们这些随随便便能决定她命运的人心里的真正想法。


    元倾遐微笑着点头：“苏七姑娘放心。”


    沐雯抬步离开，这次太子殿下没有再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