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09
作品:《妾身万福》 岁漪跟着来这一趟,自然是为了找寻与三公子独处的机会。
然此事非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沈延祺与沈延容几乎形影不离,连着两日,她愣是一点机会都没寻见。
好在第三日傍晚,岁漪听小厮说沈延容去后山练习箭术,只沈延祺一个人在院子里,她心念一动。
回屋换了身淡粉轻纱的衣裙,涂上茉莉香膏,想了想,又捻了抹胭脂涂在唇上。
她准备了几个竹篮,每个竹篮里都放好洗净的瓜果。这些果子都是在山脚下摘的新鲜野果,品相一般,与侯府常见的精致水果不同,但偶尔吃上几个,倒也有几分野趣。
接着又拿出枕头下藏着的一本薄册,放在其中一个竹篮里。
先给几位姑娘送去瓜果,岁漪拎着最后一个竹篮来到隔壁小院。
“新摘了些果子,汁水香甜可口,送予两位公子尝尝。”
守在门外的是沈延祺的小厮石头,个子瘦小,人却机灵。
此前岁漪有意匀过他几次吃食,他见了岁漪便一口一个“岁漪姐姐”地叫着。
石头笑着:“四公子去后山了,只我家三公子在,姐姐稍等,容我进去通传一声。”
没一会儿他出来了,“公子请姐姐进去。”
石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岁漪点头谢过,跨过门槛的时候心里有些可惜,到底还是白日,为了防止旁人误会,这屋子的门得大开着,如此一来,她说话动作都得小心一些。
毕竟她可没想过要坏了自己名声。
进了屋,沈延祺坐在桌边,正眉头紧皱盯着手里一本册子,听见动静,他将册子放下混入桌上其他书里。
岁漪眼神匆匆扫过,“东二街榆林斋”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几个字有些眼熟,岁漪想起之前在三公子院子时也看到了这一行字。
“你将果子放下便是。”沈延祺心里有事,也没了周旋的耐心。
岁漪只作听不出来,见沈延祺中衣外面只穿了一件单衣,关心道:“山间凉爽,是避暑的好地方,只是早晚山风呼啸,公子切莫着凉。”
这会子气温已经下降了。
沈延祺的姨娘原是侯夫人身边的丫鬟,由侯夫人做主抬了妾室,后有孕生下沈延祺,只是那位姨娘身子不好,在沈延祺幼年时便去世了。
这些年来,侯夫人对沈延祺是尽心有余,关心不足。
四季的衣裳按时备着,却从不会提醒何时添衣减衣。
而身边的妈妈丫鬟得了侯夫人要好好伺候他的命令,不敢多嘴,只能随他自在,亦不会干涉他的想法。
因此,当听到岁漪的话时,沈延祺心中有一股陌生的暖流涌起。
他放轻了语气:“刚才陪着容哥儿打了套拳,身上热得很,等凉了自会穿上。”
岁漪一脸惊喜:“公子还会拳脚功夫?”
沈延祺郝然,咳嗽一声:“咳,略懂一点。”其实他一点也不懂,完全是给容哥儿当沙包,纯躲的那种。
但面对岁漪灿若星辰的双眸,他不好意思承认。
“公子真厉害!不仅算术一流,还会功夫,可谓文武双全!”
岁漪一脸敬佩的表情极大的满足了沈延祺的虚荣心,但他多少还要脸,悄悄转移话题。
“武道我只是门外汉,比不得容哥儿!算术嘛,还算有几分心得。”这话说着他神情就自然多了,他读书是不行,但算术一门,在族学里向来是头筹。
可惜国子监只招全才,要是那群博士没那么迂腐,也乐意招些像他这般的偏才,说不定他如今也是国子监一员呢!
岁漪不知他心中所想,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来,奴婢正好有一事劳烦公子费神,此事,怕是只有公子能解燃眉之急。”
沈延祺:“哦?何事?”
岁漪将藏在竹篮中的那本小薄册子拿出来。
“此番来灵峰寺,老夫人命奴婢捐些香油钱,还要给府上几位主子都点上长明灯。依灵峰寺的规矩,不同岁数不同性别的信众点长明灯所需的银钱是不一样的。府上主子多,这人一多,奴婢算起帐来,就有些糊涂了。”
“若是在府中,借一把算盘,顶多费点功夫。可如今没有算盘,奴婢实在无法了,还请公子指点一二。”
沈延祺:“就这点小事,交给本公子。”谁能拒绝一位女子崇拜期盼的眼神呢?
他接过岁漪手里的册子,打开来后,眼前先是一亮。
“这是……你写的字?”
不怪乎他惊讶,岁漪的字实在不错,行云流水如飞燕追风。
“不愧是祖母教导出来的丫鬟。”沈延祺感叹道,只以为是祖母身边的丫鬟都各有绝技。
一旁的岁漪眼神却闪了闪。
若沈延祺与沈延慧足够亲近,或许会发现,岁漪的字与沈延慧有三分相似。
以前老夫人为沈延慧请来女先生时,岁漪与沈延慧还很要好,两人是一起上的课。
当然了,沈延慧是女先生悉心教导,岁漪只能在一旁“偷学”。
其实不只是字,老夫人誓要将沈延慧培养成才女,琴棋书画皆请了先生,岁漪跟在身侧,受益良多。
有时岁漪会想,也许正是那段跟着沈延慧读书的经历,才教她生出了本不该有的野心,让她不甘心一辈子做奴婢。
“这个很容易算出来的。”
沈延祺的声音唤回岁漪思绪。
沈延祺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几个字。
“不需要算盘,也能得出来,你看,你给灵峰寺这些银子就够了。”
沈延祺写得很清楚,哪怕对算账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看明白,何况岁漪此道上也不错。
见沈延意得出的结果和她原本算出来的一样,岁漪愈发相信自己的眼光没错。
如此出众的算术能力,哪怕以后离了侯府独自经营一间铺子,日子也不会差的。
眼前女子的眼眸仿佛更亮了,如同焰火,沈延祺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正要说话,石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公子,不好了,四公子出事了!”
沈延祺“唰”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是元玖送回来的消息,奴才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只知四公子还在后山!”
元玖正是沈延容的小厮,他腿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洞穿了,一腿的血,回来将事一说就晕了过去。
沈延祺急得往外走,隔壁院子听到动静,沈延慧等人都出来了。
沈延慧也已经听说,一脸焦急:“不是只是去射箭?怎会出事?护卫没有跟着吗?”
沈延意倒还算镇定:“定是为了要把护卫留下保护我们,大姐姐,先让护卫去后山把人找到,再派人通知寺里,让他们派些僧人一起进山寻人。”灵峰寺依山而建,那些僧人对山中情况比他们要熟悉得多。
“没错,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沈延慧呵斥道。
沈延祺心中担忧,一时也忘了容哥儿吩咐的要他看护姊妹的事。
直接让石头牵马来,翻身上马,竟是要亲自去山里寻人。
他一走,石头自然也跟了上去。
“哎!”沈延慧没拦住,脸都白了。还不知容哥儿情况如何,若是祺哥儿也出了事……
还小的五姑娘六姑娘更是眼泪打转。
岁漪也是心里一颤,随即咬了咬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许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她低着头走出来,“这天马上要黑了,三公子走得急也没带灯笼,且夜里山里冷,请姑娘容许奴婢带着衣物、火折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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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延慧皱眉:“你要进山?”
岁漪苦笑:“除了奴婢,还有更合适的人吗?”
大部分护卫都跟着进山了,剩下的护卫是必须要留下的,否则一旦小院这边出事,于几位姑娘名声有碍。
下人里,小丫鬟们不经事,汪妈妈年纪又大了走不了太远。
满院子一看,竟真只有岁漪是最合适的。
沈延意当机立断:“好,你去!”
这些僧人每日苦修,个个身强力壮,又都是出家之人,岁漪跟着他们,沈延慧也放下心来。
山路并不好走,天越来越黑,即便点了火把,岁漪还是摔了数次。
那些僧人顾忌男女有别,也不好扶她。
又见岁漪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心中感叹:这高门大户的丫鬟都与寻常女子不同。
树林影深,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这一处火光。
大家轮番呼喊着,却始终不见回应。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有树丛动。
僧人们将岁漪护在中间,见到来人后心中一松。
跑来的是一个护卫,见到他们也是一喜,“四公子找到了!”
又由他引路带着众人往回走,没有走太久,到达一处地势低洼之地,像是一处天然的石坑,石坑边缘很陡,乍一看辨不清深浅。
沈延容的马坑边打转。
那些护卫们,似乎在想办法把坑里的人背出来。
“怎么回事?两位公子呢?”
一个护卫道:“四公子跌落石坑,这石坑陡峭,单人下去还好,若要背公子上来却很困难,我们已经让人回寺里要些麻绳绑在腰上再下去。三公子去另一边寻去了。”
岁漪:“你先派人找到三公子,莫再走散了,再派一人回寺里告知姑娘们,免得姑娘担心。”
说罢她手举着火把,趴在石坑边探头,勉强看清坑里情境。
这石坑的确不浅,且其中堆满乱石、树枝。
最显眼的便是一块大石,又高又大。大石旁边的就是沈延容,他躺在一堆烂树叶上,腰间有些血迹,人是否清醒,岁漪看不清楚。
叹了声气,她将身上背着的包袱解开,拿出里面的披风,又揣了几个火折子,就要往下爬。
护卫拦她:“岁漪姑娘?”
岁漪:“我身量轻巧,抓着这坑壁上的石头不难下去,这底下都是树叶,便是摔了也不妨碍,可公子情形如何却不知,即便没有受伤,若是冻着了,到时挨罚的不还是你我?”
护卫闻言放下手,这次四公子要是没事最好,不过挨上几板子的事,但像岁漪所说,要是公子有事,他们这些人就糟了。
“姑娘小心些。”
岁漪点头,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她紧紧扒住坑壁上突出的石头,一点点往下,很快满头大汗。
好在有惊无险到达坑底。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烂树叶上,岁漪朝沈延容走过去。
“公子?四公子?”
沈延容缓缓睁开眼,微亮的火光照耀在眼前,女子离他极近,脸上肌肤纤毫毕现,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的灰、额间细密的汗珠、以及眸间水润,都教沈延容有些愣住。
“太好了,四公子你没事!”
还活着就行。
岁漪由衷高兴,她站起身,抖开披风,想为他披上。沈延容右边是那块大石头,她不好施展,于是走向他左边。
“你别过来!”谁知沈延容却突然道。
岁漪一惊,看向他,步子却没停,哪知下一秒,地面一阵晃动,随即她脚下一空。
“啊!”惊呼尚未出口,本躺着的沈延容用力撑起,将她拦腰抱住,两人一起往下落。
似是撞到什么东西,沈延容发出一声闷哼。
火折子滚到地上,“啪”一下,光灭了。